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92
谭芝茉东拉西扯, 最后只补了半个小时的觉,就去医院和洪志交接班了。
洪志回到宾馆, 找简岩去吃早茶。
洪志也瘦了两圈,人都脱相了。
简岩就事论事,他这个天天惦着不劳而获的小舅子,这段时间是他老婆的左膀右臂,就冲这个,洪志还算有可取之处。
但有多少,不好说。
他老婆别对洪志寄予过高的希望就好。
洪志点菜,没点几样。
出乎简岩的意料。
他以为洪志还是会一副“不是我的钱,不花白不花”的嘴脸。
洪志改不了坐没坐相, 一条腿曲膝,把脚踩在椅子的边缘:“姐夫, 你说我们是不是拆不散的一家人?”
简岩不置可否。
洪志声势浩大地咂了一口茶:“我妈生病的时候,你们对我不讲亲情……”
简岩打断洪志:“你和谭芝茉有亲情吗?”
“没亲情,你们就连面子都不给?”
“我们没给你面子吗?”
洪志哑口无言。许锦能踏踏实实地闭眼, 是以为他有了简岩这样的靠山。这就是谭芝茉和简岩给他最大的面子。
“你是文化人,我说不过你。”洪志下结论,“我大姨是植物人了, 我们一家人就得拧麻绳了, 这话,你说有没有毛病?”
简岩单拎出两个词。
一个是文化人。谭芝茉没少“阴阳怪气”说他是文化人, 洪志也给他来这套。血缘这东西, 不服不行。
另一个是植物人。
至今, 谭芝茉没用过这个词。
她只是说没醒, 还没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诸如此类。
显然, 她在逃避这个词,逃避许铃有一天会被认定为植物人的可能性。
“到京市,你有什么打算?”简岩知道洪志会和他们一同回京市。
谭芝茉跟他说了,暂时,洪志也会去京市,她一个人对许铃照顾不过来,还能有洪志照顾,疗养院或者护工要等许铃的状况进入稳定期再做打算。
暂时是多久?简岩不用问谭芝茉。
但洪志说了“拧麻绳”,他总得问问怎么个拧法。
“我没什么要求,”洪志啃着一块排骨:“你们管吃管住就行。”
简岩问的是“打算”,洪志回答的是“要求”。
也不算所答非所问。
洪志打算做许* 铃的护工,有吃有住就行。
这样的要求,不算高。
当晚,简岩和谭芝茉换了家酒店,也在医院的附近,四星级,没多好,对谭芝茉来说不算“纡尊降贵”就行。
洪志没提出他也要换。
到了酒店,谭芝茉对简岩感慨:“人就是要经事,才能懂事。”
她的言外之意是洪志懂事了。
简岩没接茬。
谭芝茉去卫生间洗手,温热的水流发出充沛的沙沙声。
她提议:“要不让他也搬过来吧!”
简岩在房间里听见了,装没听见,寄希望于她能自己打消自己的头脑一热。
“你说呢?”谭芝茉一边擦手,一边从卫生间探出头。
简岩只能装到底:“什么?”
“我是问你,要不要让洪志也搬过来?”谭芝茉滔滔不绝,“我跟他并肩作战,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吧?”
看来,她头脑不是一般的热……
简岩拿上谭芝茉的手机,坐在沙发上:“你过来。”
谭芝茉不知道简岩要做什么,但对他有百分之百的信赖和亲昵,蹿过去,直接侧坐在他的腿上:“干嘛?”
简岩把谭芝茉的手机交给她:“看账单。”
谭芝茉有记账的习惯。
有简岩这三个字,谭芝茉的脑热直接凉了一半。这段时间的开销,不用看,她心里有数。
“我让你看账单。”简岩重覆了一遍。
谭芝茉惴惴不安地打开了她的记账app。
她一边看,简岩一边对她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和洪志来到广市都是自愿的,你们是平等的。至于你管他吃,管他住,只有一种原因。”
“什么?”谭芝茉没擡眼。
账单这东西,再怎么心里有数,也是越看越心如刀割……
简岩直言不讳:“接济。”
谭芝茉擡眼。
“你不能让他饿死,不能让他睡大街,你现在对他所做的就是接济。”
“以后呢?”
“回京市以后,我们对他按劳付费。谭芝茉,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接下来为他大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计费的。他对他大姨的孝心是真的,但不会重于他自己。他养活不了自己,我们要是不养活他,他大概……”
大概会随时“忍痛”离开京市,离开许铃。
简岩不用把话说完,谭芝茉能懂。
“要不要让他搬过来,”简岩言归正传,“取决于你对他的接济或者按劳付费的程度。你现在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太早了,这两句话要等日久见人心。”
简岩话说完了,谭芝茉也把账单看完了:“救命,我给他花了这么多钱……这是要掐人中的程度了!”
