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杀死自己丈夫的那一刻起，她就洗不掉自己身上的贪念了。
也许比起所谓的蜘蛛之神，她才更像一只令人畏惧的黑寡妇蜘蛛……
“如果你要杀我，那我劝你尽快。”
伊莉丝扭头望向程潇，语气十分平静。
即便是程潇，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的觉得自己会死还是胸有成竹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大抵是赌对了。
程潇用力一挥多兰剑，将剑刃上那些绿色的血液甩掉，然后收剑入鞘。
“你刚才帮了我，我怎么会恩将仇报杀了你呢？”
“……”闻言，伊莉丝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后戏谑道：“你还有问题要问我，是么？”
“确实。”程潇也不演了，笑着点头说道：“但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会信守承诺的。”
“呵呵……你想知道什么？”
伊莉丝的确是胸有成竹。
但她淡然的表情，在程潇的下一句话中荡然无存：
“告诉我，关于秘密魔法结社黑色玫瑰的一切……”
第128章 小丑之王：嗨嗨！
黑色玫瑰，一个深埋于诺克萨斯帝国阴影处的秘密魔法结社，千百年来操控着整个国家的发展方向，并亲自参与每一次国家重大决策。
就连诺克萨斯的大统领也是黑色玫瑰的傀儡——历代如此。
但真正知道黑色玫瑰的人却少之又少。
而知道黑色玫瑰的那一小批人里，又有绝大多数都只是知道一点皮毛。
真正接触到黑色玫瑰核心、看守那些秘密的人……全符文之地加起来也不过一手之数。
伊莉丝这些年来已经为黑色玫瑰做过很多事了，也立下了无数功劳，但就连她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摸清楚了黑色玫瑰这个组织——每次她以为自己已经窥得全貌的时候，那个皮肤苍白的女人都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她看到的不过是黑色玫瑰的冰山一角。
这个掌控帝国的地下魔法组织掌握了太多的秘密，从数千年前的暗裔时代直到现在的世界局面，他们在暗中操控了太多人、太多事……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功劳。
【苍白女士】
伊莉丝自认为城府已经足够深了，但在那个女人面前……她就像一个幼稚的三岁小孩，稍微做一个表情都会暴露自己内心的所有想法。
所以面对程潇的问题，她倒不是非常忠诚且执着地不愿回答，而是很可能回答不出来。
另外……对于对方知道黑色玫瑰这件事，她也十分意外。
且警惕。
“你知道黑色玫瑰……”
伊莉丝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猩红的双眼里写满了警惕。
“这很奇怪吗？”程潇则是笑了笑，“秘密总会有被发现的一天，不是吗？”
“你还知道些什么……”
“噢不，现在是我向你提问，请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伊莉丝还是很惊讶于对方知道黑色玫瑰这件事，而且她现在不敢乱说话。
她知道的情报就是她在对方手里保住性命的筹码。
另外，如果她泄露了太多关于黑色玫瑰的情报导致黑色玫瑰遭遇重大损失……苍白女士也绝不会放过她。
要想活命，就必须在说与不说、知无不言和胡乱猜测中找到一个正好的平衡点。
她这么想着，也准备开口糊弄对方了。
可程潇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小心思。
直接开口问道：“你知道苍白女士的秘密研究么？关于五百个活人实验品和死亡竞技场的研究。”
闻言，伊莉丝不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脸上的凝重也加深了几分。
那个实验……实话说，她知道的不多。
但一些表面的东西她还是很清楚的——关于那些血腥残暴的“实战测试”和“潜能激发”……
即便是像她这样蛇蝎心肠的人，在第一次目睹那些事情的时候也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她再次打量起了眼前的男人。
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柔和，身上的肌肉虽没有很膨胀，但却是兼备了速度和力量的匀称型……他看起来并不像是诺克萨斯本土出生的人，但他又似乎很了解诺克萨斯。
加上他先前表现出来的强大力量和特殊能力……
“你猜到了，对吧？”程潇对上了那双猩红的眼睛，“请容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潇，算是来自诺克萨斯帝国。除了本名之外，我还有一个别人取的‘小名’……”
“47号。”
“角斗场里的人，都叫我47号。”
说完，程潇再次露出了那种温和的微笑，这和伊莉丝见过的所有实验品都不同——她在角斗场里只能看见一张张绝望、呆滞的脸，或是在他们的眼睛里看见无尽的愤怒与怨恨。
很明显，程潇和那些“实验品”不太一样。
但伊莉丝也很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他是从黑色玫瑰的血腥角斗场里逃出来的实验品。
“我曾在苍白女士的指示下去过几次角斗场——送一些从暗影岛拿回的邪恶物件去，为的是激活那些‘实验品’的潜能。”伊莉丝终于开口了，而且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见过许多实验品，但没见过你……我想你是从那场意外中逃脱的？”
“是的。芮尔救了我们所有人。”程潇也坦言道。
“那你们可要好好躲起来了，”伊莉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要是再被抓回去，可就不是被折磨或者痛快地死去那么简单了。”
“嗯，多谢你的提醒。那么……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
伊莉丝又沉默片刻，脸上的警惕和迟疑渐渐被一种无奈所取代。
“既然你是苍白女士的实验品，那我再想瞒你什么也很困难了……你要我告诉你关于黑色玫瑰的一切，但我想你知道的可能不比我少？你还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吧。”
