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贺言小心翼翼的试探。
提起这个,苏清棠敛了笑,少见的沉默下来,半晌才道:“夫君,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来京时日尚短,根基不稳,无法获得安定。”她叹了口气,眼神肃然,“更何况,苏清落时不时爱找岔子,夫君得中状元,意图攀关系的,眼红嫉妒的,或是隔岸观望的人数不胜数,即便我们有了孩子,在这群狼环伺之地,也无暇顾及。”
“夫君,也许是我自私,我不想多一个弱点,多一份操劳。”她目光转向江贺言,“因此,孩子的事先推后吧。”
“清棠说得对,是为夫鲁莽了。”
江贺言垂下眼睫,小片阴影中,一缕细碎的光亦被掩埋。
苏清棠浅浅一笑,扳过自家夫君的脸,四目相对之际,她认真承诺,“夫君,开心一点,待淮安王的事告一段落,我们会有孩子的。”
夫妻三年,倒不是从未同房过。
但苏清棠熬制避子汤时从不避讳江贺言。
仅仅只需一次,江贺言便自觉不再碰妻子。
避子汤伤身,他是学医的人,自是最清楚这点。
“嗯。”江贺言点头,眸中没来由的,全是满满的信任。
他从不会勉强苏清棠。
即便今日清棠一字未说,只需轻轻皱一下眉,他便会立刻终止话题,往后绝口不提。
“夫君对我好,我瞧得分明。”苏清棠与他额头相抵,眸中狡黠,语气俏皮,“我不会辜负夫君的。”
此刻,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再度靠近,江贺言什么也不愿说,两人间,只余气息碰撞、交缠,燥热难耐感一点点蔓延开来。
清棠哪怕只是静静看着他。
也足以诱人。
江贺言伸手,按住面前人的后脑勺,落下一吻,不过也是浅尝辄止,即触即离。
唇上温热消散,苏清棠面上浮起薄红,轻咳一声,掩饰道:“夫君怎么突然提起孩子的事了?”
江贺言镇定如常,“户部的王尚书,今日宴请诸官,酒楼前遇上了夫人,那夫人怀里抱着的孩子,甚是水灵可爱。”
他说着,眼中升腾起一丝向往,“我想,若清棠日后有了孩子,千万莫随我,随清棠就再好不过。”
“今晚便想着随口提一提此事。”
“原来是这样。”苏清棠眼眸弯弯,调侃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心底羡慕了?”
“不羡慕,我有清棠就足够了。”江贺言不带分毫犹豫,答得飞快。
苏清棠“噗嗤”笑出了声,“夫君反应快,也会说话。”
她打了个哈欠,躺下盖上薄被,闭眼,“不过,今日很晚了,先睡吧。”
“好。”
江贺言熄了蜡烛,侧身躺下,两人间隔着枕头,默契地没有越界。
黑暗中,江贺言嘴角愉悦难以压抑。
清棠接受他了。
一切都在慢慢进展。
……
两日时间弹指即逝。
正到了英国公府老夫人寿宴当日。
一夜大雨过后,天气渐渐转凉,屋檐下水珠滴落,砸入一汪水洼间。
屋里,秋宁打开柜子,抱来新的被褥,铺在床榻上。
苏清棠坐在妆台前,打开一盒胭脂,取出一点用水洇开,又拿起一支细毛笔,将胭脂点在手腕上。
做好一切后,她整整衣襟衣摆,转头朝丫鬟道:“秋宁,走吧,回来再收拾。”
“哦好。”
秋宁动作麻利,快速抚平最后一丝褶皱,转身跟着苏清棠出去。
晨风清凉,雨后清爽气扑面而来。
院中下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曾贵在其间指挥几人扫积水,见到苏清棠从抄手游廊经过,快走几步上前行了一礼,“夫人,老爷让我转告您,一路小心。”
苏清棠点头。
见话带到,曾贵欲走,似又想起什么,继续问道,“夫人,小女在您那儿,可有不妥之处?”
“没有不妥。”苏清棠笑答,“曾姑娘在我这儿很好,曾叔大可放心,若以后她遇上心仪之人,我定为其添一份嫁妆。”
“不敢不敢,都是做下人的,怎好拿主子的东西?”曾贵连连摆手。
“曾叔,你忘了?”苏清棠细数过往的事,“我和夫君,都曾拿您当亲人对待,亲人赠予亲人东西,总不为过吧。曾姑娘品性不坏,我也愿她有个好归宿。”
“那真是多谢夫人了。”
曾贵又欲行礼,苏清棠虚扶了一把,“开门立府以来,府中各种事务从未出过差错,说来全是曾叔的功劳,真正该道谢的,当是我才对。”
“惭愧惭愧。都是分内之事。”曾贵忙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耽搁夫人的时间了。”
说罢他便匆匆离去。
苏清棠继续朝大门的方向走。
秋宁迈着小步跟上,感叹,“夫人对曾管事可真客气。”
“曾叔能力不错,且品行端正,以真心换真心,总不会出问题。”苏清棠道。
门外马车早已备好。
主仆二人先后进了马车,马夫驾马而去。
她俩刚走没多久,江贺盈就拿着一个白瓷瓶,急急忙忙走在游廊上。
曾贵老眼一眯,叫住了她,“小姐,您是要去找夫人?”
“对啊。”江贺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怎么了曾叔?”
“那可不巧。”曾贵摇头,“夫人刚走,去赴宴了。”
“这,我好不容易找着了药。”江贺盈一跺脚,喃喃自语,“不行,我还是得送去,万一再丢了可不好了。”
她打定主意,临走前不忘嘱咐曾贵,“曾叔,要是嫂子问起药的事,就说我放她屋里的桌上了。”
药,什么药?
曾贵闻言一头雾水。
夫人又制出新药出来了?
那厢。
苏清棠已到达英国公府。
她去的稍晚了些,花厅里,已有不少女眷三两聚在一起谈天,感觉有人来了,只瞧了两眼,便又各聊各的。
不过聊的内容更丰富了,多了前段时间绸缎铺的事。
苏清棠恍若未觉,径自先去给老夫人献上寿礼,是一名贵药材,而后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敬祝过后,苏清棠四处环顾,正想找个清静地儿坐下。
谁料,英国公夫人王婉先一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