简岩顶多在谭芝茉的大腿上掐两把。
凉凉了的谭芝茉靠在简岩怀里:“多亏有你……”
“你不觉得我管太多?”简岩是有顾虑的。
假如洪志值得谭芝茉“并肩作战”,他把洪志送到五星级酒店都无所谓。
怕只怕,谭芝茉会被辜负。
“拜托!”谭芝茉在简岩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我要是觉得你管太多,那才是胳膊肘往外拐好吗?我跟你才是日久见人心好吗?”
简岩把谭芝茉收在怀里:“我信了。”
“你注意到了吗?”谭芝茉往卫生间的方向努努嘴,“有浴缸。”
酒店是简岩订的:“注意到了。”
酒店要订在医院附近,谭芝茉又给他划了上限,他没有多少选项,选了这一家有浴缸的,就是为了让谭芝茉能泡个澡,解解乏。
谭芝茉一只小手搔搔简岩的后颈:“比我那个浴缸大多了。”
“我就没见过比你那个小的。”简岩实话实说。
就谭芝茉在京市租的那个小房子,那个小厕所,能塞个浴缸进去和天方夜谭差不多。
“那你见过……”谭芝茉凑到简岩耳边,“鸳鸯戏水吗?”
简岩把袖子一撸,给谭芝茉看他的鸡皮疙瘩:“又长本事了,我在你面前都不算皮糙肉厚了。”
“我说过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谭芝茉紧接着,“当然!也有可能是你对我没有冲动了,就只能我没皮没脸了。”
简岩把谭芝茉从腿上抱下去,走向卫生间。
“你倒也不用这么冲动,”谭芝茉只管笑盈盈地指挥,“旁边有那个一次性的浴缸袋,水温高一点点,也别太烫了!”
水要放上一会儿。
简岩回到沙发上,把谭芝茉抱回腿上亲,顺便跟她翻一翻旧账:“昨晚你睡着了,我亲你两口,你还对我不耐烦。”
“不可能!”
“我有必要骗你吗?”
“你有证据吗?”谭芝茉献策,“再有这种情况,你记得拍视频作为证据。”
简岩谢绝:“你睡着了,我一边亲你,一边拍视频?你嫌我不够变态是不是?”
“哈哈哈……”谭芝茉脑补了画面,“真的,你在变态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简岩不紧不慢地脱着谭芝茉的衣服:“责任在你。”
谭芝茉的上半身一件不剩,她也就伶牙俐齿不了了,不让唇舌的交缠停下来,简岩的目光就不会落在她身上,她仅仅招架他的揉搓即可。
还是招架不住。
她要喘口气:“水差不多了吧?”
“没这么快。”简岩往谭芝茉的脖子亲。
并有继续向下的趋势。
几乎是同一时间,二人都有微不可察的停顿。
他们想到了同一件事……
想到今天凌晨,简岩在谭芝茉身前做了什么。
在那之后,谭芝茉没有洗澡。
于是,简岩悬崖勒马地要亲回谭芝茉的唇,但谭芝茉一反常态地不但不含胸丶缩肩,还压着他的肩头,面对面跪在了他的大腿上。
等于往他嘴里送。
他眼热地先看看到了嘴边的风光,再擡眼,对上谭芝茉一抹坏笑。
“你还嫌弃自己呀?”谭芝茉明人不说暗话。
这是嫌不嫌弃的问题吗?
“谭芝茉,”简岩要对她刮目相看,“你比我变态吧?”
谭芝茉推卸:“近墨者黑。”
简岩和谭芝茉用了同样的借口:“水差不多了。”
“别动……”谭芝茉压着他,“你亲一口。”
简岩没得商量:“不亲。”
“那我们就在这儿耗着。”
“你这是近墨者黑吗?你这是藏得够深的。”
“都一天了,”谭芝茉好言好语,“早就挥发得无影无踪了,只是你的心理作用在作祟。”
“那你何必为难我?”
“因为我变态呀。”
这下好了,谭芝茉一副“我摊牌了,我不装了”的样子,让简岩走投无路。
上一分钟,他还是没得商量的铮铮铁骨。
下一分钟,他埋首谭芝茉的身前。
一天下来,早都是她的味道了……
但尽可能满足了她的“恶趣味”。
简岩抱谭芝茉去卫生间的途中,谭芝茉才认怂:“那个……礼义廉耻,我们还是要讲一讲的!”
两天后。
谭芝茉回了京市。
店里太多事等她处理,鉴于许铃后续的治疗费用,她更不能任由营业额下滑。
简岩和洪志留在广市,为许铃办理转院。
谭富山给谭芝茉转了两万块。
对于许铃的病情来说,杯水车薪。
但谭芝茉知道,他手头也就这么多了。他和许铃的关系,也不可能为许铃砸锅卖铁。
三月底,许铃转院到京市,准备进行促醒手术的评估。
谭芝茉给洪志在医院旁边租了个半地下室,条件只能说凑合。她跟洪志表明了:按照这个入不敷出的速度,她只能撑一年。
谭芝茉的住处租期到了,她和她的“迷你”浴缸缘分已尽,准备搬去简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