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抵达水月宗最近的村落, 半空中飘来一团古怪山雾, 整座山脉被笼罩在雾气, 如猛兽张开嘴巴, 要将人吞吃入腹。免费看书就搜:搜搜小说网 soeo.info
她眼皮一跳, 察觉不对劲,当即后撤,几丈远的雾气瞬息而至,裹挟上来。
置身于一片雾气蒙蒙的空间, 楚阿满释放神识,发现这片古怪白雾能阻隔修士的神识, 以她筑基后期修为, 神识仅能往外延伸至两丈远。
头顶的湛蓝天空,被雾气遮盖, 四周阴沉沉。
不知深处蕴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她干脆跳下灵剑, 双脚踩在结实的地面。
身后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 楚阿满转过身来,藏在广袖里的指尖, 捏来飞针。
似才下过一场新雨,山间异常潮湿,植被冒出绿芽, 预示着春日的到来。
这笼山雾没有形态,或浓或淡, 以楚阿满的神识,无法看清两丈雾气之后,赶来的是什么?
修士?还是妖兽?
她正欲祭出无极伞,发现宛若江南烟雨蒙蒙的淡雾后,露出几张熟悉面容。
有任宁与她的剑仆。
在任宁身后,紧随而来的,是上官游与尹落姝,另有两名着水月宗弟子服的男修。
楚阿满收起无极伞,指尖的飞针随时待命,摸了摸脸上的千影面具,自己易过容,她们应该认不出。
眨眼间,六人穿越薄雾,来到跟前。
见是一张陌生面孔,几人互相交流了个眼神,由任宁主动站出来,见对方同样是筑基后期修为,执手道:“在下任宁,不知道友师从何门何派?”
楚阿满回礼:“一介散修,林乔。”
接着由任宁介绍剩下的几人给她认识,上官游与尹落姝夫妇,是她的老熟人,至于另外两名水月宗弟子,楚阿满认得其中一人,是水月宗掌门的孙儿。
高阶修士想要孕育子嗣,十分艰难,对于这个后辈孙儿,水月宗掌门颇为看重,疼爱如眼珠子般,此人在水月宗的地位比不上程锦,遇到鼎盛时期的程锦,也要避其风头。
概因程锦的阿爹,替元婴大能办事,背靠大树好乘凉,连水月宗掌门也要给几分薄面。
程真人一死,程锦有元婴大能庇护,在水月宗性命无忧,但被他欺辱过的同门,免不了痛打落水狗,踩上一脚。
楚阿满一直怀疑程锦手中的密钥,被水月宗宗门内的掌门和长老夺去,正好在这里遇到掌门的孙儿,岂不是天助她也?
任宁介绍两名水月宗弟子:“这位是水月宗掌门凌虚的孙儿,庞柯。这是凌虚长老座下的三弟子,莫淮。”
介绍完,任宁说起她们的被困经过:“半个多月前,我与初十途经此处,偶然进入这片山雾,见到她们几位,还有杜道友、杨道友,一直被困至今,始终找不到出去的法子,林道友是如何进来的,可有同伴一起被困在此处?”
楚阿满摇头:“在下并无同伴,我也是被途经此处,意外被雾气卷入。”
她跟着她们回避难所,路上,楚阿满状似不经意打量四周,实则悄悄记下路线。
尽管与任宁有过数次交集,她并不完全信任对方。
搭建在山坡的小木屋,是猎户平时用来暂避风雨,如今成了她们一行人暂时休息打坐的住所。
楚阿满环顾一圈,道:“怎么不见杜道友与杨道友?”
话落,水月宗庞柯和莫淮的脸色难看无比。
尹落姝开口:“他们死了。”
楚阿满一挑眉毛:“难道这片古怪的雾气,有什么危险?”
任宁别有深意地看来一眼:“多呆上几日,林道友便知晓了。”
接下来,楚阿满发现一个奇怪现象,任宁与她的剑仆初十呆在一处,形影不离。
上官游与尹落姝面上抱团取暖,实则互相警惕,面和心不合。
庞柯与莫淮轮流值班,警惕着水月宗以外的所有人,包括楚阿满。
唯有楚阿满孤零零一个人,呆在角落。
与一群陌生修士呆在同一屋檐下,她没心大到放下戒备,入定修炼。
熬了一个晚上,一早,任宁与她的剑仆外出查探。
楚阿满靠在墙角,闭目养神。
眼前的山雾与像红莲谷相似,又不完全一样,任宁等人在山上转了大半个月,没有碰到尸魃潮。
亦没有类似于弃婴塔,汇聚怨煞气之地,不像是玄阴地煞阵,还是别的什么阵法呢?
