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江见月已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男人的臂弯一整夜将她环住,维持着一个让人感到安稳的姿态。
他似乎早已醒了,感觉到她的动静便立即偏过头来看她,目光清明柔和。
“你都醒了,怎么不叫我?”江见月迷蒙中揉揉眼睛。能感觉到时间可能已经不早了,但她的身体还懒散地不愿起来,翻过身伏在男人肩头。
“是你不让我动的。”男人特地用了副老实语气回答她的问题。
确实是,昨晚她顾及他肋骨的伤,几次三番很凶地勒令他躺好不许动。
江见月心想,说得好像你多么听话一样。
“嘴可以动啊。”她懒懒地咕哝一声。
男人闻言发出轻笑,忽然一转身吻下来。
“不早说,我可是忍了好久。”
随着他动作,还在昏昏欲睡的江见月从他肩头跌进床垫里,被一个带有重量的深吻猛然惊醒,浑身像忽然掉进热水里。
从本能的挣扎到难以自控的迎合之间只有一秒钟的距离。唇间的湿润迅速扩散至脖颈,直到她口干舌燥,像离水的鱼一样呼吸,渐渐忘了今夕是何夕。
最后,是一串尖锐到破音的咳嗽声把她猝不及防地扯回到现实里。
江见月听见声音惊叫一声,条件反射地从床垫上翻起来,转头看见aaron红着脸站在不远处,这才过电似地想起自己原来不是在家里,而是席地睡在在又宽又大还半开放的古堡大厅。
其他同学也都已经起来了,正走来走去在不知忙活些什么。有人看见她醒了,投来意味不明的笑。
她脸上瞬间腾起大片红晕,尴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转头再看身旁的男人,居然还是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甚至还一把揽住她的腰,低头偎在她肩上,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故意冲对面的aaron道早安。
另一边aaron穿一身格纹呢小西装,目睹这一幕气得裤子都绷紧了。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所以是午安,我亲爱的朋友。”他身上十分经典的英伦气质,越生气越有礼貌,“非常抱歉我必须要打断你们,但是,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我的意思是,你也不想把自己饿死,对吧。”说完便攥着拳头扭头走了。
aaron离开后,江见月推开身旁的男人,一头钻进被子里羞得缩成一团:“啊太丢人了,我不想出去吃午餐……”
男人也随她钻进来,一边安抚地在她背上拍拍,一边又将唇凑近。
“不吃饭会饿。要不,吃点别的?”柔软沈低的嗓音送进她耳朵,像热水重新淹上来。
江见月眼角挂着泪珠从床垫上逃下来,撤到几米远之外拎起一件大衣把自己裹住。
妖精,真的是男妖精。要人命的那种。
陆在川被她这副逃命的样子逗得笑出来。
在女孩娇嗔的目光警告下,他顺从地倚在枕头上,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无她命令不再乱动,只用眼睛将她紧紧锁住。
晨光昏朦中女孩赤着一双脚,足尖踩在古旧的石砖地上,转来转去地寻找鞋子,像只慌里慌张的小鸟。她皮肤被深色大衣衬得粉白,从面颊到脖颈再到线条精致的锁骨,都还泛着好似浴过热水的红。大衣包裹着胸腔快速起伏,内里分明是掩不住的心跳。
男人的目光追随着女孩的脚步,像要将她封印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谁想要谁的命。
最终,江见月还是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顶着一张粉红的脸去和同学们一起吃午餐。
大雨暂时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沈,古堡内还是没有电。光线太暗,所以餐桌就被设在外面花园里。
一边吃东西,大夥一边兴奋不已地又聊起他们即将开幕的艺术展。
经过昨晚的暴风讨论,各项细节都已经被基本敲定了。从今晚开始到明晚,他们会进行二十四小时全程直播,每个人的创作过程都会被记录下来。在这之前大家可以抓紧时间准备需要的东西。
负责外联的那位同学还告诉大家说,那位提供平台支持的商圈朋友对他们的创意非常有兴趣,可能会亲自过来参与参与。
本来大家都以为对方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午餐还没吃完,远远地就真听见直升机轰轰的声音。
好巧不巧,衣冠楚楚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居然是在伦敦开画廊的王亚伦。
见到他那张脸,江见月起先一阵尴尬,转眼看见其他人都表现得很热情,觉得没道理扫大家的兴,就还是勉强上去打了声招呼。
