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呼噜呼噜！”
“呼噜呼噜！”
秦观被一阵呼噜声吵醒，缓缓睁眼，药力已经被彻底吸收，水也变得清澈，木桶底部沉淀了些许杂质。
虽然已是深夜，桶中水早已冷却，但以秦观现在的体魄仅仅是微微凉而已，就和喝冷水一般轻松写意。
缓缓起身。
向一旁看去。
呼噜声不出所料，果然是一旁的曹勇发出。
“看来应该是无碍了，睡在水桶里还能打呼噜。”
透过窗户，看到窗户上有一个人影，正杵着脑袋不停地点头。
想必是外面的仆人在打瞌睡。
“有人吗？”
秦观朝外面喊道。
便见到那影子猛地一震，似乎是被吓到。
连忙站起，开门道：
“秦亲传，您醒啦，伤势可还要紧。”
“已无大碍。”
“劳烦取一桶水来，顺便帮我把衣服拿来。”
很快，仆人将水取来。
秦观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换上干净衣服。
看了看一旁的曹勇，发现桶中药力也已吸收完毕。
随即让仆人再取了一套衣服来，来到桶边，将曹勇从桶中抬出，换上衣物，轻轻抬至床榻上。
“当真是受伤了，这样折腾都不醒。”
秦观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没事儿便好。
这次拖了大家后腿，险些出了大事，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轻轻关上门。
来到一旁的厢房门前，也有一位侍女守在门外，里面灯还亮着。
秦观轻声道：“师姐可醒了？”
“方才醒了，刚睡下没多久。”
“可否进去看看。”
侍女咯咯笑道：“秦亲传不用担心，主母在里面照顾呢。”
似乎觉得自己笑得太大声了，连忙捂住嘴巴。
“既然这样，那我便放心了。”
本想拜见一下师父师娘，但现在太晚了，秦观决定先回武馆，看看今日弟子是否全都回来了。
告诉侍女，明日自己再来拜见。
便向着武馆而去。
——
——
平安城，西城区。
夜色下，冯永静静的驻足在一座简单的小院前。
怔怔的看着屋内人影闪动，不时有笑声传出。
突然，房门打开，屋内灯光打在冯永脸上。
让他不由得后退一步。
一位中年妇人抬着一个木质水盆出屋。
看到门外站着一人。
打眼一看。
“呀！儿子！怎么回家还在门口站着呢。”
连忙将水盆放在一旁，拉着冯永进了屋。
“平日你都住在武馆里，娘可想的紧嘞。”
“今日怎么有空回来呀。”
“可是在武馆受欺负了。”
“没事，家里爹娘都在，若是受了委屈了，随时回来。”
冯永看着絮絮叨叨的娘亲，嘴角微微颤抖，不敢出言，因为眼泪会忍不住。
一旁一个半大小子看着回来的大哥，一板一眼的比划着说道。
“大哥，你看我，我有好好在锻炼的，今后我也要和你一样，去武馆，习武，作亲传。”
坐在另一侧有些沧桑的中年男人看着自己的小儿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轻轻呵斥道：
“屁大小孩，还想做亲传，你知道想要成亲传需要多大的努力吗。”
听见这话，冯永再也忍不住。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孩儿不孝。”
二老顿时一惊，将大儿扶起，问询原因。
得到的却是冯永的摇头。
夜晚，冯永房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嘶吼。
梦中，冯永面前，数不清的人，指着他的鼻子骂着。
“你是妖魔，你是妖魔，你是！妖魔！”
冯永不住的后退，疯狂摇头，双手否认：
“我不是妖魔！”
“我不是妖魔！”
简易的门帘突然被妇人拉开，看见在床上紧闭双眼，口中不断梦呓，脸色痛苦的大儿。
连忙上前握住冯永手掌。
另一只手在被褥上轻轻拍打着。
“娘在。”
“我不是...”
随后冯永手臂，脸上，狰狞的黑色斑纹浮现。
被妇人握住的手臂疯狂变换着状态，时而化作人手，时而化作妖魔手臂。
目睹这一切的妇人，一手捂住嘴巴，眼泪夺眶而出。
顿时伏在冯永身上，将其抱住。
口中说道：“你是我儿，不是妖魔。”
“你是我儿，不是妖魔。”
“不是妖魔。”
似乎是听到了妇人的话。
冯永渐渐安静下来，黑色斑纹隐入身体。
呼吸渐渐平缓。
就这样，妇人在冯永房间守了一夜。
早晨，冯永渐渐醒来，睁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
昏沉的脑袋反应了半响。
“是啊，昨夜我回家了。”
拉起充当房门的房帘，此时外面的饭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满桌的好吃的。
此时，妇人从厨房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出，看见冯永并无异样。
慈祥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
“儿啊，醒啦，快，洗洗，吃饭了。”
一旁的小儿嚷道：“娘，你偏心，平时怎么没有这么多好吃的，大哥一回来你就做那么多好吃的。”
“去去去，你大哥在外面过的苦，哪有你在家里逍遥。”妇人微微点了点小儿的脑门说道。
用完饭。
冯永向家人告别，临行前，妇人抓住他的手臂说道。
“儿啊，若是受了委屈，随时回家。”
“在外面，一定要保全自己。”
“有什么危险，不要冲第一个。”
冯永眼神微颤：“知道了，娘。”
随后缓步走出这小小的港湾。
暗淡的目光，变得坚定无比。
——
昨夜，秦观回到武馆，却见到演武场上还有几人正在架着桩功。
在远处，隐隐约约听见：
“再练会儿，若是多练一些，今日就不是在旁边看戏，秦哥也不会伤成那样。”
熟悉的声音，是柱子。
而一旁的几人，正是双喜、梁小平和黎安。
几人身下黄泥压实的地面早已被汗水浸透。
连秦观缓缓走近都没有察觉。
看着众人的进度，秦观点点头，上品根骨，功法修炼小成，想必要不了几天，双喜和柱子就要成为炼皮武者了。
而梁小平和黎安要稍微慢些。
“怎么，这么晚还在练功。”
几人听见秦观声音，纷纷回头，惊喜道。
“秦哥。”
“秦哥，你恢复啦？”
秦观笑着点点头：“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怎么这么晚还在练功。”
众人顿时沉默，随后一人一句的说道。
“秦哥，我们有些太没用了。”
“每次都是你挡在我们前面。”
“之前作乞儿时，若不是你将随身财物当掉，换了吃食，说不定现在我们早已是乱坟岗上的一堆白骨。”
“若不是你提出要和人牙子拼命，现在我等说不定也化作那烈焰中的小妖魔。”
“更不可能有今日习武的机会。”
“所以，我们不求能帮上忙，但是到了关键时候，我们不想拖你的后腿。”
秦观沉默半响，微微一笑。
架起桩功。
既如此，那大家就一起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