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只鬼
王乔那里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市局说需要等等，但没有给具体要等多久。
这种往后能拖就拖的行为也在王乔的意料之中，并且很明显和柏诚脱不开关系。
柏诚当市局的队长也有几年了，今年年末要进行新一轮的职位变更。其实公开审讯视频并不是一件不合理的事，但柏诚现在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以及案件的每个进展，可能都会影响他能不能往上走。
办案效率越高，他在市局和群众中的威望与呼声就越高，前途就有可能越好。
毕乔生到底在审讯时说了什么还是接受了什么安排
梁清明回家后心里还是像被猫爪挠着一样，耿耿于怀。
原崇看着梁清明皱眉思索的模样，把他神神秘秘地叫到了电脑旁。
原崇: “你看着电脑。”
梁清明疑惑地看了一会儿电脑桌面，问原崇: “电脑怎么了”
“新学了一门手艺，叫心想事成。”原崇神神秘秘地用手蒙住梁清明的眼睛， “想一想，你想要看到什么”
梁清明笑了: “这把戏我三岁就不玩了。”
但还是乖乖照做。
原崇的手掌是干燥而带着凉意的，很舒服，只是手上缠的绷带有些让人介怀。
“想好了吗”原崇在梁清明耳边问。
“想好了。”梁清明还配合地点了点头，陪着原崇玩儿这一套。
伴随着原崇的一声“好”，原戊从电脑里探出脑袋，比了一个ok的手势，扭着自己的老腰跑到了天花板上躲着。
刚干完活儿居然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原戊实则很不爽，但看着自家老板笑魇如花，一句怨言也不敢有。
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帮原崇配合户籍身份，这一次就这么侵入了公安的案件系统，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还是当鬼最方便，只希望他们能赶快破案。
梁清明睁开眼，电脑上打开了一个视频页面，是毕乔生的面孔。
他站起身拍了拍电脑，不敢置信: “你是怎么弄的!”
“有人在门口放了这个。”原崇瞥了一眼提前准备的优盘，含糊道。
毕竟直接说托鬼帮忙也太不像话了。
梁清明定定地看着原崇: “原崇啊，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原崇佯装淡定: “我不知道是谁放在门口的，拿过来刚巧是毕乔生的审讯视频。”
梁清明看了眼插在电脑上的优盘，心里突然有个疙瘩，原崇在撒谎。
他知道原崇有事情瞒着他，但他尊重对方的秘密。只是，现在他感觉，这不仅仅仅是秘密这么简单。
原崇究竟之前是做什么呢为什么要接近自己。失忆，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想告诉他的借口
他以为自己给予了原崇足够的信任，却似乎还是不值得原崇信任。
心情复杂的梁清明开始沉着脸播放录像。
原崇在一旁察觉到梁清明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开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风险，却急着想帮梁清明，只是遇上这人的事情，他总是连撒谎也变得笨拙起来。
毕乔生在录像里起初表现得很暴躁，他把自己当天的时间线列得清清楚楚，柏诚淡定地提出老鼠药的问题时，毕乔生解释道，老鼠药的确是他上个月给姐姐的，因为姐姐家楼层低，天气热了总感觉家里有老鼠，他因为做饭馆生意，对这方面把控比较严格，就顺手给了她一些。
但他不可能将自己熟悉的毒药拿来害人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柏诚思索了片刻，继续问道: “你和毕乔梅前一天是不是发生过争吵”
“是。”毕乔生点了点头，只是他闭口未提吵架原因。
“为什么吵架”柏诚问道， “你现在说的每句话都很重要。”
“为了……”毕乔生有些纠结，最终闭了一下双眼，像是下定了决心道， “我姐的身体出现了点儿问题，不适合再怀孕了，但是她还想要个孩子，我起初在劝她，但她很坚定。”
柏诚本来手上晃着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显然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这个”
“嗯。”
“为什么藏着掖着。”
“他们家现在的孩子，是领养的，因为结婚两年时我姐被诊断说不太可能怀孕，俩人又很想要孩子。但是这件事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我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想不开。一定是有人害她，害了他们一家!”
