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晚宴
偌大的晚宴, 灯光四起，无人生还。
林霏进场之后，才意识到, 傅氏比她想象中还要庞大, 自己很难触及到的人，在这里像是路人一样普通常见，一个又一个的结团。
毫无疑问, 她跟傅泠浔之间的距离一直都有一条无法跨越的线, 林霏知晓, 但到底如何多长多远, 没有决断。
直到此刻，她擡头看这周围跨接到都不能用“纸醉金迷”的人生。
好似下一秒，自己原有的一切都会变成轻飘飘的浮云。
对这种无力的差距第一次有了实感。
她手机握着佣人送来的昂贵没见过的红酒。
先是抿上一口，没有品味直接咽下去，是苦的。
她将酒杯放下，手指停落在杯壁。
夏歌走了过来, 轻轻触碰到她的肩头, 唇瓣凑近林霏耳朵边，小声说，“已到手，任务完成。”眼神指了指手机。
林霏嘴角微扬了三分, “走吧。”监控已经到手，没在逗留的必要。
两个人转身要离开，还未离开原地，周以走了过来, 手里摇晃着香槟杯，嘴角挂着笑。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还真是你啊林霏, 你居然还敢露面？该说你心态好呢？还是恶毒到没人性呢？”
林霏料到过会撞见周以，没想到的是会与之正面相撞。
“周以！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林霏脸面擡上，落在周以身上。
她不想再跟对方多说什么，要拉着夏歌走。
周以继续放话，“我说夏小姐，你该不会真觉得她是真心像交你这个朋友才跟你玩的吧？什么都不贪？真是我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林霏抓住夏歌的手腕子，握住无视别人轻声对夏歌说：“走吧。”
夏歌气愤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不能被周以的话给激到，这样周以就得逞了。
林霏握着夏歌的手离开，向前走。
数秒之后，身后的周以再次放话。
冲前面的两人喊道，“她家都破产了！”
周以，她在说什么……
林霏的脚步明显慢下来。
“你还真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想交你这个朋友啊？要不是你家有钱，她会跟你玩？笑话！真是瞒的够深的，之前听林霏这个名字耳熟呢，原来是林家那位祖宗。一个大小姐突然跑到国外留学不继承家业？真是闻所未闻，原来人家是早就知道家里要破产了，赶紧跟家里断绝关系，还把自己妈妈气死了，跑到没人认识到国外来。说的好听叫留学深造，难听那不就是临阵脱逃的垃圾嘛，哈哈哈哈。”
林霏脚步彻底顿住，回头，平静质问，“周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十分的可笑荒谬。
她问出这句，仅仅出于，要一个答案。
破产……？不是前几天林乙炫耀说，爸爸给他买了机器人做生日礼物，还答应陪他出国旅游…..
林霏头垂下去一分，这件事肯定是在开玩笑。
对，周以一定是在激怒她，她什么事做不出……为了激怒自己什么不会说。
林霏冷眼盯了一下周以，扭回去头并转过身。
周以又继续放了话，一句一句蹦个不停。
“林霏！你还要装傻充楞？！你们林氏早在去年就撑不住了，为什么不宣告外界林氏破产？死撑着运行为什么什么原因？！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不就是知道家里要破产了，气死自己的妈妈，之后出国留学？逃到国外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你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你们林氏早在上周就已经宣告破产——”
一字止住。
啪——！
一个巴掌直接落在周以脸上，夏歌语气尖锐凶狠，“嘴不要趁早捐了——！”
林氏破产，林霏该伤心吗……该难过吗……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他们是恶有恶报，应该的，他们应该没有好果子吃。
可为什么，是在一年前……为什么跟家庭决裂是同一个时间，都是在一年前……
如果周以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又都是什么。
她经历的这些，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的所有，又都是什么。
林霏问心自问。
如果经历的这些都是假的呢？会是假的吗？如果是假的那她要怎么办……？她要接受吗……她该接受吗……
可最爱的妈妈已经不在世间，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林霏不相信，不相信家庭破碎，父亲出轨，妈妈离世，都是事出有因……？
她不接受，在拼命的拒绝这一切。
情绪连同世界都在一起悄然崩塌。
“林霏，冷血丶无情，没人能及你万分之一。”
夏歌的手掌再次擡起，周以没有躲，甚至将脸送近，像是在说，“打啊！你打我也要说！”
林霏已经感觉不到心脏的存在，全身感官都在缩小，却又无声放大。
鼻尖的酸涩丶眼睛的发涨疼痛丶唇瓣的微颤丶耳鸣丶眼神空洞黑暗无光。
全世界都在逼她相信这一切，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假的。
即便她假装不知道，听不见，也有人一次又一次的将真相摆在她眼前。
“怎么不打了？夏小姐！”周以反问。
夏歌放下擡高的手臂，眼神担忧，看向身旁的林霏。
语气发哄，“霏霏，你别信她说的，她就是为了激你啊。”
良久。
林霏才淡淡开口，语气很平静，一句一顿问对方，“夏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夏歌知道瞒不住，不再瞒下去，向她坦白一切，“对不起，霏霏，我就是我就是怕你知道后比赛有压力，才不告诉你的。”