想不明白,她干脆哪儿也不去,光盯着庞柯。
两名水月宗弟子接连死去,叫庞柯吓破了胆。
尹落姝与任宁是表姐妹,庞柯疑神疑鬼,担心她们表姐妹联手,对他们两人不利。
他每日跟莫淮呆在木屋,两人孟不离焦。
上官游奚落水月宗的两人,胆小如鼠。
余光扫向楚阿满,收敛神色,他和尹落姝出门查探情况。
两个时辰后,两队人陆续返回木屋。
四人神情颓败,这趟外出,一无所获。
三日过去,楚阿满依旧与庞柯、莫淮他们一起死皮赖脸呆在木屋。
任宁没说什么,上官游对庞柯等人的挖苦渐甚,今日更是刻薄:“哟,不愧是以色侍人的水月宗,窝窝囊囊在睡觉呢,净等着摘别人的果子。”
平时尹落姝受不了他这张嘴,这会子无比认同,呛了他句:“你还会怜香惜玉,没看到除了水月宗,还有某位散修也在偷懒睡大觉。”
上官游回刺:“除了你,其他女修,我都挺怜香惜玉的。”
“你……”气得尹落姝由怒转笑,想到什么,凑近了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晚是什么日子,你可还记得?”
上官游冷下脸,转念一想:“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两人一面斗嘴,一面往木屋外走。
跟往常一样,两人各自乘坐飞行法宝,在白雾里绕来绕去,掐出法诀一一试探。
无聊间,尹落姝翻看从地宫里得来的一册秘录,上面记载了如何解情蛊的法子。
她与上官游互相厌恶彼此,因为身中情蛊,被迫将她们绑在一起。
尹落姝学表姐豢养剑仆,因着上官游的要求,不能带在身边,留在了雁云城。
每月的某个夜晚,她和上官游受雌雄情蛊操控,完全丧失理智,做一些道侣才会有的亲密接触。
尹落姝巴不得赶紧解开情蛊,册子上记载有两种解蛊之法,一则是如果身中情蛊的男女,没有相爱,则需要彼此真心相爱,方能解蛊。
真心相爱,这个法子太难了。
换作是解兰深,尹落姝认为还能有点希望。上官游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容,不在她的审美范围。
第二种解蛊法子,记载在最后一页,这页纸张,被人撕毁。
她知道,被撕毁的这页纸张,一定记载了更容易解蛊的法子。
思索间,听见前方的脚步声靠近。
抬头,对上上官游。
他轻拢细眉:“你身体可有异动?”
随着对方的话语,尹落姝也感受到了蠢蠢欲动的雌蛊,在心头窜来窜去,焦急不已:“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布结界啊,莫非你有被人窥视的癖好?”
上官游一噎,往木屋所在方向遥遥望去一眼。
雌蛊在尹落姝体内乱窜,心尖的雄蛊,也没放过他。
上官游强忍着不适,从储物袋掏出阵盘,快速掐下若干法诀。
按照往常的经历,一旦身体发生异常,最多只能坚持一盏茶的功夫,在这之前,必须布置好阵法。
上官游布置下多重结界,防止修士窥探,还差几道法诀,手指掐到一半时,后背贴来一具滚烫的柔软身子。
她身上的香气,他再熟悉不过了。
某种亲密触碰时,在情蛊的驱动下,他神志不清,完全依靠本能的索取,当时毫无意识,但事后窥见对方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脑中偶尔闪现几处片段画面。
以前情蛊发作时,两人呆在一个房间,各自死死抓住衣角,强忍着,直到在情蛊的折磨下,失去理智,才会扑向对方。
她第一次在他清醒时贴来,上官游分明清醒着,因雄蛊,被勾起了欲。
掐诀的手指略一停顿,险些散灵,他继续掐来,手指加快了速度。
身后贴来的人,往他耳蜗吹来一口热息,另一条手臂探向腰带,上官游眼中的欲色加重:“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快熬不住?”
还有三道法诀,掐下第二记法诀时,后面的人不满他的冷淡,从身后绕来,坐进他怀中,面颊酡红,眉眼竟是艳色……
最后一道法诀,在尹落姝吻来时,他手指一抖,散了灵。
重新掐下一记法诀打在阵盘中,上官游的神智逐渐混沌,遵循雄蛊的渴望,彻底迷失在欲念里。
*
头顶的光线被雾气笼罩,本就阴沉,金乌西坠后,整片山林鬼气森森,看不见一点亮光。
入夜后,密林是鸟雀走兽的主场。
有蝈蝈声,楚阿满凑耳朵听。
任宁走来走去,给尹落姝发传音符,迟迟没有回音。
初十安抚说:“尹小姐应该没有出事,如果遇到危险,尹小姐与上官道友定会第一时间给我们发传音符,可能是被绊住了。”
任宁:“不行,落姝是我表妹,我必须去找找。”
她和初十顺着尹落姝离开的方向,没多久,找到这处有阵法痕迹的山洞。
熟悉的灵力,似乎是上官道友。
他们不回木屋,在山洞布置结界做什么?
任宁有了初十,并非不通情事的小姑娘,明媒正娶,成了婚的一对道侣躲在山洞里能做什么,不用想。
当初听闻落姝表妹大婚的消息时,惊到了任宁。
这次重逢,表妹与她的道侣每日吵吵闹闹,一度叫她以为表妹是不是有把柄落在上官游手中?
如今看来表妹与上官游应当是极为恩爱,只是她们的平时相处,一言难尽。
任宁带着初十,悄悄退走,生怕打搅了洞中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