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毕涉杔将大门一打开, 迎面便扑进来两个人和一只蓝色小鸟，身后还跟着一堆看戏的。
陆吾抱着膀子，忿忿道：“我再怎么也比你强！”
白泽：“强在哪？我博古通今, 怎么不知道你比我强在哪呢？”
小青鸟：“喳喳！”
陆吾：“你要不要脸？你当你是卖菜呢，一边卖一边自夸！”
白泽：“自夸我也得有得可夸啊！你是嫉妒我吧？”
陆吾：“你长那么普通, 我长这么英俊潇洒，我嫉妒你？你吃错药把脑子吃坏了吧！”
白泽：“你长得英俊？你以为我不知道白猫在猫届没朋友吗？我什么都知道！”
陆吾：“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们白猫才不是没朋友，我们是天生就要被人带回家好好宠爱的圣体！”
白泽：“哟，那你倒是去啊！你找云凌去啊！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陆吾：“脚长在我身上！我爱跑哪就跑哪！要你管！”
白泽：“你出现在我方圆十里之内, 我就管！”
两人越吵越凶，怒气冲冲地瞪着彼此。少顷，一起转头向一旁喊道：
“阿离！”
洛离听着他们吵嘴, 半天也没听出个缘由来，突然被点名，冷不防吓了一跳。
“啊？我…我在, 咋了？”
陆吾先走过来, 掰开百里归卿的手, 硬插.进他们二人中间，道：“我才是你们第一个灵宠！你帮我化的形，他我从小就认识, 所以我才是第一个！”
小青鸟猛地扑腾：“喳喳喳！”
白泽嗤笑道：“听见了吗？骂你脸皮厚呢！帮你化形, 只是你对人家得尽到灵兽义务, 但人家可不是一定得收了你！”
说着, 白泽推开陆吾，自己带着青鸟走到洛离与百里归卿中间, 拍着胸脯道：“我和青鸾那是正经和主人结了灵兽契的，我们才是第一个！你想留下, 就叫老大！”
小青鸟：“喳！”
陆吾气得毛都炸了，“我比你先来一千年！你让我管你叫老大？你做梦！”
白泽：“不叫也行，你回云凌那去啊！你不是跟他好得很嘛？听说你在他那可以自由来去，其他宗门族长都没这个脸面呢！”
陆吾：“你阴阳怪气的说谁呢？我都解释了一百遍了，我不是奸细！”
白泽：“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陆吾：“！！！”
白泽：“！！！！”
洛离总算听明白了，他们这是为谁是自己和百里归卿的第一个灵兽在吵架呢。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吵的，甚至还觉得十分头痛，忍不住扶了下额，叹着气问百里归卿道：“我们…是不是养的太多了？”
百里归卿温和地笑回道：“无妨。你喜欢，多少都养得起。”
眼神一紧，挥手将道观门关了，垂眸向另外二人冷道：“再吵一起滚。”
白泽与陆吾瞬间噤声。
洛离扬起脸疑惑地看向百里归卿，她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冷傲呢？难道是因为他在自己身边扮小师弟时，给她的错觉太美好了？
哦，也不对，他当年还是云凌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一点都没变。她见识过，只是忘了。
青鸟见道观门关了，便飞到洛离的肩膀上兴奋地跳着道：“主人！主人！我想死你了！”
洛离用指腹摸着青鸾的背毛，安抚道：“我也想你。不过你们为何没陪着江河，反而到这儿来？”
陆吾阴阳怪气道：“问你呢，来这儿干嘛？”
白泽瞪了陆吾一眼，回道：“神策亲自接了江河离开安顿，安全的很，你们放心吧。我听说了尧山上发生的事，觉得你们会需要我。”
陆吾：“但是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扛，需要你什么呢？”
白泽：“我什么都知道，我是百事通！知识是进步的源泉！倒是你，又没叫你，你来干什么？”
洛离也问：“陆吾，尧山上发生那么多事，阿娇不留你下来帮忙吗？”
