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无眠之森
深夜。
田之国，音隐村。
这个村子外围的小树林过分茂密，一眼望去黑黢黢的，草深虫多，黑灯瞎火地往里钻，总能撞上没完没了的蜘蛛网！
树林深处，一名音忍倒在树下，鼻青脸肿，浑身骨头断了三分之二，眼瞅着只剩半口气。
一只橙毛鹦鹉扑打翅膀，落在他的头顶，锋利的爪子勾进头皮，片刻之后，张开嘴，口吐人言——
“大蛇丸……木叶……中忍考试……”
角都吹了声口哨，扒拉掉粘在衣领上的蜘蛛网，意味深长道：“这招有意思，不愧是收费最贵的情报贩子！”
他的声音无不羡慕。
塔博纳蹲在半死不活的音忍旁边，打了个响指，鹦鹉“砰”的一声，化作白烟消失了。
“怎么不多问一点？”
角都掰了一截树枝，抛给海月。
塔博纳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看了眼暗淡的月亮，摊手道：“知足吧，能触发几个关键词就算不错了，再问下去，我的鹦鹉可就累死了！”
“呵，鸡肋。”
塔博纳：“……”
角都踢了踢奄奄一息的音忍，见对方毫无动静，失了兴趣般耸耸肩，侧过头，看向海月，问道：“怎么办，这家夥说大蛇丸去木叶了，要追吗？”
“要。”
海月站在更远一点的位置，抓着角都“友情提供”的树枝赶蚊子。
“木叶可是个龙潭虎穴——”
角都从口袋里掏出海月支付的定金，像扇子一样摊开，极其老练地数了一遍，“啪”的一下收拢，塞回口袋，慢悠悠道：“需要另外加钱。”
“坐地起价啊……”
海月停下挥舞树枝的手，疑惑地看着他，“现在的价钱已经涨到八百万两了，我只是要找大蛇丸，又没让你拿他的脑袋，怎么要价比黑市还贵？”
“就是因为不拿脑袋才贵！”
角都耸耸肩，一脸“真诚”道，“你知道那家夥有多难活捉吗？要想跟他谈话，至少得打个半残！而且现在还要去木叶，要处理的麻烦只会更多！”
“不打残就不能谈话吗？”
“你见过出租屋里的蟑螂吧？大蛇丸就是那种东西，不打一架是捉不了的！”
“那你要多少钱？”
“一千二百万两。”
“不如……你还是直接把大蛇丸打死吧？”
“那得八千万两往上了。”
说白了，大蛇丸还是打死更贵。
塔博纳听到这里，嘲弄地勾起嘴角，觉得角都有些胡搅蛮缠。
但他什么也不做，倚着树干，偷偷打量海月。
他发现这个女人没有露出太过为难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但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她在等什么呢？
这时，树林外围传来一阵嘈杂的犬吠，微风卷来一股腥臭，说不清是汗味多一点，还是狗味多一点。
塔博纳回过头，发现树林外灯火通明，人声四起！
看来，那些迟钝的音忍们终于发现了基地遇袭的事。
角都毫无被捉现行的自觉，嗤笑一声，抛出苦无，正中俘虏的喉咙！
塔博纳及时往后一跳，避开了喷溅的血液。
俘虏抽搐一下，彻底咽了气。
林间的光线愈发明亮，四处都是徘徊的影子，人头攒动，角都背光而立，咧嘴一笑：“干脆我们各退一步，一口价，一千万两，如何？”
角都的杀意渐渐露头，大有“你不给钱，我就杀人越货”的意味。
塔博纳揣起袖子，站在距离他们大约两个木桩远的位置看热闹。
——最好两败俱伤，他想。
虽然情报贩子的直觉告诉他，角都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但人总得有梦想，不是吗？
没等他看到二人动手，林中忽然飞过一群乌鸦，不远处的树林传来一片窸窸窣窣的闷响——那群吵闹的音忍们突然接二连三地倒地了！
塔博纳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忽然弯腰低头，暗骂一句“完蛋”，迅速窜到海月身后，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乌云飘过，月亮消失了。
树林中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从灯火通明处走来。
他们穿着黑底红云的风衣，戴着挂了风铃的斗笠。
鼬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被幻术放倒的音忍，胳膊一擡，像丢垃圾一样，丢到角都跟前。
“佩恩不是让你调查大蛇丸的行踪吗？拖拖拉拉的做什么？”鼬淡淡道。
“我这不是想赚个外快嘛——”
角都一脚踢开被扔过来的倒霉蛋，单手叉腰，理不直气也壮道，“正好这个女人要找大蛇丸，我就顺水推舟，带她一程。”
塔博纳心说，怪不得这家夥表现的这么积极，原来是想在出差的路上捞私活，回去还能报销，这算盘打的真响！
不过腹诽归腹诽，塔博纳抓着海月的衣角扯了扯，示意她赶紧跑路！
