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每日能去请安,其他人都一概不见,如今能让太后出面召他,想也知道是赵禧相助。
祖孙见面,但彼此都很陌生,太后只说他舟车劳顿,回府修养好再把经书送来,便打发他走了。
刚出宫门,忽然落雨,元德举伞迎上来,“殿下,雨怕是要越下越大了。”
赵祈从伞沿下连珠般的帘幕中,看向府邸的方向,从进京后便刻意压住的那个念头,终于还是翻涌起来。
栖栖。
第59章 孩子的啼哭声送走了初秋的第一场雨
“好邪门的雨, 今早日头还高着,这会儿倒下了。”
玉兰淋了半个肩膀,刚从院里无患子树下把虎子磨指甲的麻绳小木梯搬回来。
朱嬷嬷这些天是一点这种话都不能听, 立马便让她赶紧打三下廊柱。
“是天降瑞雨!瑞雨!”
玉兰虽然平时跟她常耍嘴皮子, 在这些事上那可是听话得很, 立马照做,“是我嘴笨不灵光, 老天爷千万别当真, 是好雨是好雨。”
孟初在屋里没听清她们说什么, 就让怡兰出去劝劝, “吵几句嘴没什么,别话没分寸, 反而伤了和气。”
怡兰得了吩咐就出了屋子,没直接上前, 靠门边上听完动静,这才带着笑又回身:“两个人闹着玩呢。”她绕过屏风, 刚想把听到的跟主子说几句逗乐, 却一眼看到孟初昏倚在脚踏上, 额头抵着小榻,身下有血渍渐出,唇无血色。
她愣了一瞬, 才发现嗓子竟然哑的发不出声,只能煞白着脸跑向屋外, 一把拉住了朱嬷嬷。
不用再多废话, 朱嬷嬷赶紧进了屋子, 一见孟初如此便心中一惊,“快, 先把侧妃扶床榻上,喊府医来!”
怡兰缓过神,连忙和听到动静的香兰一起将孟初搀扶在榻上,玉兰跑去喊府医,望兰又听朱嬷嬷说先备好热水,便着急去了茶水房。
丰米光在院里听屋内的动静便觉得腿软,丰谷让他守好院子,自己立刻冒雨去前院找王福来——若有个万一,王福来还能拿郡王府帖子去请御医。
丰谷一路就没从正路走,都往近道中穿,还踩折了几根细竹,等到了前院时,全身湿的分不出是雨是汗,“王公公!”
王福来一看是他就心中一跳,“侧妃主子怎么了?”
“已经去请府医了,你先派人去把不当值的御医请来。”
王福来急道:“殿下的腰牌和府里的帖子都在侧妃那,你得回去拿给我啊!”
丰谷一跺脚,赶紧又要回院子里,却被一道声音喊住。
“那个丰、丰什么。”
他回头,一见是元德公公,旁边还站着殿下,直接一个踉跄就跪下了,“主子那边好像是要生了,朱嬷嬷说不大好,府医都让喊了……”
赵祈的衣角还沾着泥浆,风卷着雨从伞下过,膝盖下找不到一点干的地方,他心神震动,原本心里的那些近乡情怯都顾不得了,“元德,去请段御医来,若是今日在宫中当值,直接拿腰牌进宫去请!”
元德一点时间不敢耽误,应了声是便赶紧去,连伞都随手塞给了王禄来。
赵祈一刻也等不下去,眼见他越走越急,王禄来哪怕跟的再紧,伞伸的再前,也是一点雨都没法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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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医诊脉后只断出脉象有异,像是药物所致,朱嬷嬷现在哪里是想知道缘由,见他半天憋不出个结果,干脆让他去熬补药,自己喊了丰米来。
“我不识字,你可要竖着耳朵听清楚,一个字不能错,拿了药去让府医熬,熬好了立马端来。”她尽量稳住,一个字一个字的咬清楚,丰米掐着大腿,不敢漏听一个字,记下了就跑去前院药库取药。
朱嬷嬷心里来来回回念着观音菩萨保佑,刚刚她说的那个方子可是一剂猛药,若是侧妃用了还醒不过来,恐怕……恐怕无论孩子还是大人,都难保住了。
耳边嘈杂,没一会儿舌尖还尝到了苦涩的药汁,腹部阵阵绞痛,孟初明白自己该睁开眼,却有无穷无尽的疲惫不许她清醒。
是孩子要生了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紧接着浮现在她脑中的,却是一个曾经记得,又被她遗忘的名字。
程树心。
前世程树心生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疼吗?
程树心女士一辈子特立独行,唯一妥协的,就是在年事已高的奶奶的恳求下,和门当户对的孟先生结了婚生下了孩子,她从不许孟初喊她妈。
“只能喊名字,妈这个字跟咒语一样,好像我欠你什么。”
她对孟初并不冷漠,只要有时间都会陪她一起去任何地方,但她更多的时间是去做自己,她很忙,忙着成立工作室,忙着和学生时代的好友去组建乐队唱歌,还忙着谈一场又一场的恋爱,于是等孟初渐渐懂事,就再也没有让程树心为她停下过。
后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