陆吾道：“王女很能干的，她回去当日便验了妖毒，果然和尧山族人中的诅咒可以互相化解。如今尧山散在各处的弟子正在源源不断地往云梦去，云梦百姓的毒很快就能全部解了，你放心吧。我这次来也是她让的，她希望我来帮你。”
洛离点点头，复问：“她回去之后，宁辰和阿鲁百可有再发难？”
陆吾道：“阿鲁百是奉命来解决妖毒一事的，眼下宁辰失踪，他唯有借助眉茗娇之力才行。这几日两人关系缓和了不少，没起什么冲突。”
洛离有些感到意外，“宁辰失踪？”
陆吾：“宁愿迅速下葬之后，宁辰就不见了，宁氏弟子找寻多日也没踪迹。”
百里归卿见洛离面露担忧之情，便道：“他是魔道之人，不必担心。”
洛离一愣，“宁辰是魔族？”
百里归卿微微颔首道：“六护法之一，天隐。”
白泽听见这名字，便道：“听闻天隐是魔道六大护法中最擅长变化之术的。当年因潜伏在天界获取情报有功，被先魔尊赐名为天隐。这些年销声匿迹，外界一直在猜他究竟潜到哪族去了，不想竟在人界！”
陆吾道：“哟，果然是无所不知的白泽神君，连魔族的事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没事跑人界去干什么呢？”
白泽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替云凌打探消息？嘿嘿，我偏不告诉你！”
陆吾气道：“都说了一万次了，我不是云凌的奸细！”
二人眼看又要吵起来，洛离忙上去将他们分开，看向百里归t卿道：“宁辰潜在云梦做什么，我也想知道。不过如果事涉魔道机密，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百里归卿淡淡道：“没有不便。他在云梦，仅看护尧山而已。”
洛离：“看护尧山？难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派人保护尧山吗？”
百里归卿：“只这一二十年。尧山封印松动，偶有宵小觊觎。”
洛离不由得心念拂动。原来他这些年即便已经入了魔道，却也一直暗自保护着这些故旧。不愧是当年人人称赞的云凌仙君。
仔细想来，虽然那年在青城山的大年夜他拒绝了自己，但他其实一直对她都很好。无论是魔道相伴丶共赴西洲还是鬼道寻宝，他一直都陪着她，无怨无悔。只是当年许多事接连发生，是她一时没能看到他。
青鸾在洛离的肩膀上跳了跳，问道：“主人，我们别在这了。城里有好多妖怪，我们去收妖吧！”
白泽也道：“对了，此地不是有道观吗？怎么会有那么多妖？”
洛离道：“他们与这观主是一夥的，方才我们便是来此解决观主。”
陆吾道：“我明白了，贼喊捉贼是吧？那我们收了妖再上青城山吧！”
白泽道：“自然是要收妖的，还用你说？”
陆吾道：“你有完没完？讨厌！！”
洛离擡手制止两人，道：“别吵了。此处妖物甚多，与其有时间吵架，不如想想怎么样能快些收服他们，并且还能没有漏网之鱼。”
陆吾：“这个…”
白泽：“好像有点难吧？”
百里归卿侧颜看向洛离，道：“你想今日上青城山？”
洛离点点头道：“虽然我去之前伊祁不会拿那些弟子怎么样，但是…已经到了青城山下，我实在心急如焚。”
百里归卿道：“很快就好。”
说罢，微阖眸片刻，再睁开眼，额上正中间处重明印记已经现了出来。
下一刻，法力争先恐后地从他身体里溢出来，只见他略一擡眼，双眸中瞳仁外圈已经印上了一层金色。须臾之间，无数金灿光芒落向人间——
道观外传来嘶声裂肺的呼喊声丶厮打声，不过很快便没了声息。
重明神力的光芒，没有任何妖族能够逃脱。
青鸾飞上天空看了看，回道洛离肩膀上，惊讶地叫道：“这么快？！外面的妖都死了！”
百里归卿淡淡阖眸，再擡眸，重明印记已经不见了。
陆吾道：“虽然书上记载着重明之力很厉害，但这也太快了吧？！这合理吗？！”
白泽道：“怎么不合理？谁能躲得过光的照耀呢？就算藏隐蔽处也没用，重明光辉可以穿透一切！”
洛离也有些意外，看向百里归卿道：“我竟不知…重明之力还能这样用？”
百里归卿唇角微扬，道：“还有很多用法，我们可以慢慢探讨。”
洛离一顿，直觉告诉她他话里有话。但是她又拿不出证据，且还有陆吾他们在，便只是在心中默默嘟囔了他一句讨厌。