——如果只有一个角都还好说，现在对面是三个s级叛忍，若不想一辈子交代在这里，就得动用飞雷神了！
然而，海月毫无危机意识，双手一拍，对角都道：“原来你一个任务收两份钱啊？既然是‘顺风车’，应该降价才是！”
塔博纳：……要老命了，现在是‘砍价’的时候吗？
角都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死人。
但海月是个花钱爽快的雇主，所以是一个慷慨的“死人”。
他对于慷慨的“死人”，向来脾气很好。
“我老板不计较这些。”他回答道。
“可你耽误事了。”
“谁说的？”
海月伸出手，指了指鼬和鬼鲛：“那边两位，不是过来查岗的吗？”
“……”
角都这才想起什么，转过身，不悦道，“不是还没到任务时限吗？”
鼬双手抱臂，淡淡道：“昨日，佩恩接到了最新线报——大蛇丸连夜前往木叶，目的暂且不明。”
“所以他派你们过来，就是通知这个？”
“不，他让我们接替你的工作，调查大蛇丸有何目的。”
“佩恩是想火上浇油，还是渔翁得利？”
“这就不是我们能揣测的了。”
鼬的话，暗示意味很浓，让人没法接茬。
树林再次陷入沉默。
没有月光的树林依旧明亮，那些中了幻术的音忍似乎把什么点着了，鼬和鬼鲛的身后亮堂堂的，光影晃动，还能闻到一股焦糊味。
角都很不爽。
他们组织的线人向来废物，但这回不知怎么打通了“任督二脉”，居然比他这个活跃在一线的干部还要早得到情报！
而他因为接了私活，反而坐实了“玩忽职守”的罪名——这找谁说理去？
佩恩这家夥估计也是借题发挥，居然问都不问，直接派了别人过来接替他的工作！
——这不是故意让人难堪吗？
角都还想说些什么，但话未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那个……”
海月举起手，看向鼬和鬼鲛，好奇道，“既然角都要被调走，那我的任务，也是转给你们吗？”
塔博纳揪着海月的衣角，绝望地捂住脸。
……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心里清楚，这三个叛忍之所以毫不避讳地谈论公事，是已经把他们当做“死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趁机逃跑，居然还主动搭讪，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鬼鲛放下抗在肩上的鲛肌，笑道：“要处理掉吗？鼬先生。”
鼬没有立即回答，睁着猩红的写轮眼，默默望着海月。
海月也不避讳，坦然站在原地，一脸好奇地打量他。
过了一会儿，鼬的眼睛再度变化，出现了万花筒形态。
他沉声道：“你什么时候下的幻术？”
“嗯——什么时候呢？”她笑着反问。
……幻术？
这时，塔博纳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太慢了！
在这个全是可燃物的干燥树林里，火势居然没有蔓延，而是停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正正好替他们打了光——这很不正常！
不对——不只是这里！
应该在更早的时候！
那些音隐村的忍者们再怎么废物，也不该在有忍犬协助的情况下，磨蹭了五六分钟还没有找到他们！
就在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发现角都和鬼鲛消失了！
现在还停留在幻境中的，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但她怎么动的手脚？
幻术要入侵“五感”才能起效，即便是大名鼎鼎的宇智波鼬，也要“眼睛”作为媒介才能施展幻术——可海月明明就一直站在这里，她要怎么做，才能在这么大的范围内，同时控制这么多人？
塔博纳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他注意到，宇智波鼬擡头看了眼天空，瞳孔微微放大。
他也跟着往上看，却只看到一片不切实际的黑，像是罩了一层幕布。
“行啦，这回就先到这里——”
海月轻轻一拍手，唤回鼬的注意力。
然后，她侧过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小树林，不知与谁对上了视线，嘴角一扬，笑道——
“从哪来，回哪去，我在木叶等你们——宇智波。”
＊＊＊
木叶村。
宇智波族地旧址。
佐助弯腰钻进黄色警戒线的时候，还有些微妙的紧张。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悄悄闯入此处。
在这个世界，他们家族建立在一个接近郊区的地方。
这里与南贺神社很近，他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过来一趟。
