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其实这些事温予卿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告诉夏知韵的,她当时让苏晓月去帮忙调查,也只是想知道温悦这几年私下里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知己知彼,她才能想办法让温悦乖乖听话。
“年年应该还记得吧,当年那个小孩没有被打掉。”温予卿笑得很温柔,但是足以让人听明白在打什么主意。
唐若烟明显很意外,按理说,在她们这些商人眼里利益为重,所以用一些小手段让对方崩溃是常有的事。
但是这个女人比她还要狠啊,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而已,也能想到利用。
“你的意思是...”唐若烟试探着开口,“用一个弱小的生命逼她妥协?”这种方式她并不赞同,让一个小孩子经历这些,就算相安无事,也可能会留下心理创伤。
温予卿不是救死扶伤的吗?这种做法实在过于简单粗暴。
“必要的时候并非不可。”温予卿的态度倒是很坚决,即便是她和这个孩子还有那么一点点血缘关系,该利用的时候也不可以手软。
而且她又不会真要了那孩子的命,吓唬温悦罢了。
被触碰到底线,整个人柔和的气质像是结了层寒霜,阴郁又冷血。
也是,在那种地方见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和临死前疯狂又令人窒息的挣扎,对待生命的流逝不单单是敬畏,也多了几分冷漠。
对方不失去些什么,丢掉性命的就是自己。
夏知韵蹙起眉头,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这种被放在心尖上的人维护的感觉真的让人心安,但是温予卿变了,变得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好像自从温予卿回来之后,她们都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地聊过那些独自一人承受的过去,所以夏知韵其实也不知道温予卿在那种地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唐若烟默不作声地离开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不太好插手的外人,温予卿也不是那种黑白不分的人,情绪上头说出来的话难免激进。
门内门外再次隔绝成两个世界,夏知韵依旧紧紧地蹙着眉,望向温予卿的方向,那人眼底带着不安又覆杂的情绪,同样看着她抿紧了唇。
“年年,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恶毒了?”
恶毒吗,夏知韵觉得这个词怎么都不该用来形容温予卿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这样形容她。
她好像在期待从夏知韵那里得到偏爱的回应,她又很忐忑,这样的自己会不会让夏知韵觉得不喜欢了?
她一直被抛弃,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过夏知韵,所以哄哄她又怎么样呢?
夏知韵本来也没有觉得这样的温予卿可怕,更多的反而是心疼。
“没有。”夏知韵绷紧的思绪放松下来,嗓音温软得仿若让人陷进柔软的棉花,安心又舒适。
一番折腾,夏知韵干脆直接关掉了面前的电脑,起身走到沙发边,打算和这个女人开诚布公地把所有事情好好聊聊。
被横抱起来放在轮椅上,温予卿还有点不明所以,也看不出夏知韵是喜是怒,她有些不安。
“年年我们去哪儿?”
“回家。”夏知韵给躲在隔壁疯狂水群的助理发信息,似笑非笑,“既然我的工作交给你了,那提早下班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家这个字眼第一次变得有了点烟火气。
而当助理看到夏知韵发来的信息时,猛地窜了起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工作狂魔提前下班这种活久见的事情,她怕不是在做梦吧?
好巧不巧的是本该安安静静的午休时间今天竟然真的没几个在休息。
【最新情报,夏总要下班了】
【?不是吧?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夏总降得服服帖帖的啊?】
【这哪是什么夏总搞事业路上的绊脚石啊,这是我的心肝宝贝】
【切,你上午还说人家是来瞎搅和的妖精呢】
助理站在两个人身后,时不时低头看一眼不停冒泡的群聊,再盯一眼前面的两个背影。
站着的女人正细心地把围巾帽给另一个人戴好,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裹着小熊围巾的温予卿,又不满意地啧了一声,给人加了副墨镜和口罩,几乎认不出来这是谁了。
但是温予卿也就不反抗,让夏知韵随意摆弄。
“张婶就喜欢买这些可可爱爱的东西……”
助理耳尖地捕捉到这样一句嘀咕,立马带上了迷之微笑。
电梯门开的瞬间,无数双发光的眼睛往这边偷瞄,但是只看到了自家上司冷淡又含着警告的眼神。
后面那个完全被挡住了,戴着略显稚嫩的小熊耳朵,一点不露。
切,小气鬼,看都不给看一眼的。
驱车回到别墅,扑面而来的暖意消解了裹挟的寒意。
张婶急匆匆地走到门口,焦急的神情终于缓和,“哎呦怎么才回来啊,非得跑出去送,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张婶我下次一定会先提前跟你说的。”温予卿认错认得很快,态度诚恳,就是一副下次还敢的样子让张婶想再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来说好了她去送就好,这孩子竟然瞒着她就偷偷跑了,都在路上了才跟她发信息说自己已经出发了。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最后张婶只能无奈地把两个都骂了一顿。
客厅里泡着红茶,夏小年摆着尾巴窝在猫窝里,懒懒的,知道外面天气冷,就缩在屋子里一动不动,陷入美梦。
“再睡你就胖成小猪了。”
但是它的主人实在是蛮横无理,硬生生把它提溜了起来,夏小年不满又灵活地跑开,靠在温予卿脚边,顺着爬到温暖的怀抱里,挑衅般地看了夏知韵一眼,又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温予卿笑着揉了揉某只瞌睡虫软乎乎的肚皮,然后绝情地把它放到了沙发上。
“你妈妈说的没错,你要动一动才行啊。”
最后的结果就是夏小年气鼓鼓地独自一只跑到了二楼。
人类都是坏蛋,合起夥来欺负它一只猫!
