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山后街,一个没有任何标牌的神秘院落之中,矗立着一座上世纪五十年代兴建的四层高大楼,大楼四四方方的轮廓给人一种沉稳庄重之感。它的外墙由厚重的红砖砌成,岁月的痕迹在砖面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却也为其增添了几分古朴的韵味。每层楼的窗户整齐排列,窗框是刷成深绿色的木质材料,与红色的墙面形成鲜明对比,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下午三点半,于少阳正站在三楼的一扇窗户后,目光紧锁着不远处那座古朴的白塔。周遭静谧,只有他的呼吸声。突然,门锁转动,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他猛地回过身,只见张金泉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张金泉看见窗边的于少阳,抬手冲他招了招,示意他到办公桌前。随后,他拉开抽屉,拿出一盒烟,点燃一支,深吸一口,缓缓开口:“这几天麻烦事一桩接一桩,忙得我脚不沾地。我这边还没理清头绪,监察中心的人就说你账户有大笔资金注入,怀疑你变节……”
话还没说完,于少阳就急切地打断:“张局,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我还没起床,九局的人就在楼下等着了。他们审了我一下午,非让我交代资金来源。我上哪儿知道啊?再说了,就算我真变节,也不会傻到让人把钱直接打进我名下账户,这不是生怕自已不暴露嘛……”
“于少阳!” 张金泉眉头紧蹙,低声怒喝,“这种话以后别乱说。要是让外人听见,就凭这一句,就能给你定罪!”
“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嘛……” 于少阳脑袋耷拉着,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一边嘟囔,一边鬼鬼祟祟地抬眼,迅速瞥了张金泉一眼,又跟触电似的,快速地把头埋了下去。
看见于少阳这副像霜打的茄子的受气包模样,张金泉紧绷的脸上终于松动了些,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开口:“小于啊,老话说得好,言多必失。你得时刻绷紧这根弦,在任何人跟前,都别由着性子胡来,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行!咱们干情报工作,保守秘密是所有工作的前提,上瞒父母,下瞒妻儿,稍有差池,那就不是工作失误的问题,而是千万人的人头落地!”
顿了顿,张金泉话锋一转:“还有啊,那笔钱的事儿查清楚了。呵呵,还真没想到,你父亲深藏不露,居然是个隐形富豪!当初几乎等于白捡来的 200 枚比特币,现在直接兑换了一亿六千万!估计是银行转账额度有限制,给你账户打了五千多万。好家伙,小于,这下你成富二代了!”
“什么富二代,又不是我的钱。我这么多年,家里一分钱都没花过。就我爸妈那抠门劲儿,就算有钱,也舍不得给我花。” 于少阳对这巨额财富,神色平静,语气里透着几分疏离,仿佛这些钱跟他毫无关系。
张金泉收起脸上的笑意,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神色凝重地说道:“小于,今天叫你来办公室,是要给你敲个警钟。咱们干情报工作,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的诱惑。一旦定力不够,被诱惑迷了眼,那给国家安全带来的隐患,简直不敢想。所以,你得时刻把自已的身份和责任刻在心里,听明白了吗?”
“张局,我要是想挣钱,早跟着我爸看风水去了,还用得着在这儿拼命?这点您尽管放心!” 于少阳说得轻巧,脸上带着几分洒脱。
可张金泉哪能真的完全放心。国安系统里,类似的惨痛教训又不是一两回。前些年,有一个系统内部的司局级官员叛逃,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是,我方在米国苦心经营的情报网,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损失惨重。更要命的是,这事儿在国际上掀起轩然大波,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张金泉再次长叹一声,接着说:“小于,时代变化太快,网络技术日新月异,情报工作和我那个年代比起来,简直是天翻地覆。就说传递情报这事儿,以前靠秘密信件,不仅得学会如何藏匿信件,还得学会用随处可见的普通材料配制隐形墨水,在当时,这可都是高科技。可现在呢,用光谱仪一照,不管多高级的隐形墨水,全都原形毕露。”
于少阳听得一头雾水,心里直犯嘀咕,张金泉跟自已说这些,到底是几个意思啊?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就听张金泉又接着讲:“最近这几天,咱们国家网络遭遇大规模黑客入侵。我也不瞒你,这次事件严重到已经威胁到国家安全了!作为国家安全主管部门,这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这些年积累的情报工作经验,在现代科技面前,已经有点跟不上趟了。小于,这次的种植计划,既是对你能力的考验,也是咱们扭转局势的希望!要是那个小女孩身上,真藏着一个超级厉害的人工智能系统,那往后咱们在情报工作上,就能在世界上抢占先机,占据领先地位!”
