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森堡的矩阵力学宛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旧量子论的迷雾。
通过这个理论，可以自然而然地推导出氢原子光谱的经验公式、光在电磁场中的分裂等现象。
当物理学家们深入研究矩阵力学以后，众人无不感叹：
“海森堡是真正的天才！”
对方不仅从零到一创造了矩阵，同时还把矩阵和物理完美结合在一起。
惊为天人！
海森堡名声大噪，一跃成为当世知名物理学家。
他受到很多大学和机构的演讲邀请，去宣传他的量子力学理论。
不过，他的第一站，当然是选择在量子研究所。
“没有布鲁斯教授，就没有我海森堡的今天。”
海森堡知道自己的理论非常晦涩难懂，需要学习矩阵这种冷门的数学知识。
所以，他喜欢一直强调理论的优点。
此刻，面对布鲁斯教授和所内的同事，他侃侃而谈：
“矩阵力学的基础是电子的间断性，这与量子概念的本质是吻合的。”
“且它承认电子的跃迁行为。”
“矩阵力学脱胎于旧量子论，保留了其中一些概念，但它又是超越了旧量子论。”
“它依赖于我们对原子行为的实际测量，而不是凭空想象。”
薛定谔、伊蕾娜等人心中感慨。
如果说权力让政治家着迷，那么学术成就则让科学家着迷。
现在的海森堡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再也没有了害羞和拘谨，变得淡定从容，大开大合。
连演讲的语言风格，都带点高大上的逼格了。
这时，海森堡又笑着补充道：
“当然，我也承认，矩阵力学确实有点抽象。”
“很多人写信向我抱怨，为什么要创造出这么难的数学形式。”
“对此，我只能说：没办法，真理就是如此。”
“而且和布鲁斯教授在广义相对论中的黎曼几何比起来，我觉得矩阵算简单的了。”
“至少大家学个一段时间，都可以自如地推导了。”
众人爆发一阵唏嘘声。
显然，他们不相信海森堡的鬼话。
用对方的矩阵力学算氢原子的轨道，简直要了老命。
要是算两个氢原子组成的氢分子的性质，那更是难上加难。
没一两个星期，都不可能算出来的。
物理学界苦矩阵力学久矣。
李奇维看着满面笑容的海森堡，心中好笑道：
“小海同学，趁现在多笑一会，很快你就要笑不出来了。”
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的薛定谔问道：
“海森堡，请问你如何解释爱因斯坦教授提到的可视化图景问题。”
“你的矩阵力学，是不是消除了电子的物理形式呢？”
哗！
众人皆是看向薛定谔。
一直以来，薛定谔在大家的心中，就是研究所的老大哥。
不仅研究领域众多，博采众长，而且脾气很好，非常乐于助人。
小伙伴们都很敬重和喜爱他。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众人隐约地发现，薛大哥有点不一样了。
“我感觉他是受到泡利和海森堡的刺激了。”
“要知道，薛大哥可是咱们研究所的第一位成员，资历最老。”
“但是现在，他却被年轻天才后来居上，估计心里应该不好受吧。”
“哎，可惜啊，薛大哥那么聪明的人，就是缺少一个关键的灵感。”
众人小声地讨论着，薛定谔没有听到对自己的议论。
他提出问题，并非是刻意针对海森堡。
而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专门研究量子力学。
随着年龄的增大，薛定谔担心自己的一生，就要这样平庸地度过了。
因此，他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时间，胡乱地去试错。
他想选择一个确定的领域，不停地深入下去。
而量子力学让他看到了方向！
一个新的理论诞生，一定是充满着各种机会的。
此时不抓住，将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非常关心矩阵力学，尤其是它目前存在的问题。
有问题，说明存在优化和改进的空间。
此刻，海森堡不知道薛定谔心里在想什么。
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提出问题而不爽。
相反，他也很敬重这位所内的老前辈。
海森堡自信，自己的矩阵力学可以解释量子论的一切！
“薛定谔博士，感谢你的提问。”
“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
“我可以找到一个对比的例子。”
“那就是麦克斯韦方程组。”
“电磁波和原子一样，也是真实的物理存在。”
“但是通过麦克斯韦方程组，我们能想象出电是如何生成磁吗？”
“我说的不是电磁感应这种行为，而是其背后的原理。”
“恐怕不行吧。”
“所以，我认为矩阵力学，它就有点像麦克斯韦方程组。”
“通过矩阵，将原子的行为数学化。”
“况且，现阶段我们也根本观察不到原子的内部，只能通过数学手段去描述。”
“因此，我认为矩阵力学的可视化问题，并不是什么致命的问题。”
“当然，一切都是在发展中的。”
“或许将来矩阵力学还会被进一步完善。”
薛定谔轻轻点点头。
虽然海森堡的回答并没有说服他，但是他也指不出矩阵力学的具体错误。
矩阵力学再抽象，至少它很有用。
这一点就足以掩盖其它所有的缺点了。
海森堡自信地扫视一圈，他反而很希望有人能继续提出问题。
