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雷电之力的反噬让夜云重精疲力尽，他的蛟龙之体呼呼的喘着粗气。
等雷电之力慢慢平息，他才逐渐好转，化为人体。
他取出浮云枪，将雷电之力化作气注入浮云枪中，然后向着正南方向奋力划破长空。
只见空中被浮云枪烈烈划破了一个口子，露出黑黢黢的深洞来。
姚笙看众人都楞怔住了，忙唤一声“快进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跃进黑洞之中。
等众人进去，夜云重才化为一缕青烟跟进去，然后摔在了地上。
鹿爻跑过去扶起夜云重，看他吐了一大口血，又忍不住哭起来。
“夜云重，你太坏了，”鹿爻扶着夜云重，根本腾不出手来擦眼泪了，“你竟敢瞒着我，一个人做下这么大的决定，我可是你的主人，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夜云重哭笑不得，看见鹿爻的眼泪，他就手足无措了。
“我把你放在心里了啊，天地可鉴，”夜云重抹去嘴角的血，心疼地帮鹿爻擦着眼泪道，“大家都看着你呢，快别哭了。”
鹿爻这才看到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不好意思地擡手抹了抹眼睛。
大家见状都连忙移开了视线。
“那是什么？”柳济阳看向一旁时，惊呼道。
“难道是传说中的幽冥鬼树？”夜云重看过去时，一棵古树歪歪地伫立在那儿，他蹙着眉道。
“那这就是鬼族圣地忘忧河畔咯？”鹿爻道，这个猜想让他不自觉得往夜云重的身后躲了躲。
“鬼族圣地？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这里面会不会有诈？”木咤谨慎道。
“想这么多做什么，都已经来了，不管是不是局，我们都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夜云重道，“我们过去瞧瞧究竟是什么名堂。”
他拉着鹿爻的手朝那幽冥鬼树走了过去，几人也紧随其后。
走近了看，几个人都被那幽冥鬼树骇得脸色惨白了，就连见多识广的夜云重都不免为之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幽冥鬼树光秃秃的，褐色的枝干上一片叶子也找不到，只挂着各式各样的骨骸，或人骨，或兽骨，骨骸上滋滋地爆裂着绿色火焰；除了骨骸还有死尸，死状各异，却都惨不忍睹。
幽冥鬼树上生有藤曼，褐色如手指粗细的藤曼的顶端，插在那些死尸的脖颈上，似在吮吸着什么。
“这鬼族也太恶毒了吧，人都死了还不放过？”柳济阳不忿道，“尸体，骨骸都是些残存之物啊。”
“不，这些不是残存之物，不信你用灵力探一探，这些尸体骨骸里头，锁着他们的魂魄呢，”夜云重解释道，“这幽冥鬼树果然名不虚传，太邪性了。”
几人听闻，施法探查，果然如夜云重所说。
在他们探查的时候，那些被困在骨骸中的魂魄，发出惨烈的叫声，几欲要震破耳膜一般，让几人惨白的脸色又转成了土色。
“这是什么妖法，如此厉害，”姚笙皱眉道，“殿下，你可有法子......”
