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先生
“结果出来了吗?”陆英一早就直冲检验室。
昨晚对陈可威的审讯并不乐观,他现在急需一个突破口。
“你估计的不错,吗啡阳性。”检验科王黎韬放下手里的豆浆就甩过来一份报告。
“两周内有吸毒史?”陆英看了看,“这是什么意思?查不出前天吸没吸?”
王黎韬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这算命呢?”
“不是,”陆英坐到他对面,“王老板,我等着这报告审讯呢,现在这个结果,可有可无啊。”
“怎么可有可无了,你这不为缉毒科做贡献了吗?”
“那谁来给我做贡献?”
“不过,如果你确信他案发当天吸食过的话,那么他抽的是吗啡的可能性不大。”王黎韬半个身子靠上了桌沿。
“不懂,什么意思?那你怎么还吗啡阳性。”陆英抖了抖手上的报告。
“你把他抓来,昨天没怎么喝水吧,如果是吗啡,依照这种代谢程度和他的表现来看的话,尿检不可能检测不出。”
“就是说,如果他吸食了,那么是很特殊的类型。”
王黎韬点了点头,“这么理解没错,市面上不排除有比较新型且我们未知的合成品药物,但这都是基于他当天确实吸食了的基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英嗯了一声,继续低着头看手上的资料。
“哦对了,你往后翻翻,说不定对你的调查有帮助。”王黎韬点了点报告又往对面推了推。
“苯二氮,”陆英皱紧了眉头缓缓念出来,“你说他体内有这个?”
“对,很微量,不排除是摄入时间太久了,”王黎韬看着陆英,“你怎么想?”
手上的报告都快要被捏皱了,陆英才开口,“有没有可能是毒品里自带的。”
王黎韬也顿了下,“事实上我不能跟你百分百排除这个可能,现在市面上毒品的种类太多了,谦虚点说我毕竟见得不算多。你要说掺了的话,其实也说不准,但是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还能检测出来的话,说明用量不少。”
对方话没有说完,陆英就点了点,“你说的没错,如果是掺在里面的话,不会那么久了还能检测到。”
“没错。”
陆英撑着下巴敲了敲桌子,双眼望着某一处,“所以你更倾向有人对他使用了安眠药之类的镇静药物。”
“可以这么说。”
“这算哪门子帮助?帮他洗脱嫌疑的证据吧。”
“你这是什么话,本来也不能说他是百分百凶手吧。”王黎韬惊疑地看着他,“这不像你,我瞧着你怎么先入为主了。”
陆英用力得捋了捋脸,“你说得没错,”
或许是最近被易知时那小子折磨得失去了耐心,“谢了,”他举着报告起身跟王黎韬道别。
......
关希举着手机站到面前时,易知时正在刷牙。
他看着来电显示,把嘴里的泡沫吐了大半,按了个免提,“七哥。”
“下午来一趟茶园,你上次来过的。”对方的语气听不出感情。
“是多爷叫我去吗?你方便透个底吗?”要换了是以前,易知时哪里敢得寸进尺。
但现在他自觉阿七跟自己也算是点头之交了。
同事之间,互帮互助,无可厚非。
阿七那边沈默了一会,似乎在考量,“多爷要跟马先生见面。”
易知时刷牙的动作瞬时停住了,他回头看了看手机屏幕还在无情的跳秒。
关希握着手机的手指似乎在暗暗用力,“马先生回国了?”
“下午两点。”阿七没有回答他,丢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马先生吗?”关希把手机锁屏抓在手里。
易知时跟他提起过这个马先生,关希知道是长居国外的一个大毒枭。
易知时吐掉了嘴里最后一口水,擦了擦嘴巴,迅速洗了脸。
“还能有哪个马先生,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突然就回国了。”
“那干嘛叫你去?”
“叫我去不好吗,幸好我有这个资格去才对吧,不然这几年我算白干了。”易知时白了他一眼自己走了出去。
他说得没错,蛰伏那么多年,这是易知时的一个巨大突破口。
可关希就是莫名其妙的开始担心了,“你有什么准备吗?”关希看对方慢条斯理换衣服的样子,好像胸有成竹。
“没有啊,我跟你一起都是刚收到的消息啊。”易知时目光单纯地看着关希,“准备什么?”