因为每一个问题，都是对他理论的完善。
就和当初的旧量子论一样，从刚提出时只有一个量子数，到最后变成了四个量子数。
海森堡一朝得道，走上人生巅峰，但是他还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的理论是完美的。
连布鲁斯教授都不敢说这种话。
任何一个物理理论，随着时间发展，都是在不断迭代。
忽然。
他发现布鲁斯教授的表情有点不对。
有点凝重，好像在沉思。
这时，众人也发现了异常，心中非常疑惑。
布鲁斯教授难道发现了什么问题？
这有点不可思议啊！
“布鲁斯教授虽然不是矩阵力学的第一作者，但他的贡献是不可忽视的。”
“这说明他本人肯定是认可矩阵力学的，否则怎么可能同意发表呢。”
“但是这表情，又是什么意思呢？”
薛定谔心中悸动。
他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矩阵力学可是海森堡在布鲁斯教授的指导下完成的。
对方怎么可能会质疑呢？
在众人的注视和不解下，李奇维开口了。
“海森堡，你刚刚说矩阵力学的基础是电子的间断性。”
“其实电子的间断性，就是电子的粒子性。”
“但大家可以发散一下思维，如果电子不是粒子怎么办？”
“矩阵力学还能成立吗？”
哗！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瞪大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布鲁斯教授，您要不要看看您在说什么。”
“电子不是粒子？”
“那它是什么？”
海森堡一脸懵逼。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布鲁斯教授可是公开高度评价了矩阵力学。
称它是物理学从黑暗进入光明的转折点。
但现在，对方竟然在矩阵力学的根基上，提出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天方夜谭般的问题。
一时间，海森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伊蕾娜作为所内唯一的女生，她出言打破了尴尬。
“教授，您之前不还在夸赞矩阵力学吗？”
“为什么现在您会认为这个理论的根基存在问题。”
众人立刻竖起耳朵，他们很想知道理由。
李奇维看着伊蕾娜，随即说道：
“我并不是质疑矩阵力学的正确性。”
“作为旧量子论的重构理论，它是非常成功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我在使用矩阵力学的时候，有一个现象无法解释。”
“那就是光的波粒二象性！”
哗！
众人皆是一惊！
伊蕾娜眉目微蹙，俏脸上有着疑惑。
“波粒二象性？”
李奇维解释道：
“海森堡所用的简谐振子模型，是针对运动物质的模型。”
“换言之，它无法处理电磁波这样的波动。”
“我们用矩阵力学可以很好地解释光的粒子性。”
“但是对于它的波动性，矩阵力学就无能为力了。”
伊蕾娜恍然！
原来如此！
众人瞬间对布鲁斯教授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别人还沉浸在使用矩阵力学解释原子光谱时，布鲁斯教授竟然想到了用它研究波粒二象性。
最关键的是，还找到了一个不可解释的难题！
“布鲁斯教授也太可怕了！”
薛定谔听后，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刚决定以后全心研究量子力学，结果布鲁斯教授就提供了一个方向。
而且还是那种极具想象力的方向。
是啊，光子也是微观粒子，但是它和电子等粒子不同，光子是波粒二象性的。
矩阵力学可以处理光子的粒子性，却处理不了光子的波动性。
这说明矩阵力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对于薛定谔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是对于海森堡，就是天大的坏消息了。
他连忙反驳道：
“教授，我不同意您的看法。”
“矩阵力学是基于电子的行为而建立的。”
“而电子本身就是粒子，它又不是波。”
“矩阵力学不需要能处理波动的性质。”
“光子的波动性是需要单独考虑的因素。”
“所以，您的假设不能成立。”
伊蕾娜等人都点点头。
这一次，众人没有站在布鲁斯教授这一边，反而全都是支持海森堡。
因为电子是粒子，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常识了。
矩阵力学既然能完美解释电子的一切，就不需要再为了光子的波动性大改。
薛定谔右手摩擦着下巴，静静思考。
他在主观上支持布鲁斯教授。
但客观上，他觉得海森堡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毕竟电子和光子的性质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面对海森堡的回复，李奇维微微一笑。
他早都猜到对方会这么回答。
此刻，他幽幽地说道：
“若电子不仅是粒子，也是波呢？”
轰！
众人骇然！
海森堡完全呆住了。
“这......”
