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外雨声渐大,雷声阵阵,一夜未停……
杜蘅心痒痒地往后翻看,却发现再无后续。
这什么意思?为什么没了?她俩之后干嘛了?为什么写的不清不楚的!
她来回翻看,逐字分析,发现自己一头雾水,她叹气道:“春月这丫头,又给我买阉割版的书!”
她气地合上书,扔在一旁的书堆上。
她平复下心情,转头看向窗外正在练刀的九里。
乐九里挥舞着弯刀,对着空中劈砍着。
杜蘅来了兴致,突然想到书中最爱写的一人抚琴一人舞剑的场面。
她也拿出古琴,闭眼弹奏。
正在练习刀法防止手生的乐九里听到琴音手中一顿,回头看了窗内抚琴的杜蘅一眼。
杜蘅今日穿的是浅黄色的衣裙,搭配淡紫色的腰带,露出同样颜色的中衣边缘,两绺长发从耳边垂在胸前,修长的手指在古琴上不停拨弄,白玉的耳坠随着身体的动作微微晃动。
杜蘅抬眼看她,露出温柔的笑脸,似乎在示意她继续动作,乐九里僵在那里只觉手中的刀挥也不是,不挥也不是。
她硬着头皮配合起杜蘅悠扬又缓慢的琴音,手中的刀也变得沉重,她僵硬打出,一曲下来,乐九里感觉要比打一天猎物还要累。
她收起刀,走入杜蘅屋中。
杜蘅正向她投去期待的目光,问道:“怎么样?”
她以为是问她弹得怎么样,乐九里赞赏地点头,“小姐弹得极好。”
“不是啦,我是问咱们配合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杜蘅笑嘻嘻地发问。
乐九里沉默地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好是好,但如果对敌时按照这样的琴音频率速度出招,恐怕会死。”
杜蘅:“……”
看着九里真挚的神色,她无奈扶额,只好无视她破坏气氛的话语。
乐九里见桌上到处摆放着凌乱的书籍,她走过去,打算整理整齐。
她的目光被其中一本书名吸引,书的封面上写着——“把聊斋女鬼强制爱了”。
她手顿了顿,又继续整理其他书。
这些书名都极其夸张,例如什么“霸道长公主爱上种地农家女”,“和清冷尼姑打坐日常”,“死遁后成神女在天庭捏人偶”,“重生和镜中自己水仙”,“跟死敌相爱相杀一百次”,“我靠给女太子保密而苟命”,“和妾室生的妹妹私奔了”……
乐九里:“……”
乐九里眼皮止不住地抽,这些书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吗?
毕竟这里也算是书中的世界,或许没那么严谨,她在心里这么想着安慰自己。
杜蘅见她看着那些书发呆,连忙打着哈哈把带着书名的那面扣过去。
她拽着九里一起坐在榻上,想着说些别的话题。
她的目光落在九里的刀上,刀上前几日被她改造了一番,刀柄和刀鞘上的缠绳换上了新的黑红配色,她命人将刀鞘表面镶嵌了一颗小小细腻如凝血般的红玉,跟九里看起来搭配极了。
“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曾在山中遇过几只结伴的野狼,它们被踩了陷阱受伤出血的小狐狸吸引来的,我躲在树丛后面,它们没发现我。”
乐九里没出声,用手去剥一旁摆放的栗子。
“有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小孩拿着火棒冲过来了,看得出她也很害怕,野狼们对着她发出低吼声,但又畏惧她手中的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
在她的记忆里,那孩子很瘦很瘦,一副饿了很久的样子,头发碎乱着,分不清男女,衣服很薄看起来并不合身。
“狼走了以后,那个孩子拿出手中的刀接近困在陷阱里的狐狸。”杜蘅眨眨眼,接着说:“说起来,那孩子身上的刀就像你这把一样。”
黑旧的外观,厚重的样子与孩童瘦小的身形完全不符。
“你是怎么跑到山中去的?”乐九里突然问她。
“这个嘛,是有些不可控的原因……那个孩子正要对狐狸下手,却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捕兽夹放走了它。”
“对于靠狩猎为生的人来说,对猎物心慈手软是禁忌。”乐九里语气平淡地说,她将扒好的栗子堆成了一座小山,递到杜蘅手边。
杜蘅轻笑着接过:“我那时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原来还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孩童在过着这样艰难的生活。”
“那个女孩很快就走了,她也算间接地救了我,我一直想着,如果有机会再见,我定要好好感谢她。”
后来她被府里人找到后,脑中全是那孩子面上挣扎的神色和单薄的身影。新帝那时刚刚登位,各地又经历大旱,城中有着数不胜数吃不上饭的难民。她央求着母亲父亲好久,他们叹息着告诉自己:国库正紧,圣上下发的赈灾钱被一层又一层地吞下,他们就算想帮难民也帮不了多久。
可他们最终还是拗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她,她把自己的首饰物品多数都变卖了,给难民发放粮食。
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照常去捐助城中难民,她想,能帮上一个就是一个吧。
乐九里盯着她因为咀嚼栗子而鼓起的脸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帮过她了。”
“但愿如此吧。”
杜蘅趁九里没反应过来,往她嘴里塞了个板栗,手指被她下意识闭合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第12章
二人脸皆是一红。
杜蘅轻轻咳了几声,乐九里看了看目光躲闪的她,递过去一杯水。
杜蘅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春月焦急地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