于少阳连忙点了点头,开口说:“张局,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小婉兮的身上,除了比普通的小孩聪明之外,我是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
张金泉笑了笑,开口说:“小于,让你去执行‘种植计划’既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还有,在咱们国安系统之中,你算的上是比较优秀的外勤特工。但是你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办事太毛躁!你要在这个执行这个任务的过程中,改掉你身上的毛病。要知道情报工作不是闪电战,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问题。咱们国安系统之中有些老同志,独自一个人在境外执行潜伏任务,十几二十年是常有的事,甚至是一辈子!所以,你要耐下心来,说不定就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呢?”
说实话,这段日子,于少阳感觉自已都快要待废了。每天按部就班,毫无波澜,他本想着趁今天趁这个机会,找张金泉谈谈,把自已调回一线。可是看张金泉刚才说话那意思,这件事基本上没有希望。
他暗自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张局,我天天盯着小婉兮,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又不是能钻进她脑袋里的神仙,这任务……”
话还没说完,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冷不丁从口袋里响起,于少阳心里一烦,这时候来电话,真是添乱。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沈念慈打来的。他眉头皱了皱,毫不犹豫地挂断,继续说道:“张局,我实在是……”
谁知道,这电话就像故意作对似的,又一次急促地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于少阳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打来电话的依旧是沈念慈,他刚要再次挂断,张金泉却突然开口:“接吧,说不定有急事。” 领导发了话,他只能无奈按下接听键。
还没等他出声,电话那头沈念慈焦急又带着几分慌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于少阳,你跑哪儿去了?你爸和你妈在家里面打成热窑了,小婉兮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劝劝。可我现在有急事,根本赶不过去,你赶紧回去看看!” 沈念慈的声音大得像要冲破手机,尽管没开免提,张金泉也听得一清二楚。
张金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摆了摆手说:“行了,这次找你来,该说清楚的都清楚了。既然家里有急事,你赶紧回去吧,我派车送你。” 于少阳心里五味杂陈,原本想着谈工作,这下全泡汤了,只能匆匆起身,心里还在想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局面该怎么收拾。
等到于少阳赶回海津市,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天道易理馆之中,十几口子人坐在逼仄的房间里,看着这老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喷。看到于少阳进到房间里,小婉兮赶紧跑了上去,抱着他的胳膊说:“爸爸,爸爸,奶奶急眼了!她说她要跟爷爷玩命,谁劝也不管用!”
于少阳摸了摸婉兮的头,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好,我知道了,你自已在门口玩一会儿,别走远了啊!”你们俩
打发走了小婉兮,于少阳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都别闹唤了!你们俩天天一睁眼就是打,打了三十年了,还没打够吗?今天又是因为嘛?”
“因为嘛?你问问你妈妈因为嘛?她连初中都没毕业,居然学人家去投资?连字都认不全的主儿,让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于泰初气呼呼的说道。
他的话音没落,老妈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开口说:“你别跟我扯别的,我就问你昨天晚上跟那个娘们鬼混去了?你这个老不死的,越老玩的越花哨了!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说明白了,我就扒了你的皮…………”
于少阳这算是听明白了,老妈是不知道被谁拉去要投资什么项目,老爸则是昨天晚上不知道跟谁去吃饭,酒桌上肯定还有点少儿不宜的情节。归根结底,都是这些钱惹的祸!面对这样的局面,于少阳彻底的麻了爪。一边是老爸,一边是老妈,哪一边他都得罪不起啊!
就在这时,于少阳挂在耳朵里的蓝牙耳机,突然响起了小婉兮的声音:“爸爸,奶奶投资的那家公司,是我让她投的。爷爷想要买房,手里面缺点钱,所以我才给他把比特币兑换出来…………”
于少阳的心脏猛地一缩,这让他想起了在赛利亚时的经历!他以最快的速度转过头。只见天道易理馆的玻璃门外,小婉兮身着一袭明艳的红色连衣裙,怀中抱着一个棕色的小熊毛绒玩具,静静地站在玻璃门外面。在这略显灰暗的天色下,她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妖异。
街道上,车辆仿若一道道疾驰而过的光影,带着这个城市特有的喧嚣与忙碌。一个卖气球的小贩,拽着一大把色彩缤纷的气球,从婉兮的身后匆匆走过,气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本该是充满童趣的画面,此刻却无端添了几分诡异。
西沉的夕阳竭尽全力地倾洒着余晖,小婉兮小小的身躯被那光芒完全笼罩,好似被包裹进了一团璀璨的金光之中。然而,也正是因为这逆光的角度,她的脸被阴影重重覆盖,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那暗处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当于少阳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小婉兮的脸上时,他的血液仿佛瞬间被冻住。在她那本该天真无邪的稚嫩面庞上,此刻竟挂着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