很快毕涉杔回来，五人一鸟便一同往青城山去。
并非他们热爱步行上山，而是青城山一带自千年前出事之后，地气就十分紊乱。无论是仙族还是魔族，甚至是鸟飞过这一带时都时常被卷进不知名的迷障中。失去方向，再也出不来。
所以这些年大家形成了一种默契，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在路过青城山一带时绝对不能飞。
好在洛离一行几个道行道很高，所以步行上青城山对他们也很轻松。不过陆吾除外，他是由百里归卿抱着上来的。
当然一开始他嚷累变回猫身时，是想让洛离抱他上来的。谁知还没等洛离回他，猫身便被百里归卿抱走了，他连洛离的边儿都没碰着。
青城山上绿意盎然，只是天气变化极快。一行人方才入山时还是艳阳高照，刚至山腰，天色陡然间便阴沉了下来。
陆吾被水雾弄湿了毛，遂抱怨道：“天界也不说派个人来修剪修剪，树这么多，雾气也太重了。”
白泽道：“青城山一贯如此，且你难道不知青城山巅是什么地方？鬼气重的地方，雾气自然会重啊！”
青鸾不解，叽叽喳喳地问道：“主人，为什么青城山鬼气重啊？”
洛离微顿，“这个…”
白泽抢答道：“问我，我知道啊！这青城山呢是仙道几大圣山之一，也是仙道始祖最初飞升之地。”
青鸾打断道：“既然是仙人飞升之地，为什么会鬼气重？”
白泽拍了下青鸾的毛，道：“你让我说完，别打岔！这青城山是始祖飞升之地，但始祖总不会平白飞升的吧？据说很多很多年前，青城山是连接阴阳之地，也是仙道和魔道的入口。因为位置四通八达，所以汇聚在此处作乱的人丶妖丶魔等等实在是太多了，方圆几百公里普通生灵根本没有活路。始祖那时只是一个无名修士，因不忍见苍生苦难，便决定下山斩妖除魔。可那时没有天庭，作乱的妖魔实在是太多了，始祖一人之力除到天荒地老都除不完。”
青鸾：“然后怎么样了？说呀！”
白泽：“我喘口气！爬着山呢，累呀！”
青鸾：“喘好了，快说！”
白泽：“始祖见实在没有办法，便决定修行一种密法。据说这种密法修成之后，短时间内可让法力激增万倍，只是代价甚巨。始祖用此密法封印了幽冥入口，最后法力耗尽，油尽灯枯而亡。始祖死后事迹广泛流传，受到天下百姓的祝福和爱戴，因此飞升，成为第一位真神。”
几人说着便走到了栈桥前方，百里归卿沉声提醒洛离道：“小心。铁索湿滑，抓紧些。”
洛离点点头，回眸看向白泽道：“此事虽然广泛流传，但那幽冥入口难道当真存在吗？”
白泽：“这个…或许在，或许不在。水临君当年没同你说过此事吗？”
洛离顿了顿，忆起往事，道：“当年我问他，他说那些只是后人编撰出来的。莫说青城山没有幽冥入口，便是有，也早被上神封印了，无处可寻。”
毕涉杔道：“我倒是初次听闻这等秘辛，白泽神君可知当年真神修炼的是什么密法？”
白泽言简意赅地回道：“不知。”
陆吾见栈道湿滑，便从百里归卿身上跳下来，变成人身自己走，并道：“你看他法力这么弱就知道他肯定不会了。”
白泽：“你…”
洛离见二人又要吵，忙岔开话题道：“你们看，这里有瀑布！”
白泽：“你千年前来的时候没看过吗？”
洛离：“那时这里没有瀑布。”
陆吾好奇地上前一步，道：“果真？这里地貌变化这么大，我们不会走错路吧？”
毕涉杔也走上前道：“阿离姐姐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最初江大哥带我和姐姐来青城山时，是未曾见过青城山上有瀑布。不过千年时间，仙官都换了一批，地貌改变也是有的。”
洛离望着瀑布两侧的竹林，忍不住感慨道：“他最喜风花雪月。若是他还在，见了这等美景，他定然会在附近视野绝佳处盖一两间小屋。夏日听雨，冬日赏雪，好不畅快。”
毕涉杔听到故人也有些悲色，道：“我倒是想去了他的药圃，当时我命悬一线，我…”
脚下不知触动了何处机关，突然，几十丈高的瀑布整个从中间裂成了两段。瀑布中间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瞬间将站在前方的洛离丶毕涉杔和陆吾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