“没有，”夜云重直截了当道，“看见那些藤曼没有，它们是在吸食这些尸体的精血，被幽冥鬼树缠上之后，魂魄也便同时被它困住，精血也被其日夜吸食，每一刻对这些魂魄来说，都比炼狱更残酷，摆脱不了，更逃不掉，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这也是一种折磨。”
“我之所以说没有法子，是因为若要解开幽冥鬼树的束缚，那就形同把这些魂魄从那些尸体，骨骸里头抽离出来，可就在他们的魂魄被抽离的瞬间，便会自爆，这还不够，就连施术之人也会被幽冥鬼火所焚，这是死路一条。”
“那他们，要被这样困住多久才能解脱？”鹿爻忍不住问道。
“一千年，”夜云重吁了口气道，“要千年之久，才能解脱，到时他们会被幽冥鬼树吸的什么都不剩了，什么尸体，骨骸，魂魄，全都没了，一干二净。”
“也就是说，这些还存在的尸体和骨骸，是还不足千年的，”姚笙道，“鬼族万年前就被驱至恶灵渊，所以这些都是幽冥使做下的？”
夜云重点点头：“应当是了，他是除鬼王以外唯一一个能打开鬼门之人，他进出自由，有能力这么做，就是不知他的动机是什么？”
“那是忘忧吗？”鹿爻看着幽冥鬼树上那些骨骸的背后生出的花骨朵，不禁问道。
“对，就是忘忧，忘忧的花粉便是幽冥鬼火了，”夜云重道，“这些是还没盛放的忘忧，只有幽冥鬼树吸食的精血越多，忘忧才会开的越热烈。”
“没想到，那么好看的花，竟是这样生出来的，”鹿爻惋惜道。
“这个妖道，”柳济阳不禁怒骂起来，“用这样的法子折磨人，简直是丧心病狂，灭绝人性。”
夜云重淡淡一笑，“有骂人的力气，倒不如省下来，一会儿碰见他，别不是他的对手。”
“我......”柳济阳本想逞强，说一些豪言壮语，可转念一想，幽冥使在鬼族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自是不能小觑的，而且他还是活了数万年的老妖怪，这修为不是上神，想来也相差不多，实力这样悬殊，他哪敢口出狂言，不然真的遇见了，被打脸，那自己的一世英明就被毁了。
他忙找补道：“我们一起上，就不信拿不下他。”
夜云重不过是想激一激柳济阳，让他认清形势，免得他在和幽冥使对阵时太过轻敌。
“那这旁边的河就是忘忧河了是吗？”古玉看向旁边道，他快走几步到了河边，又被吓得栽倒在地。
“这河里有什么古怪吗？”柳济阳心里感激着古玉把话题岔开，嘴上却仍是鄙夷，“老牛鼻子，瞧你这点儿出息，看见什么了，至于吓成这样。”
柳济阳大剌剌地走过去，当他看见河里的东西，也是惊呼一声，连着倒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姚笙着急的连忙走过来，把柳济阳拉起来。
“那里头，那里头......”柳济阳颤抖着手指向忘忧河，话也说不完整了。
姚笙过去一看，脸色变了变，默不作声地走了回来。
“师兄，你没看见吗？”柳济阳小心翼翼道，“那里头的，到底是倒影还是什么？”
姚笙踌躇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忘忧河，黑色的河水，如同古井无波，死水一潭，既不流动，也没声响，只有水面漆黑发亮。
夜云重过去看了看，淡然一笑，“确是倒影。”
“倒影？怎么会......”古玉喃喃道。
“你们瞧见了青面獠牙的凶灵恶煞了是不是？”夜云重问道。
柳济阳和古玉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怎么，难道你们以为自己是修道之人，就是正义之身，公正之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了吗？”夜云重冷冷道，“这忘忧河映照出来的就是你们心底的恶念和贪欲，样子丑陋可怖也实属正常。”
“我也去看看，”鹿爻好奇道，“看看我的恶念和贪欲长什么样。”
夜云重拦住他，把他揽在怀里，“你别去，会吓坏的。”
鹿爻想了想，乖乖地“嗯”了一声。
夜云重抚着鹿爻的头，欣慰地笑了。
“姚笙，你看见什么了？”夜云重颇有兴致地问道，对于柳济阳和古玉的恶念贪欲，他一点儿也不好奇，他只好奇姚笙的。
自从知道姚笙的身份非比寻常，夜云重就对他格外重视。
姚笙还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没听到夜云重的话。
“我师兄能看见什么，肯定是和我们一样啊，”柳济阳见姚笙神色有异，就帮忙打岔道，“那你呢，你又瞧见了什么。”
夜云重没有说话，他扭头看看木咤，木咤还在幽冥鬼树底下，看着上头的那些尸骸。
“你在看什么？”夜云重扬声道。
木咤走过来：“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树上的那些人和幽冥使有何仇怨，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
