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混乱里有人突然小声地说了句:“卧槽,是实2班的路泽。”几个大高个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杵在原地没了动作。
宋阳扯开脖颈上的手,骂句娘从地上站了起来。
被一脚踹飞的家夥看样是被踢得不轻,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捂着心口爬起来,脸上鼻涕口水横飞,眼珠子瞪得都快出来了。
“我特么的跟你拼了!”
旁边几人急忙把那人拦腰抱着,压低着嗓音劝:“你疯了你,你看清是谁!你惹他你不要命了!”
那人挣了几下,立在原处也没敢再往上扑,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见顾言也不再扑通,路泽垂下胳膊,两手插进兜里往前走了两步,他脸上常年积雪不化,沈默着看人的时候,极具压迫感。
几个人气势瞬间蔫了不少,明明个头没比路泽矮多少,可看过去却像矮人一头似的。
眼神滴溜溜地交换了几下,假装提着气势实际上又心虚的不行,指着顾言。“今天就算了,以后少动手动脚的·····”
说完几人架着那个一瘸一拐的,沿着墙边快步地走了。
顾言擡手扫了扫衣服上的褶)皱,朝宋阳道:“没事吧?”
视线过去,他手肘处搓破块皮,沾了些尘土。
“你胳膊破皮了,得去校医院消消毒。”
“靠,这群孙子。”宋阳呸了一口,扬起胳膊自己看了眼。“没事吧应该。”
顾言从地上捞了个球,“走吧,我陪你一块,地上太脏了消消毒保险点。”
“行吧。”
转身看见路泽正往外走,顾言朝背影喊了句:“谢了啊。”
路泽侧了侧头,短暂地秀了一下优秀的轮廓,然后冷淡的嗯了一声,依旧酷的要命。
两人出了器械室往校医室的方向走,路泽正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宋阳嘟囔:“泽哥干嘛去啊?”
顾言扭过头,见那背影走到小西门后转身出去了,回道:“你问我啊?”
“今天多亏泽哥了,要不是他路过帮忙,咱俩今天非吃亏不行。”
顾言抿起嘴点点头。
远远地,狗蛋丶赵景还有班里几个男生往器械室这边跑。
跑近打量了两人一番,见不太像是有事的样子,狗蛋喘了几口。
“有人说听见器械室有打架的动静,刚我看见校篮球队的刚从前面走了,我还以为是你们呢······”说着扬手拍了宋阳胳膊一下。
“哎呦!我去!”宋阳抱起胳膊,哀嚎了一声。
狗蛋的脸色一下沈了下来。
赵景也扫到了宋阳的胳膊,“真打架了,玛德,仗着他人多欺负咱人少呗。”
顾言把手里的球抛给赵景,“还行,也没吃多少亏,你们先回,我陪宋阳去医务室消消毒,一会儿去操场找你们。”
“靠,就这么跟他们算了吗?”赵景咬牙。
宋阳哼笑了一声,“我就是搓破点皮,问题不大,他们伤的更重,咱们也不算吃亏。”
狗蛋又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问道:“真没事啊?”
另外一个男生也问:“是啊,真没事啊,他们人那么多······”
“没事,碰见泽哥了,那几个吓的跟那什么似的······”宋阳想起来就觉得痛快。
见两人都说没事,几个男生才放心下来,抱着球一块又往回走了。
——
因为竞赛的事,这几天顾怀源都不太搭理顾言。
晚自习回来,顾怀源在卫生间里提着一个扳手修水龙头。老房子的水管都有些年头了,之前顾言就发现卫生间里有个水龙头像是滑了丝,拧的时候必须得小心翼翼的,一旦拧过头就往外漏水。
“爸。”顾言叫了一声。
哪知他爸连鸟他都没鸟他一眼,鼻腔里哼了一声,舞着扳手修的认真。
顾言撇嘴,伸着脖子往里瞅了一眼。
当他看见他的好大爹按着阀门笨拙的往下杵的时候,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顾同志手持教鞭几十年,你让他讲讲为师心得,他能气都不喘的讲上三小时,可眼前这种情况,那根本是门外汉又跑出去七里远。
“我觉得你这样怼它,会坏的更厉害......”
话刚说完,哪曾想一语成谶,就见那顾怀源用力一扳,水龙头的阀门啪地一下不知被喷去哪里,一股水柱颇有一泻千里的阵势,哗哗地往外呲。
老顾同志鼻梁上的眼镜都给呲跑了,迷瞪着眼伸手去按,结果水压一下子被挤得更高了,平着从四周更凶猛地呲出来。
路泽刚上到二楼,就看见顾言浑身湿答答的往楼下跑。下楼的时候俩人打了个照面。
顾言跳下一层楼梯回过头问,“你知道水阀门在什么地方吗?”
路泽脚步停了停,“一楼靠墙西侧。”
“哦,谢了。”说罢,手按着楼梯扶杆三阶并作一阶的往下蹦,一蹦水泥阶梯上留一个湿脚印。
刚上到三楼,眼镜上挂着水珠,身上同样湿漉漉的顾怀源也正往外跑。
“同学,问下水阀门在哪知道吗?”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问题。
“一楼靠墙西侧。”路泽侧了下身子,让开了过道。
“谢谢啊。”同样一脚一个湿脚印的往楼下跑。
对面大开着门,客厅里的地板上已经漫了不少的水,与楼道只有一墙之隔的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正要掏钥匙开门,楼梯间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上,是顾言伸着脑袋往三楼瞅,估计是听见哗哗的水)声还在,“靠”了一声,又急赤白脸的转身往下跑。
路泽往后瞥了一眼,对面门口放的一双拖鞋已经飘起来了。
他下去的时候,一老一少正对着一楼暖气管道的阀门嗷嗷地犟。
“那个不对的话,这个绝对是!”
“你怎么这么犟,我刚都上去看了!”
路泽说不上是该无奈还是无奈,走去西侧打开水务箱,找到单元号把阀门扳了。
这爷俩再犟一会儿,水都要淹到楼下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暖气阀门。”
爷俩一脸生活白痴地闻声回头,怔楞片刻,那小的来劲了。“看吧看吧,我就说这不是吧!”
光撇水就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老顾倚仗着自己年纪大,也忘了还在生着气,歪在沙发上耍赖不再动弹,顾言自己一个人苦哈哈的拿着拖把拖客厅地板上的水。
为了更好通风,家里门一直开着,拖到门口的时候,对面的门开了。路泽一身浅灰色卫裤和黑色t恤,像是刚洗完澡,额前刘海软趴趴的伏着,看上去多了些平日里绝对不会有的乖巧气质。
顾言扭头看了眼客厅的表,时针已经快奔着十一去了。
“这么晚了干嘛去?”顾言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一句再随意不过的询问,更像是邻居,同学碰见了便随口问一句,吃饭了吗干嘛去那般稀松平常。
路泽擡眼看过来,黑黢黢的眸子没什么波动。两人对视了片刻,空气沈默的要命,顾言拄着拖把撇了下嘴,低头继续拖地。
楼道声控灯到了时间自动熄灭,不甚晴明的光线了里那人转身过去之后好像又转了回来。
“有事,出去趟。”声音还是生硬且冰冷的,但算是有来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