原本她心里是有点不安的,但一只手及时搭在她肩上将她护住了,让她顿时有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王先生,好巧啊。”她轻轻靠住身旁的男人,对王亚伦淡淡地说。
另一边的王亚伦就惨了。
本来下飞机的时候他还是一身潇洒精英的气质,现在咣当一下矮了一截。救命啊,见过往枪口上撞的,没见过他这样连撞两回的。此时此刻面对陆在川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颤巍巍地看着大佬脸色,怀疑他今天就是被骗过来杀的。
好在陆在川暂时也不像要动手弄死他的样子,只冷冷扫他一眼,把食指压在唇上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亚伦当然参不透大佬是想要他保什么秘,就只能一个字都不说,唯唯诺诺点头又陪笑,憋屈得想哭。
旁边的一众热血艺术家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被他们的天才创意感动得说不出话,瞬间更嗨了。
江见月这边,尽量不让王亚伦的到来影响自己心情。
午餐结束后大家便进入正题,各自着手准备创作所需的材料。王亚伦带来的直播团队也已经开始调试设备。
一行人里除了江见月之外基本都是玩当代艺术的,创作方式千奇百怪,有表演有音乐还有影像。大家商量过后瓜分了古堡内的空间,一人圈了一块地方作为自己的独立展厅,把昨晚点篝火的门厅分配给最不挑地方的江见月。
江见月来的时候没带画具,好在aaron从地下室帮她找来了成卷的亚麻布和一些木条,于是她蹲在地上像个小木匠一样尝试自己做画框。
北部的深秋白昼比伦敦更短,午后不多久天色便又暗下来。
风雨再起,篝火也重新被点燃。
江见月蹲在篝火旁跟亚麻布和木条战斗。做画框这种事情她当然没经验,反覆折腾许久,还被木刺扎破了手。身旁男人夺过她手里的工具欲帮忙,却又被她逼着回床垫上去躺着。
等他躺好了,她还追上去掀开他衣服查看他侧腹受伤的地方,发现那一整片都已经浮起淤青,看着很吓人。
aaron恰好路过,也看见那伤的样子。
关于这个男人昨晚受伤的事aaron其实挺过意不去的,因为他琢磨了一晚上,感觉那阁楼地板早不塌晚不塌偏偏那时候塌,说不定就他太爷爷的鬼魂附在这栋古堡里想替他出口恶气。
虽然他恨这个男人,但这可就太过了。越想越邪乎,以至于他现在看到男人因负伤被限制行动,心里就很有愧。
为了弥补一下,他在城堡里翻箱倒柜好大一阵子,找到一件皮革制的胸腹护具,是他太爷年轻时曾经骑马摔伤之后使用过的。
“这个也许能让你好受点。”aaron把护具扔给男人,但同时又不甘心让他太舒服,于是随口胡编了个鬼故事,“不过当心点哦,这东西来自中世纪,可能被诅咒过。据我曾祖父说一穿上这个就能看见女巫的灵魂在火焰里挣扎,哼哼!”说完拂袖而去。
江见月好奇,一边把被木刺扎破手指含在嘴里,一边盯着那副古董看:“能看见女巫,真的假的?”
陆在川低笑一声,擡手脱了衣服,拎起护具套在自己身上:“看来是真的了,女巫不就在我面前站着?”
扎一下手指头就让能他比断肋骨还疼的小女巫。
古老的护具是由左右两块皮革护甲和几条马皮皮带交错组成的,皮带由铜扣在背后固定,一个人无法独立穿上。
“不来帮帮我么,小女巫?”男人将几根皮带挂在肩上,回头看着江见月。
江见月勾唇,起身去帮他。她倒挺愿意做个有魔法的女巫。
经年的皮革手感十分坚硬,她要使上所有力气才能将沈甸甸的铜制搭扣给拉紧扣上。
“疼了就说哦。”她尽量控制着力道,害怕把人给弄疼了。
陆在川一声轻笑,什么也不说。
江见月努力了半天终于帮他穿好了,呼口气抹抹额头上的汗,问他:“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陆在川拧拧脖子感受了几秒,然后转过身来给她看。
江见月一擡眼就看见男人被护具紧紧包裹的胸膛。
褪色的红棕皮革贴合着他的身材曲线,有点像罗马时期战士的胸甲。几条皮带纵横交错起到固定作用,因为绷得太紧而将皮肤压出浅浅的凹痕,又恰好凸显了皮肤的质感和肌肉的硬度。
看上去竟然有点……那个。
她一时没收住自己的眼神,连着在他身上转了好几圈。
“怎么,喜欢这样的?”陆在川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然后又看她。
江见月反应过来脸一热,看见面前男人站姿笔挺,手臂微张,目光里带着逗引的笑。
他又来了,这只男妖精!
她下意识就缩起肩膀转身想跑。
但已经逃不掉了。
身后男人跟上来,很轻易地就将她给捉住。筋肉结实的手臂构筑成温热的囚笼,叫她飞也飞不出去。
“喜欢就试一试。”刻意压低的嗓音携着滚烫气息闯进她耳朵。
她后颈敏感处的皮肤忽然感觉到皮革的凉和硬,同时心率骤然升高,心脏隔着胸腔一下下捶打在坚硬的皮革表面,让人颤抖又不知所措。
偏偏身后的男人却还像故意使坏似的,只轻轻吻她的耳廓。
“别怕,疼就说。”
穿皮甲的大狼狗问你喜不喜欢这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