“那你就告诉我乐芙兰让你上岛做什么吧。”程潇也不废话，“据我所知，你平时应该还是生活在诺克萨斯的，只有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回到暗影岛。乐芙兰要你来这里给她找什么东西？”
闻言，尽管伊莉丝尽量不让自己的心思暴露在表情上，但她下意识颤抖了一下的手指还是传达出了她的意外。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你甚至了解我的一切么？看来你和苍白女士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实验者与实验品那么简单。”
“废话少说。”程潇没有给对方岔开话题的机会。
如此，伊莉丝也只能坦白说道：“实话说，你前半句话说对了，但后半句话有失偏颇——我回到暗影岛并不是因为苍白女士的命令，而是因为……它。”
说话间，伊莉丝冷漠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那断成两截的大蜘蛛尸体。
“我受到了它的召唤，于是回到了这里。我需要定期给它献上活人祭品。”
像是怕对方不信，伊莉丝顿了一下后又补充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蠢到对你动手——我原以为你是苍白女士帮我骗来献给那只蜘蛛的祭品。好吧，也是我自己冒失了，我不该在没有收到苍白女士指令的情况下妄加猜测。”
“乐芙……苍白女士没有给你下达过任何命令？”程潇紧盯着女人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但很可惜，伊莉丝的真诚无懈可击。
程潇便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苍白女士最近要到暗影岛做什么？”
“这个……”欺瞒的念头在伊莉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意识到自己很难靠语言骗过眼前的“实验品”，至少……
如果她从头到尾给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对方不满足的话绝对会宰了她。
而像她这样自私自利的黑寡妇，自己的命永远是最排在第一位的。
她的目光不再闪躲，而是选择与程潇直视。
卑鄙之喉死后，她身上的毒液诅咒已经消除了一部分，那双如鲜血般猩红的眼眸也渐俤渐变回了原本的紫藤花色。
“她……据我所知，她是打算与一位古代君王进行交易。她让我在向蜘蛛之神献上祭品的同时替她看守暗影岛，直到那位古代君王完全苏醒。”
“古代君王？”程潇立刻皱起了眉头，但并没有表现出多意外的感觉。
众所周知，曾经的福光岛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类似于圣地的地方，这里当然也不存在什么“君王”。
而如今长眠于此的“君王”……就只有那位漂洋过海死在这里的昏庸暴君了。
佛耶戈。
程潇之前一听塔姆说乐芙兰要来这里做交易就想到了这位古代君王，但只是猜测——毕竟原时间线中的乐芙兰没有和佛耶戈达成什么合作。他认为乐芙兰更大概率还是想在暗影岛上得到某些东西。
例如她最恐惧的莫德凯撒的遗物之类。
结果……真就是佛耶戈。
“好吧，”程潇深吸了口气，“你还知道什么吗？例如交易的细节之类？”
伊莉丝摇了摇头。
同时，她又用一种略显兴奋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双手——虽然卑鄙之喉的毒液仍会让她维持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怕模样，但比起之前已经更像正常人类了。
她几乎能看见自己曾经的影子。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一概不知。如果你不信我……那我也实在没有办法。”
伊莉丝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激动和无奈。
程潇也很明白对方没有在骗他。
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赶紧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滚出去了——他信守承诺饶对方一命。
伊莉丝见状，赶紧离开，没有半点要留下来“寒暄”的意思。
外人走后，程潇又安静地思考了一会：
如果乐芙兰真的是要跟佛耶戈交易，而她又准备把整个比尔吉沃特的灵魂都送出去……
这么多活人的灵魂……佛耶戈苏醒的条件……还有蚀魂夜……
各种记忆片段和猜测在程潇的脑海中闪过，最终他只锁定了一个关键词：
【破败之咒】
当然，这里的破败之咒和千年前让福光岛堕落成暗影岛的破败之咒不是同一个东西。千年前的那场灾难是纯粹的破坏，而根据他知道的佛耶戈弄出来的破败之咒……
那是操控他人灵魂的邪恶诅咒。
而且范围极为广阔，只要给他足够强大的能量，他甚至可以将破败之咒扩散到符文之地的任何一个角落。
那么，乐芙兰想得到的报酬是什么？
破败之咒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连诺克萨斯本土都要受到极其严重的打击……就算不论这个风险，她也要付出许多才能让佛耶戈的破败之咒提前到来。这么大的代价，她想要什么报酬？
难不成她想让佛耶戈控制全世界，她再像控制大统领达克威尔一样控制佛耶戈？
她想做整个世界的幕后掌控者？
这……似乎又不太符合她的特性。
程潇一时间实在想不到答案。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绝不能让乐芙兰如愿以偿——若是破败之咒降临，那整个世界都得遭殃。
而且有了乐芙兰的帮助，佛耶戈的破败之咒绝对会比原时间线中的破败之咒还要可怕。
他得阻止那个坏女人和那个舔狗国王……
“格温小姐。”
程潇轻声呼唤，同时转头望向了一旁蹲在地上的格温。
这位刚获得生命的小姑娘此时正在观察地上的每一粒沙子、每一颗尘土。
这世上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新奇、让她感到喜悦。
她也转过头来，脸上依旧是那阳光可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