“它被捡到的时候还很小很瘦呢。”温予卿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尾巴,突然回忆起第一次捡到这只被抛弃的小猫。
丑巴巴的一小团卧在巷子深处的垃圾箱旁,在雨天淋得发抖,还会被一些调皮的坏小孩当做玩具踢来踢去。
它被夏知韵照顾得很好。
而她一直也被夏知韵照顾得很好。
夏知韵望着桌面上的茶具发呆,过了好几秒,才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一样,开口道,“你在国外…一直是怎么过的?”
温予卿楞了一下,没有想到会是这个话题,下意识攥紧了袖口,又悄悄地松开。
“看到了很多死去的人,有的是因为病痛的折磨;有的是因为听信谬论,要以命换命;有的是生了歹念,觉得我们是故意要他们的命,想要杀人……”温予卿说的波澜不惊,夏知韵听得将要窒息。
好言好语地劝,得到的是对方砸过来的杯子,让她的额头冒出鲜红的热流,有的还会掏出锋利的刀,直冲冲地朝向她的心脏。
结果呢,最后她是被跟在自己身后的,一起并肩作战的人置于死地。
怎么会不失望呢?
“还有呢?”夏知韵觉得自己手脚冰凉,艰难地发出声音。
“还有……”温予卿擡起脸庞,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噙满了眼泪,带着怎么也压不住的哭腔。
“很想见你。”
她要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她想快一点见到自己的爱人,她就这样熬了过来。
怀着将要见面的激动和满心的惭愧,她需要夏知韵的拥抱,但是又只敢小心翼翼地接近。
她也没有安全感的。
名为疼惜的心绪在不断蔓延开来,夏知韵心底冒着酸涩的泡泡,禁不住把人箍在怀里,吻去那张瓷白面孔上的湿痕。
“不要哭了啊……”夏知韵心底发出喟叹,嘲笑道,“都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哭鼻子。”
温予卿嗔怪地看了夏知韵一眼,手上却用力握住了夏知韵的手指,鼻尖粉红,眼眶里满是雾气,泛红的脸又媚又娇,“ 你不是也哭了吗?”
夏知韵不反驳,只是眸色深深地看着靠在身上乖巧可欺的面孔。
她这副样子看起来很好欺负啊……
哭得微微发颤,还是窝在夏知韵怀里一点也不愿意离开,严丝合缝,好像要融入彼此一样。
因为呼吸有些急促,唇微张着,湿润甜软。
夏知韵尝过很多次了,但还是不自觉地将视线停留在那两片唇瓣上。
她想亲的话,温予卿是不会拒绝的。
也不可以拒绝。
夏知韵索性随了自己的心意,在温予卿微睁着桃红的双眼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含住了樱红的甜蜜。
但是因为顾忌着温予卿虚弱的身子,吻得很浅,只是在唇瓣上舔咬吸吮,怜惜得像是捧住了什么稀世珍宝。
气氛温馨又甜蜜。
除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被吻住的人发出的暧昧又满含深意的声音,像是被怎么样欺负以后,抑制不住的,带着哭腔和情愫的轻哼。
“温予卿…”略显低哑的嗓音携着喘息声,有点点威胁的意味,“你故意的?”
明明已经软得贴在夏知韵身上没力气,腰间扣着的长指用力到可能留下了红色的印子,温予卿却根本不在意这一点点威胁。
温予卿闪着潋滟眸光的眼睛划过笑意,胆大妄为地凑到夏知韵耳边吐气如兰。
“年年明明也很想要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