林霏淡淡道：“阿歌你不用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霏，你还要装好人？你家都破产了！”周以继续说，“你居然是这个反应？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你们林氏，没了——”目光转移到贴着林霏的夏歌身上，“夏小姐，你还没看清楚她这个人的真实面目吗？她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因为你有钱你是夏家千金才会和你在一起，你们夏家要是破产，你不再是夏家千金，她会跑的比谁都快！你倒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吗。”
夏歌上前要说话，这时，林霏站了出来。
“周以，我知道你调查过我还有我身边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要告诉你，你调查的结果很片面。需要我直说吗？我跟夏歌从小就认识，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林霏直言，“因为你只调查你想知道的。”
这一刻，林霏只有一个念头，她要保护爱她的人。
周以捏着香槟杯脚的手越来越紧，某一刻突然变松，林霏发现，不好的预感袭来直冲向她。
下一秒，周以将手中的香槟泼向了她，林霏没机会躲避，本能的低头用手挡住对方泼向自己的香槟。
数秒之后，湿漉漉触感并没有触及到人，依旧十分干爽，她慢慢睁开眼睛。
少女逼近的睫毛微张开，随之而来的是，那股雪后松木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她居然不讨厌，很喜欢这个味道。
继而是一双自带清冷感的双眸亮出来。她眉眼张开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被一个身体抱在了怀中。
用整个身体替她挡住泼来的香槟。
林霏的身体被对方环住转了个半圈，男人西装革履，将她完全护住。
她眸光上擡，男人的声音紧随着出现。
傅泠浔的声音冰冷无度，“security， please ask this young lady to leave.”（保安，请这位小姐出去。）
傅泠浔在第一时间护住了她，香槟被他挡下，沾染到定制的深蓝西服上。
林霏眸光微转，落在了傅泠浔的脸上，仰视着对方。
男人面容生的极好，鼻梁高挺，金丝眼镜悬在鼻梁之上，肤色冷白，那双狐狸眼依旧那样好看，双眸似黑耀石般明亮。
气质独特，矜贵淡漠，好似从画中走出般神奇。
傅泠浔喉结滚了滚，下一秒，林霏就听到了低沈的男音。
“find out how she got in.”（查一查她是怎么进来的。）
周边多了其他声音，是安保人员将周围围了起来。
众多的目光盯向她，林霏才发现周围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给围了起来，她轻声说，“能先……放开我吗。”
“没事吧。”傅泠浔将她放开。
林霏点头，“嗯谢谢。”
宾客离林霏不近，即使在近处的人也都是外国人，听不懂中文，都是眼冒问好的在围观。
傅泠浔吩咐安保人员将周围的宾客领到另一个厅。
“傅总，你不知道嘛！她家已经破产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林大小姐！只要跟她沾上边都会倒霉！明明她不是那个最适合你最能帮到你的那个人！您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呢？！为什么还要她！？！”周以擡起手指着身前的人说。
“一个亲手害死自己亲生母亲的人！值得你为她这样嘛！”
原本林霏不明白，周以为何这般，至少现在，傅泠浔突然出现，林霏才有了决断。
林霏站出来走近周以，她问周以，“所有，周以，你处心积虑让我栽坑，是因为我是傅泠浔的妻子？”
“是，就是因为你们是夫妻关系，怎么？生气了？”周以冷笑说。
林霏给出答案，“我只是觉得不值，觉得可惜。你的事业明明处在关键期，就因为一个男人，放弃这么多年积累到现在才做出的事业成就？”
“你不明白！林霏！你含着金汤勺出生，怎么会懂我们这种普通人怎么生活，爬上来需要多大的力气，一步都不能出错哪怕一丝一毫，可你呐？那场演出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我第一次主办当领舞，第一次觉得我也可以当女主角。”
“可你呢？明明我就求你帮我一点点小忙，你连这一点点都不愿意帮我。不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一个没有任何用处帮不到你的人吗？我那样祈求你，那样死乞白赖的求你，你一眼都不愿意看我？”
“之后我明白了，那是我太弱你太强，因为你有的我没有，所有人围着你转我才会显得那样渺小没有存在感。所以，你有的，我也要有，你想要的我，我也要得到。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跟你是一样的！”
林霏没想到，那场演出对周以来说这么重要，她想过很多种周以这样害她的原因，唯独没有想到过是因为这个。
周以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林霏发现了，周以的双眼是红的。林霏不知道自己居然给对方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
傅泠浔有要上前，林霏拒绝并拦住了他。
林霏说，“我的确不明白。我只知道，事在人为上天是公平的。”诚恳的对待一切，不带情绪，“周以，很抱歉，我不知道那次的表演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再者，我想我当时说的很清楚，我有自己的立场，所有没有帮你。”
林霏坦然，“如果给你带来了伤害，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周以的情绪却在这一刻瞬间点燃，“林霏，你能不能有点志气！？！除了道歉，你还会什么？！说你那些大意的话？”
“周以，我以为我们之间还算是朋友，我不会追究你。但也请你对比赛这件事做出应有回应，让组长出现，不要让喜欢你的人寒心。”
林霏话罢，她眸光上擡，周以的脸上是不甘心，好似再用最后的情绪说，“林霏，你为什么不生气呢……”
傅泠浔要将周以送到安保警局处理，林霏拒绝了。放周以安然回去。
她认为，周以回去后，会放组长出来并向众人说出实情。
宴会林霏没有继续参加，同夏歌一起回去。
傅泠浔留在了晚宴上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