“也许不是仇怨，”夜云重道。
“如果不是仇怨，那就是想要借此达到某种目的，”木咤想了一会儿道，“真不知道这个幽冥使到底想要干什么。”
“探查他有什么阴谋，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夜云重如是道，“我们已经在这儿逗留的太久了，如果不赶快找到幽冥使，救出莫欢，到时候我们被困在这里，就只能乖乖地等着当这棵树的肥料了。”
“可我们去哪儿找幽冥使呢？”古玉听到莫欢的名字，回过神道，“我们都道幽冥使在这忘忧河畔，可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夜云重想了一阵儿，擡头看看那棵幽冥鬼树，他嘴角轻扬，眼里装着算计。
“如果他真的要利用这棵树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我们不妨以此为筹码，化被动为主动，”夜云重狡猾地笑着，“让他来找我们。”
“什么意思啊？”鹿爻不明所以道。
夜云重对他温柔一笑：“你就等着看吧。”
说罢，夜云重飞了起来，并化出浮云枪，“虽然我没办法救下那些魂魄，但是我可以毁了这棵树，既然这棵树生长着罪恶，毁了它也算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了吧。”
话音未落，浮云枪头就攒着三昧真火，直向幽冥鬼树刺过去。
不过还没等浮云枪真的碰到幽冥鬼树，就被灵力给反弹了回去。
随即，在幽冥鬼树前涌起一股黑雾，雾散之后，显出一个人的身形来。
只见那人被黑色袍子严严实实地罩住，脸上还带着骇人的鬼面，修长的身形冷峻而鬼魅，他就是鬼族的幽冥使，道一。
“没想到竟被你们找到这儿来了，”道一话是这样说，可声音里并没有意外。
“是道一那个妖道，”柳济阳咬牙切齿道，“鬼族的幽冥使。”
姚笙这才反应过来，忙走到柳济阳身边，不着痕迹地护着他。
“难道不是你引我们来的吗？”夜云重懒洋洋道，“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你这一路上没少给我们找麻烦，也算得上是旧相识了。”
“三界都道蛟族太子不仅修为高深，就连智慧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道一阴阳怪气道，“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打开鬼门，会放弃晋神的绝佳机会，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机缘啊。”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夜云重不客气道，“你既引我们来此，就该知道我们的目的，莫欢呢？”
“那个丫头啊，”道一冷冷一笑，随手一挥，莫欢就出现在了幽冥鬼树上。
幽冥鬼树的藤曼转瞬就缠满了周身她，但还没有开始吸食她的精血。
“这个鬼丫头，说好我帮她报仇，她帮我偷来追魂杵，没想到她对那小子动了心，竟敢背叛我，”道一说着发了狠，缠绕着莫欢的藤曼缠绕的更紧了，莫欢皱着眉头，额头渗出细汗来。
“阿欢，阿欢，”古玉看到莫欢早就兴奋起来了，听到道一说莫欢本是要偷追魂杵的，却没有动手，心里更确定莫欢对他的感情了。
“谁让你来这儿的，你滚，我不想看到你，”莫欢嘴里喝着古玉，眼角却有眼泪流了出来。
“还真是痴情啊，”道一轻鄙地看了看莫欢道，“要不是她舍不得这小子，偷偷回来，我恐怕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她呢，还是我聪明啊，守株待兔，我就知道，只要盯紧了这小子，就一定能发现这丫头的踪迹。”
“你是怎样的人物，也和他们计较？”夜云重道，“不如我们商量商量，你把莫欢交给我们，我们也不在你的地盘上捣乱，如何？”
“把莫欢交给你们？好让你们救回哪咤？”道一冷笑起来了，“我费心费力地布了这么一个局，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破的，你该不会当真愚蠢至此吧？刚我还夸你来着，我就说啊，只要动了情，就都会变蠢了，蠢到无可救药。”
“话还真多，”夜云重不悦道，话音未落，浮云枪就已经刺向道一了。
道一轻松躲过，然后从他身后化出一道长长的黑影来。
凄厉的龙吟声伴随着黑影的出现瞬间让众人都心惊不已。
待那黑影逐渐显露出身形来，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竟然是龙三。
“真是麻烦，”夜云重低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