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

哑

清风殿空落落的，春意似乎不曾到达过这里，胥尧在还没有迈进清风殿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一丝寒意，他的胸口不自觉隐隐作痛，久违的疼痛感再次席卷而来。

容易的药是失效了吗？胥尧苍白着一张脸，才刚恢覆的唇色又失去了血色，逐渐变青变灰。

但还好，这个痛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也让他看上去病弱得禁不起风吹，正和了胥尧的意思。

迈入清风殿的时候，花圃内荒草连天，只是枯黄瘦弱，盈盈不堪折，被风一吹就会折断腰，胥尧用指甲用力掐着掌心的软肉，企图让他的头脑清醒过来。

进门后，他朝着胥厉做了一个礼。环顾四周后，除了理所应当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之外，宋怀玉却也在，胥尧不动声色，却在心里想到，怎么哪里都有这个宋怀玉。

白秋秋卧在床上，本来当朝天子的关心就让他消瘦不得了，还有那么多人围在她的床榻旁边，难免让她心里更加紧张，可在看见胥尧进门的时候，扑通扑通狂跳的心突然就平覆了下来。

她挣扎着起来，试图发声，可她的喉头只能发出嗬哧嗬哧的声音，原本甜美如初晨玫瑰的嗓音突然就和垂垂老矣的腐树一样，再也没有办法发出半点声音。

胥尧心里实在是心疼极了，他看了胥厉一眼，在胥厉点头之后，才慢慢走到了白秋秋的身边，白秋秋似乎是要下床，但胥尧强硬地摁下她的肩头。

“躺好了。”他说道，苍白无血的唇缓缓吐出这三个字，他看着白秋秋的身形僵硬了一下，嗫嚅了一下嘴唇而后乖乖躺了回去。

“嗬嗬嗬...咔噶唔...”白秋秋想说些什么，只是真的没有办法说话，眼角不自觉滑下了泪，枕巾上绽开点滴的透明色的花。

——能让他们出去吗？

白秋秋一笔一画在她父亲的手掌心上写道，她有话要和胥尧单独说。

一室寂静，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白秋秋起身，胥尧还想把她压下去，但白秋秋却打开了胥尧的手，圆眼无光，但就直直地盯着胥尧。

而后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眼角是上扬的，但在那上扬的眼角之中却是露出一丝苦涩的泪水。

她拉过胥尧的手，写：你不是怕水吗？

胥尧的手心滚烫而痒，他擡起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白秋秋巴掌大的脸，他的唇角牵动了一下，喉结因为紧张而小幅度地上下滚动。

白秋秋又写：只有我知道。

“你想，怎么样？”胥尧的声音沙哑而抖动。

白秋秋摇了摇头，笑了笑却又摇了摇头，又写：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问，瑶瑶，如今心里可还有我？

胥尧顿了顿，一时间身体就和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他无法回答白秋秋这个问题，他从来就不是胥瑶瑶，他只是胥尧。

但他知道，白秋秋等着他一个回答。

他握住白秋秋的手，开口，“你是个好姑娘...”白秋秋捂住胥尧的嘴，她不想听。

她继续在胥尧手上写，但手指只是点在掌心，没有笔画...白秋秋突然不知道写什么了，而胥尧却也等待着白秋秋的话。

空气凝固，白秋秋莞尔一笑，终于是落下了字：无妨，你始终是瑶瑶，小白会记得你的好。

胥尧舒了一口气，伸手想要抚摸白秋秋的头发，但白秋秋却指了指胥尧的脖颈中央。

胥尧疑惑地碰了碰，却发现，自己的围脖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

白：我是最清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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