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姜姒的消息不假,但她知道姜姒多疑,并不会完全信任她,也许不会亲自围剿郑青。
所以她和青女找到了郑青在宫中安插的细作,让青女将她写的密信交给那细作。
信中告知了郑青姜姒得知了他的计划, 杜蘅让他不要亲自露面, 派一只小队伍到京郊外, 同时伪装成姜姒军队的样子进攻匈奴。
姜姒正是缺人之时,定会亲自出现在边境那边, 她让郑青趁此突攻京城, 她同时在宫中藏起来, 伪造出已经逃出宫的假象。
她姐姐曾跟她说过一次宫中通往外界的密道,鲜少有人知道。
她趁姜姒再次出宫之时带着九里跑掉, 她也没坐上让郑青安排好的马车,以防有什么变故。
她和九里换上低调的行装,在路上买了一匹马,想起梦境中的场景,她特意避开,绕了几圈后才走上她要去的路线。
她笨拙地驾着马匹将九里环在身前,好在这马儿还算温顺,辗转了几个地方后她又雇了马车。
马上就快要到了,她可以和九里在深山中躲避几年,远离这一切,等姜姒将她们淡忘后,她们就可以正常出行,就算姜姒一直穷追不舍,她们也可以一辈子生活在深山之中。
只要她们能和彼此在一起就好。
杜蘅摩挲着九里的手喃喃开口:“我们不会分开的。”
马车突然急刹,车身重重甩出去,杜蘅护住九里,在平稳后起身。
乐九里醒了过来,用手握住刀,杜蘅心中一沉,无言握住九里另一只手。
她们一起搀扶着下了马车,一群士兵手拿长枪包围住她们。
为首的人是郑青,郑青看着他曾经不败的将士和为他提供了计谋的女子眼睛发亮,“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你们逃得是真快,让我的人差点跟丢了,我的两员大将,这一路上辛苦了。”郑青这段时间靠着杜蘅的计策将姜姒耍的团团转,他心道绝不能失去这两个助力。
“活捉拿下!仔细些别伤了她们!”
乐九里听不清那些人说话,但她看得出局势不对,她护住杜蘅提刀冲着间隙杀过去,她们一起往后跑去。
“废物!给我追!”郑青对着倒地的士兵大喊着。
她们拉着手快速奔跑,乐九里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血迹。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姜姒带着军队从远处追来。
杜蘅捂住九里止不住的血,又看了眼前后夹击的军队,神情涣散地开口:“难道天注定要亡我们吗?”
乐九里忍着身上的疼痛带着杜蘅往岔路上跑,血滴了一路,无法抹去她们的踪迹。
听到弩上弦的声音,杜蘅停下脚步转过头。
姜姒正拿着弩对准九里的方向,快速射出。
杜蘅耳边的嘈杂感骤然消失,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她呼吸卡在喉咙中。
她在这个瞬间想起了自己的那个预知梦,一箭穿心而死,她突然对着九里释然地笑了。
原来是这样,如果是为了保护九里而死,那她心甘情愿。
这一切都由她开始,那么也应该由她结束。
她飞扑挡在九里身前,弩箭射入她的胸膛,有一瞬间撕裂的痛感,随即一切变得遥远、安静。
她看着九里颤动的瞳孔,眼泪砸在她的胸口,她用口型对她一字一句说:
“我爱你,九里。”
姜姒的手僵在原地,她怔坐在马背上。
郑青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大喊着:“杀姜姒!”
姜姒身边的侍卫焦急地对她说:“陛下,郑青的援军到了,咱们先撤退吧!别管这里了!”
姜姒收回视线,驾着马在侍卫护送下远走。
乐九里抱着不再说话的杜蘅,一点点艰难起身,往大路走去,身后的军队厮杀在一起,没有人再关注她们。
……
三个月后。
姜姒在顺州大败郑青,将郑青头颅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
其他起义军见大势已去纷纷归顺了朝廷,匈奴也在姜姒的几次攻打下逐渐消停了。
至此再无人敢反对姜姒,她彻底坐稳了皇帝的位置。
杜蘅喝下九里喂给她的最后一勺汤药,苦得她噤起了鼻子,她含下九里手中的蜜饯,又用舌头勾了勾九里的手指。
乐九里无奈地叹气,为她擦干嘴,用被子将她盖严实。
杜蘅笑嘻嘻地看着她:“九里,我还要喝多久药啊,这药好苦,能不能不喝了?”
乐九里仔细辨认着她的话,她眼中微动,捏了捏她的鼻尖,“不行,再喝一段时间吧,你伤得太重,一定要养好了。”
乐九里的眼睛在医治后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耳朵再也回不到原来正常的听力了,需要离近一些才能听清。
杜蘅舒服地躺在被窝里,嘴唇还是没什么血色,她笑盈盈地望着九里:“幸好我们因为预知梦有所准备,贴身穿上了软甲,这样姜姒真的以为我死了,彻底不再找咱们了。”
乐九里垂下眼,浅笑了一下:“再睡一会儿吧,家中蜜饯快没了,我去外面买些回来。”
杜蘅乖乖地点头,缩在被子中闭眼。
乐九里走出房门,看着她们二人买下的小院,一切都按照杜蘅和她的喜好布置的,这里十分清静,平时没什么人打扰。
她走出大门外,看见了前来的春月。
春月一脸担忧之色,眼中全是不忍,她凑到九里身侧说话,“你……你还是没告诉小姐她,那箭支上带了毒吗……”
乐九里双眼无神,盯着地面。
三个月前,她带着杜蘅找到郎中医治,本以为提前做好了准备,避免箭支伤害她的性命,但没想到郎中告诉她说那箭支上带了无药可解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