向她望来。
苏浣猛地睁大了双眼。
这不就是谢炳吗?
只不过那矜贵成熟不见了,浑身散发着学生的青涩之气。
他身上的黑色棉袄有些不合身,露出里面干干净净,却因为浆洗了太多次而泛着白的校服外套。
谢炳的目光在苏浣稚嫩的脸上停留了几秒,而后淡然挪开。他眉眼疏冷,显然没有认出她。
那妇人见到谢炳,忙站起身道:“小炳来了,今晚就在阿姨家吃点吧。”
“不了桑姨。我妈……她回来吗?”
苏浣看到他的神色有几分说不出的紧张。
桑姨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少年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最后彻底寂灭。
桑姨走到一旁的桌子边,拎起两袋菜递给了谢炳,嘱咐道:“做饭的时候要小心安全,要是十二点还没睡,来阿姨家看烟花。”
“诶。”谢炳应了一声。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任桑姨怎么推辞,都执拗地塞进她的手里。
他的嘴角明明泛着清浅的笑,可苏浣却不知为何鼻头一酸。
谢炳提着袋子往屋外走,苏浣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
“喂,你干嘛跟着我?”走了十余米,少年忽然回过头来,不解地问她。
“谢炳……”苏浣喃喃道。
少年扬了扬眉尾,语气诧异:“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苏浣的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她忽然感觉很是委屈,那双如葡萄般的眼睛里霎时蓄满了泪花。
这倒是把身前的少年吓了一跳。
他放下东西,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着。
“你是谁家的孩子,是不是走丢了?要不要我陪你去警察局?”他好像不太擅长哄孩子,语气有几分生硬。
眼睛却像蕴着一片海洋般温柔。
“我好饿。”苏浣揉着自己的肚子,脆生生道,“哥哥,能给我做些吃的吗?”
她忽然一阵发晕,话音刚落就要往身后栽去。
谢炳眼疾手快地把她抱了起来。
他犹豫了几秒,而后心软道:“等你吃完饭,我就送你去警察局。”
苏浣乖巧点头,如愿以偿地窝进少年尚且不算宽厚、却足够温暖的怀中。
她的鼻尖蓦地有一丝凉意。
她愣愣地抬头,晶莹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空中坠落,沾湿了少年的发梢和耳尖。
原来是下雪了。
“谢炳,下雪了。”她迫不及待对他道。
少年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如此一本正经地喊他的名字,老成得不像个孩子。
但他依旧耐心地“嗯”了一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雪来时的方向。
谢炳抱着她,走进隔壁那条熟悉的窄巷。
苏浣这才认出这里是什么地方。
与十多年后的萧瑟不同,如今家家户户的窗子都亮着灯,照得这条幽暗蜿蜒的小路也多了几分温馨。
遥遥望去,少年住的小屋却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安静地伫立在夜幕下。
谢炳带着苏浣走了进去,把灯打开,苏浣这才瞧清楚这里十多年前的模样。
屋子里少了许多摆设,家具的方向也不尽相同,地面和墙壁的颜色要比记忆里更加鲜亮些。
墙上也还没有那张令人痛心的黑白照片。
一张日历悬挂在门背后,苏浣定睛看了看,才惊觉现在竟是2007年的除夕夜。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做饭。”
谢炳把她放在沙发上,清瘦的背影转瞬消失在了厨房。
不一会儿,乒乒乓乓的炒菜声响起,菜油的香气不停地勾着苏浣肚子里的馋虫。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用小手翻起放在老旧沙发上的书。
算算年纪,谢炳这会应该正读初中。
可这些书有的是三年级,有的是初一。
“这一段背诵不熟练,还需要多巩固。”她看到谢炳用小字在文章旁标注着。
一行行端正的字体映入眼帘,这些不像是学生的课本,倒像是老师的教案。
一张纸币从书页间掉了出来,苏浣手忙脚乱地把它放回原处。
不知哪里来的五十块钱,两个角已经破损,上面也有不少折痕。
却被人仔细抚平,认真地保存着。
苏浣忽然明白了。
年少的谢炳,除了兼顾自己的学业,还要通过给别人当家教来赚生活费。
从前的他,过得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清苦。
“过来吃饭了。”
谢炳正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苏浣赶忙把所有的东西恢复如初。
她爬上塑料凳子,乖巧地坐在桌边等待。
绿油油的青菜和豆芽炒鸡蛋被端上了桌,热乎乎的白米饭上裹着薄薄的油,在灯光下显得分外甜润。
苏浣迫不及待地扒了一口,许是冷饭再炒的缘故,米饭里加了盐,点点咸味融化在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