“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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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森堡把在量子研究所内的那场分享，当成梦魇，选择遗忘。
他打死也不能同意布鲁斯教授的观点。
不管他有多么敬重对方。
因为电子是波的观点，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简直如天方夜谭一般！
不仅是他，伊蕾娜等众人都不相信。
况且最后布鲁斯教授只是一笑了之，并未深入探讨。
这更让众人觉得那是布鲁斯教授在头脑风暴。
反正以前开会，什么稀奇古怪的观点，都有人提过。
因此，海森堡也就不在意了。
他继续在各个大学和研究所，举办讲座，阐述他的矩阵力学。
与此同时，法国，巴黎大学。
郎之万在国外开完会议后，立刻回到了他的实验室，继续自己的研究。
自从居里夫人事件之后，他就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科学领域。
人相比之前也成熟很多。
作为和布鲁斯教授同时代的人，郎之万对自己的个人发展不是非常满意。
他和薛定谔有点像，研究领域非常广泛。
X射线、气体理论、磁性理论、相对论、量子论等等，皆有一定的学术成果。
但是离物理大佬还差了一点距离。
就是因为他没有扛鼎性的重要成果。
不过，他的基础确实扎实，算是物理大佬之下第一批次人物了。
看到导师归来，众学生非常兴奋。
他们问出了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教授，您知道量子力学和矩阵力学吗？”
郎之万笑了笑，说道：
“当然知道。”
“虽然那段时间，我正好在美国开会。”
“但是这篇论文在物理学界的影响力太大了。”
“我已经把论文反复看了好几遍了。”
忽然，郎之万话音一转，感慨道：
“哎，你们当中要是有谁能发表这样一篇论文。”
“我就是现在立刻退休也愿意。”
“我们法国在现代物理学领域，落后实在太多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尴尬地不敢接话。
他们当然也想啊。
但是大家对自己都有自知之明。
海森堡那是何等绝世天才！
别说他们这些人，就是导师自己也比不上啊。
郎之万也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
于是，他岔开话题，问道：
“德布罗意呢？”
“他最近还是没有来学校吗？”
有人回道：
“德布罗意先生已经半年没来了。”
郎之万叹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德布罗意的身份太敏感了。
哪怕他是对方的导师，也不可能真的像对待普通学生那样严格。
所以，他对于德布罗意一直是放养的状态。
关于研究课题什么的，尽量顺着对方的心意。
只是这么长都不来学校，也不来实验室。
郎之万觉得德布罗意可能是读不下去这个博士了。
“也难怪，毕竟他是历史转物理。”
“基础太差，导致现在研究最前沿的领域后，就有点力有未逮了。”
郎之万甚至做好了最坏打算。
实在不行，为了照顾德布罗意哥哥的面子，他也得想办法让对方顺利毕业，拿到博士学位。
毕竟，不是每个博士都需要像布鲁斯、玻尔等人那样逆天。
此刻，郎之万口中的德布罗意，已经在自家的豪宅中闭关半年了。
每天都有两个女仆服侍日常起居，德布罗意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研究之中。
这期间，哪怕当他得知海森堡发表矩阵力学后，他也没有过于惊讶。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成果丝毫不差！
现在，他只差临门一脚了。
书房内，德布罗意正在奋笔疾书，他的眼神极为专注。
他的脑海中又回想起半年前布鲁斯的惊世之言：
“既然波动性的光子具有粒子性，那么粒子性的电子可能具有波动性吗？”
哥哥莫里斯认为电子是波，简直像天方夜谭。
他是标准的科班生，从小学的是牛顿力学、物质、运动等等概念。
物质和波是泾渭分明的两种现象。
虽然出了光子这种难以捉摸的存在。
但毕竟光子是光速的，有一些特殊性质也好理解。
然而电子不一样啊！