毕乔生说到最后情绪又激动起来。
柏诚停了几秒钟，问道: “据我们了解，从小，你家里似乎疼爱姐姐多一些，长大后姐姐的生活也过得比你好很多，你不恨她吗”
“恨”毕乔生愣了一下， “为什么要恨即使我小时候讨厌过她，她总是把我衬得那么不上进。”
“以前，我以为这是偏心，其实想想，这是公平的。我从小到大，享受着的和我姐是一样的，只因为我是男生，家里人对我更严格一些，可是我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他们对我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毕乔生接着开始讲述了几段自己的经历。
“但是我姐姐，只是我姐姐。我因为太皮闯了祸被爸妈拿皮带抽的时候，也是她一直在拉着我爸妈，她说过，弟弟就是要宠着的，无论我是否有成就。”
柏诚到这里突然就没继续往下问了，审讯室里安静了半分钟。
梁清明感觉到，柏诚动摇了。
隔着屏幕都能知道，柏诚应该也能感觉到，毕乔生对自己的姐姐不是那种因为争吵就能泯灭的情感。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毕乔生说这话时突然停顿了一下，上一秒还是低落的情绪突然就重新变得激烈起来， “就算我是凶手又怎么样你们找得到别的证据吗我告诉你，我就是凶手。就是我杀的人!不恨好听话谁不会说我恨她顺风顺水，讨厌她拥有的一切……”
梁清明按下了暂停键，此时的毕乔生双眼怒睁，突然起身拍桌子和柏诚他们叫板，和刚刚他的姿态判若两人。
原崇看着毕乔生的反应，问梁清明: “可以放大他的眼睛的地方吗”
梁清明奇怪地看了眼原崇，照做，视频里，毕乔生的眼睛黑得很奇怪，几乎填满了眼白的地方。
原崇注意到，他眼中有着奇怪的花纹。很暗，不仔细看难以辨认，就像本身存在一样，但他知道，这个花纹的出现代表着地府的控制咒术。
很明显，他被操控了。
最终，毕乔生坐回凳子上，很镇定地说了一句“我就是凶手!”趴在了桌子上，录像戛然而止。
“果然，录像很精彩。”梁清明整理了一下思路，不解道， “为什么毕乔生会突然说自己是凶手呢”
原崇提示道: “感觉像中邪了一样。”
“中邪”梁清明若有所思， “那真的凶手会是谁呢”
原崇摇了摇头。
梁清明无奈地叹了口气: “监控真是少不得啊。明天要去一趟案发现场了，起码要找出还有没有别的嫌疑人。”
原崇安抚焦虑的梁清明: “起码，我相信毕乔生之前的话是真心话，你的判断是对的，他应该不是真凶。”
“我相信有什么用呢”梁清明苦笑， “这才是我最难受的地方。”
原崇没有搭话，若有所思。
这一次，还是那位地府的神秘客吗
梁清明退出刚刚放视频的优盘时打开文件夹看了一眼，眸色突然加深。
这个优盘，里面是空的。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原崇，不动声色地把优盘放起来。
有人放在门口的吗
案发地依然被封着，不允许进入，他们只得在外面徘徊。
毕乔梅一家的对门正在搬家，大件小件的东西都在被搬家公司的员工往外搬。
也是，邻居出了这档子事儿，的确造成了一种恐慌的情绪，想要远离也情有可原。
在搬家车旁边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儿看着，脸上的神色像个小大人般，眼睛里似乎藏着满满的愁绪。梁清明四处环绕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别的人，他家的大人不知去了哪里。
男孩儿看到梁清明他们一直往这边望，一溜烟跑到了车后面躲着。
梁清明跟着绕过去，问道: “你是明明”
男孩儿像小兔子受了惊般点了点头。
“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忙着挣钱。”男孩儿低下头，声音很小，像是有些害羞，过了两秒钟，梁清明迟迟不走，他才狐疑地擡起头问梁清明， “你是谁”
“我是你父母的朋友，来帮你们搬家的。”梁清明露出了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摸了摸男孩儿的头， “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男孩儿没回答，他把目光转向梁清明身后的原崇，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
梁清明明白了，一定是原崇那张略显苍白又没什么表情的脸吓着他了。于是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原崇，从牙里挤出来一个字: “笑。”
原崇几乎没有犹豫，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配合地露出一个假笑。
明明又往后面退了一步，像是再次被吓到了，原崇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以示清白。
“那你喜欢玩什么”梁清明问道， “我们陪你玩一会儿吧。”
明明睁大了眼，声音有些颤抖: “真的吗”
但还没等到梁清明回复，明明就再一次低下了头，喃喃自语。梁清明发现，他总是喜欢低头，瘦瘦小小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
再擡头间，不知为何，梁清明察觉到他眼里多了某种锋芒，刚刚的怯弱几乎看不到了: “不过，哥哥，我这次考试没有考好。”
“没关系，我们带你玩，不会让你爸妈知道的。”梁清明意识到，明明特别害怕自己的父母，却又想得到父母的关注，这个诡异的关系，怪不得，他的父母在做笔录登记信息时连孩子生日都能记错。
但他又没琢磨透这孩子的心意。
“不行，哥哥。”明明道， “如果我玩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爸妈我没有好好学习。”
梁清明愣了一下: “为什么”
明明继续道: “因为这样，他们就会多骂我两句了。爸爸妈妈，从来都不想和我多说一句话，他们说自己没有时间，可是，当我成绩不好的时候，他们就会骂我不争气。”
梁清明不解: “你希望他们来骂你”
明明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不会夸我啊。”
原崇皱了皱眉，用胳膊把梁清明往身后带了一下，离明明远了一些。
很奇怪，太奇怪了。这个男生所表现出来的感觉像是两个人。
梁清明语塞，心上涌上来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起案子的事，问道: “那你知道你们对门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明明此时的神情意外得很淡然， “死了。”
梁清明继续问道: “他是你的朋友吧你不害怕吗”
明明似乎是纠结一下了，道: “算是朋友吧，我很喜欢去他们家，阿姨和叔叔人都很好，我常常想，要是他们是我的父母就好了。但是他们已经死了，太可惜了。”
明明的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梁清明皱了皱眉: “你知不知道死亡……究竟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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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q大家对警察蜀黍还是要peace一些，他们其实都很棒的!!柏诚只是个例外中的例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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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湑兮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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