他走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中，目之所及皆是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陌生的房屋，陌生的草木，以及——陌生的凶案“遗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个位置。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他找到了一个疑似自己“家”的地方。
但他没有进门，只在门口坐下，靠着落满灰尘的石柱子，望着蓝天白云，有飞鸟掠过。
卡卡西老师告诉他，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两名宇智波，其他人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五年前的那场灭族惨案中。
——而造成这起灭族惨案的罪魁祸首，正是这边的宇智波鼬！
佐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难过。
或许是卡卡西说的事实太过惊人，他反而没有什么真实感。
梦与现实是相反的。
与其说是穿越，他觉得自己更像是遭遇了一场古怪的梦，梦中人都是身边人，但每个人手里的剧本，却又那么不同。
……到底该怎么办呢？
他要如何在这场大梦中醒来？
带着这份不安，他站起身，折去路边一根垂柳，抛进汩汩流淌的南贺川，离开了这个寂静之地。
沿着南贺川走到底，再过一座桥，桥对面就是村子人口最集中的地方。
大老远的，他就看到鸣人带着木叶丸三人组吵吵嚷嚷地玩游戏。
——木叶丸是三代火影的孙子，在他所熟知的世界里，鸣人和这小孩玩得不错。
这两个皮猴子经常凑在一起发明些“不入流”的小忍术，搞得两任火影都很头疼，每每见面，总是摇头。
小樱站在鸣人旁边，双手叉腰，面露无奈道：“一个忍者玩什么忍者游戏啊……成熟一点好不好？”
鸣人嘿嘿一笑，没来得及说话，木叶丸就开始嚷嚷了。
“老大，她是谁呀？”
“这个嘛——”鸣人故意拉长语调，搓搓鼻子，笑而不语。
木叶丸了然地伸出小拇指，挤眉弄眼道：“她是你的‘这个’？”
“这个”代表“女朋友”的意思。
鸣人抚掌大笑：“想不到你们这些小鬼还挺敏锐的嘛！”
没等他嘚瑟一会儿，恼羞成怒的小樱二话不说，一拳就把人揍飞了！
“——敏锐你个大头鬼啊！”
她这一击着实有力，直接把鸣人揍出二里地！
鸣人哐当一声，撞上围墙，烟尘四起，砸出一个大洞！
佐助吓了一跳，正想上前劝架，远远的，他就听见木叶丸骂了一句“丑八怪”！
“……”你别火上浇油啊喂！
小樱头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咯嘣一声断了！
她浑身散发着黑气，陷入了怒发冲冠的“暴走状态”，一场可怕的追逐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佐助杵在原地，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劝架。
然而，恐怖的追逐战还没进行几分钟，木叶丸一头撞上了砂隐村的忍者！
对方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掐着木叶丸的脖子，把人拎起来！
佐助认出了这位画了紫色脸谱的高壮男生——
他叫“勘九郎”，是四代风影的儿子。
站在他旁边劝架的女生，是他的姐姐，也是四代风影的女儿，名叫“手鞠”。
佐助在家里做考前分析的时候，父亲与他说过这对砂隐姐弟的情报。
当然，这两个人强归强，但比起他们那位杀人不眨眼的三弟，实力就有些不够看了。
……也不知道那个恐怖的家夥有没有跟来。
佐助之前跟哥哥外出修行的时候，就倒霉碰上过一回，从那之后，他就对“没有眉毛”的家夥有了心理阴影。
在他陷入回忆之际，那一边，勘九郎一脚踹飞了上前解救木叶丸的鸣人！
“……”
佐助这才发现这边鸣人的水平不是一般的菜！
不对，现在不是惊讶这个的时候！
他操起一枚石子，将雷遁附于其上，手腕发力，正中勘九郎的手腕！
对方吃痛，右手一松，木叶丸趁机逃脱，躲在鸣人身后。
勘九郎看向佐助，斜眼撇嘴，一脸不爽地摸着手腕。
然后，他解下了缠在背上的傀儡。
……麻烦了。
佐助不动声色地压低重心。
忽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
“住手，勘九郎。”那个人淡淡道。
佐助一惊，立马回头——
要命！
是我爱罗！
——那个“没有眉毛”的吓人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