它是实实在在的物质，和苹果、地球一样。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是波呢？
这直接颠覆了莫里斯几十年的科学三观。
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但是德布罗意却没有这么多思想包袱。
他是从文转理的，这反而让他能摆脱固相思维的束缚。
“电子为什么不能是波呢？”
他对于布鲁斯教授的观点着了迷。
但是，观点只是观点，要想形成论文，还需要严格的理论逻辑推导。
而这大半年的时间，德布罗意就是在为此奋斗。
他仔细回顾了布鲁斯教授理论证明光的波粒二象性的过程。
从中得到了灵感。
根据质能方程：E=mc2。
根据量子论中的李-普朗克公式：E=hv。
基于这两个公式，德布罗意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粒子与波具有相同的特性！
他认为在量子的世界内，二者可以被看成是同一种表述。
所以，对于电子而言，就可以得到：
mc2=hv。
但是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了。
电子它毕竟是物质粒子，它不能像光子那样以光速运动。
所以，德布罗意需要想办法去掉光速c这个物理量。
把它变成普通的波动关系。
为此，他用群速度和相速度之乘来代替光速。
光是一种电磁波，而群速度和相速度就是波动学中的概念。
简单理解一下。
假设一个波动的曲线是正弦曲线。
那么相速度就是指波峰或者波谷的传播速度，用u表示。
而群速度是指从0到2π这一组包的传播速度，用v（群）表示。
经过推导后，对于光这样的电磁波而言，其波速的平方c2=uv（群）。
因此，公式就变成：muv（群）=hv。（1）
又根据相速度除以波长等于频率，即v=u\/λ，（2）
结合（1）（2）可得：
λ=hu\/muv（群）=h\/mv（群）。（3）
到这里后，还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那就是如何把群速度和电子的运动联系在一起。
群速度是波的性质，电子的运动是粒子的性质。
这两者怎么结合呢？
德布罗意思考半年之后，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再次给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他认为电子的波动性和粒子性是同时存在的，电子就像是冲浪的人，它的运动是随着波动进行的。
（导波理论，过于复杂了，不便展示）
根据这个假设，就能把电子的动量和波动联系在一起。
最终得出：动量p=mv（群）。（4）
结合（3）（4），德布罗意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公式：
λ=h\/p。
电子的波长λ，等于李-普朗克常数除以电子的动量。
这表明电子确实具有波动性。
波粒二象性在电子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德布罗意甚至更进一步大胆推测，他在论文中写下：
“波粒二象性不止是光子才有。”
“一切微观实物粒子，包括电子、质子等，都有波粒二象性。”
“更进一步，宏观物质同样具有波粒二象性。”
“万物皆在波动！”
轰！
德布罗意甚至被他自己写的内容震撼了！
他不仅在布鲁斯教授的基础上，详细而严密地推导出电子具有波粒二象性。
甚至根据他的公式，可以推广到任何物质都表现出波的性质。
德布罗意把这种波命名为【物质波】。
意为是物质本身具有的波动性质！
此刻，德布罗意呼吸急促，浑身颤抖。
那是激动到极致的表现。
他这篇论文把布鲁斯教授的光的波粒二象性带到了巅峰的境界！
“呼！”
不知过了多久，德布罗意终于平静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大地，内心澄澈。
这一刻，他对布鲁斯教授感激到了极点。
“没有布鲁斯教授，就没有物质波，也没有我德布罗意的今天。”
他是下一任的公爵继承人，他家的豪宅传承了几百年，家族财富数不胜数。
身边美女如云，往来皆达官显贵。
然而这一切，在德布罗意看来，都如过眼云烟。
何以解忧，唯有物理！
“我乘波而来，亦乘波而去。”
轰！
声音飘渺，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