“你准备带我去吗?”
挂衣架的手停在了半道上,“不准备,别疯了。”
“你要我偷偷跟着吗?”关希不依不饶。
易知时将衣架狠狠摔到了床上,“你有病没?你以为去春游吗?你一个破学生去干吗,是,我承认你能打几个。但你还不得被子弹干趴下!你省省吧。”
“但我不能看不到你,你让我在家也看不进书。”
“看不进去就别看,给我睡觉。”易知时真的怒了,“这不是小打小闹,人家想要你命,都不用动口,直接就给你一枪崩了。你有几条命啊?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在家,后果自负。”说到后面他情绪上头还推了对方一把。
“那我在下面等你,”关希将他的手腕抓住,往前一步轻轻抱住易知时的脖子,语调里满是撒娇。
“别等我,你等死吧。”尽管被对方抱着,易知时还是咬着牙狠狠地骂道。
过了一会又叹了口气,手掌抚上了关希的后脑勺,捏了捏对方的碎发,“你在会让我分心,明白吗?”
“你究竟怎么想的?”
易知时正在把玩对方发梢的手指一顿,从关希的怀里退出来,对上他固执的神情,只好如实地开口。
“我说实话,我觉得一切都很巧合,陈可威出事,先不说其中的疑点挺多的,后脚这个马先生就马上回国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就好像感觉,”他皱着眉卡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感觉。
“就好像有张网,把所有人都扑在里面。”关希幽幽开口。
“可以啊,还是你有点文化,差不多就是这意思。”易知时拍了拍脑袋,正色道,“假设确实有这张网,现在这网里还没有你,你别自个上赶着钻进去。”
两人望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关希转身把床上的衣架拿起来重新挂进柜子里。
犹豫片刻,又把外套拿了出来扔给易知时,“注意安全。”
时值寒冬,去年满目翠绿的茶山倒是彰显本色,漫天白云状似鱼鳞,于晴空四散。
入目皆是低矮的新苗,易知时手指轻轻扫过茶苗带齿状的叶子,深呼一口气继续往上走。
今天门口站着的不是阿七,但也是认识他的,“易哥。”其中一人礼貌地为他打开了门。
易知时认识他,当初自己在蔚蓝被打得半死的时候,守门的也是他。
说到底,他可以是易哥,也可以是个死人。
“辛苦,”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了进去。
等到进了院子,他才发现今天连围墙里面都每隔几米站着几位兄弟。见他进来皆是点头示意又移开了目光。
他下意识往之前和多爷呆过的花房看,正好扫到了正屋一楼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自己的阿七。
对方单手插兜,笔直地站在窗前,还是那一副冷漠的脸色对着易知时。
易知时心领神会,直接进了屋子,等走到多爷面前发现阿七已经好好地站在多爷身后了。
多爷今天脑后的头发随意的扎起,胡子刮得很干净。
一身黑色的唐装上纹绣了几枝绿梅,上面还点缀了几朵小花苞,整个人倒像是个艺术家多一些。
“来了,”多爷抖了抖手上的雪茄,“听说前几天尊海出了个人命?”
“是,客房经理发现的时候第一时间报了案。”哪怕他不跟多爷说,多爷也对尊海的一切了如指掌。
“出了人命报警是应该的。”多爷语气平淡,眼睛对着他上下扫了一遍,“外面够冷的吧。”
“山上温度低一些很正常。”
“嗯,”多爷对着天花板吐了口烟圈,“坐。”
待易知时坐下之后,他又朝阿七看了一眼,手往沙发上一点,等到阿七也一起坐下之后他才开口。
“这个马先生不简单,虽说我很想跟他合作,但这次他突然答应回国我也不得不提防。他在国外混得好,必定有特殊之处。”
三人坐下聊了没多久,门口的弟兄就隔着窗跟阿七打了个招呼,“到了,”阿七立马起身站到了多爷的身后。
易知时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好下一刻多爷也站起来了,他也马上跟到了多爷身后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