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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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午后, 洛离与眉茗娇再去了趟尧山,尸气虽散了五成,但仍不适合进山。
二人回到客栈, 天色已暗,淅淅沥沥地下着春雨。
云梦的春雨不似江南那般诗意, 清脆的雨声夹杂着货郎们忧心生意的叫卖声闯进耳中,惬意的同时也隐隐透着些焦虑。
她二人在城门外收了御剑,正欲步行进城,不想迎面便撞见了百里归卿。
洛离看他, “这个时间你要出城?”
百里归卿一身松绿色的锦袍,撑着淡墨的油纸伞向她走来,淡淡道:“我来接你。”
眉茗娇不由得“呦”了一句:“城外我们可以用结界避雨, 入了城不能御剑不能随意用法术,你竟想到来给我们送伞,心还细得很呢!”
眉茗娇向他身后看了眼, 见百里归卿另一只手里空空, 又气道:“两个人, 你就带了一把伞来接,亏你想得出来啊你!”
洛离有些尴尬,便向百里归卿道:“那边有家店的酒不错, 你先送阿娇回去吧。”
百里归卿握着伞, 却不动步。
眉茗娇瞧了眼百里归卿的臭脸, 呵笑道:“罢了罢了, 我是没有那个被人惦记的好福气,看着他这张冰块脸一道回去, 我怕是晚饭也吃不下了,我自己回去吧。”
洛离:“阿娇, 你…”
“你别…别走,等我…我一下。”
白泽气喘吁吁地从街角冒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他们,解释道:
“这可不能怪我来t晚了,明明按时间推算,你们日落才会回来没,他非不信,一个时辰前便来此等着,倒显得我很懒散…”
眉茗娇接过白泽递来的伞,笑道:“你一个千年老狮子,也没个师姐师妹给你开开窍,自然是比不得别人勤快啦~”
洛离脸色蓦地一僵,下意识躲了躲百里归卿的伞,快步往客栈走去。
路上眉茗娇打量着白泽,道:“我看你这头好的差不多了,司烨那小道士的药还挺管用的嘛。”
白泽道:“也不光是他的药,主要是我主人…”
百里归卿淡淡扫了他一眼。
白泽便改口道:“我自己静心修行了两天,打通了堵塞的灵脉,自然恢复得快些。对了,你们今天去尧山怎么样?”
眉茗娇摇头,“还不行,结界刚解还隐隐有些业力,那尸气便散的慢些,恐怕还要个三五日的时间。”
白泽皱了皱眉,“三五日?那怎么行!昆仑已经收到司烨的传信了,最晚恐怕明日,昆仑定会派长老级的人到此。”
眉茗娇:“来就来,难道我堂堂精灵王女还怕他们?”
白泽:“我没说你怕他们,只是你应该有许多事要做,有时间和那些老头子纠缠吗?”
洛离蹙了蹙眉,缓道:“若只是昆仑的人来,有司姚师姐的事情绊着,那几位长老想必暂时不会向天庭通禀你的身份,只是妖毒一事牵涉甚广,我担心…”
百里归卿:“你担心什么?”
洛离顿了顿,没有回答。
她昨夜回顾整件事情,这妖毒突然出现必定是有人操控的,幕后之人偏偏选在她们破了尧山结界的时候行此举,即便是昆仑的人拿来了解药,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
风真的不止。
四方来财客栈外,宁氏一列三十馀名修士将客栈围住,见他们回来,一为首的便由内走出,向眉茗娇道:
“我是宁氏三少主宁毅,你叫眉茗娇对吧,交出妖毒解药,我饶你不死。”
这自称宁氏三少主的少年看起来年方十六七,身型纤长,皮肤透亮,容貌也堪称上品。
若在从前,眉茗娇或许会考虑将他拐走做个幕僚,只是此刻这种情况…
眉茗娇不禁冷笑道:“小娃娃,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宁毅右手握剑,双手抱肩,上下打量着眉茗娇,反问道:“尧山妖女,怎么了?”
白泽心中瞬间打起鼓来,这宁府的小娃娃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尧山王女的名气,当年世人便是没见过也是听过的。曾经她一人手持双灵刃,左手扬鞭,右手持剑,夷西之战单枪匹马战西洲修罗族大将军,实力可是配得上脾气的啊…
果然,宁毅此话刚落地,迎面便被眉茗娇的长鞭卷起,摔出去足两丈远。
宁府众修见状,立即涌过去将眉茗娇团团围起。
宁毅奋力挣开鞭子,气得大骂:“千年前就该绝种的东西,竟敢在爷爷头上动土,看我今天不让你好看的!给我上!”
众修得令,纷纷拔剑相对,只是还未碰到眉茗娇分毫,才刚站稳的宁毅又被洛离用法力捆了,倒挂在半空中。
宁毅惊呼道:“你…你这身衣服,你不是昆仑的仙长吗?!我们宁氏一向给昆仑纳贡,仙长怎么能如此欺我?!”
洛离不想与他多言,只淡淡道:“带着你的人,滚。”
宁毅不解:“昨夜不是你们送尸体去我宁府的吗?!如今我查出凶手,你们反倒不让我惩治了?!天理何在!”
洛离:“你说是凶手她便是了?天理是你定的吗?“
宁毅怼道:“那你说不是她就不是了吗!你敢为她担保吗?!”
洛离笑了笑:“我当然敢。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尧山解封印那天我们都在,我们都可以作证,她并未做过半分危害人间的事。”
宁毅嘴角一弯,冷笑道:“你们?仙长是不是对身边人太过自信了!”
洛离脸色一沉,蓦地看向客栈内暗处那人。
宁毅笑讽道:“否则仙长以为我是如何知晓她尧山王女的身份的?这还要多亏你们昆仑呢。”
司烨缓步从客栈走了出来。
洛离脸色阴沉,问道:“是你说的?”
司烨答道:“尧山的封印千百年来都无事,她回来解了封印后现在尧山尸气漫天,谁知那妖毒是不是尸毒演化的?!她一个尧山王女,她洗得清嫌疑吗!师妹,你不要多管闲事!”
“闲事?”
洛离冷冷道:“她重回尧山为的是谁的闲事,司烨,你不知道吗?”
司烨别过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回尧山为的当然是妖灵族,至于具体是什么闲事,师妹问的好生奇怪!妖灵族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会知道!?”
夜雨冻人,眉茗娇浑身湿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冷道:“好…哈哈哈,真好。”
百里归卿与白泽也变了神色,原以为司烨不过是仗着家世嚣张跋扈了些,现在看来,品行比小人还不如。
尤其他正经的神色中还显露着三分错愕,当真是真假难辨。
百里归卿淡默提醒道:“师兄此话,可莫要后悔。”
司烨却反说他道:“司卿师弟,你一个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也该知道谨言慎行的道理!否则出了事,别怪师兄保不了你!”
又看向洛离道:“师妹,你虽是昆仑中人,但也不能无端欺压凡族修真之人!速速将三少主放开,让他把妖女带回去,否则别怪师兄对你不客气!”
洛离嗤笑一声,缚着宁毅的法力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百里归卿也道:“就凭你?司烨,你若是太闲了,就早些回天山种地。”
司烨勃然大怒道:“我乃掌门二弟子,你们两个居然敢这样同我说话?空青!”
空青是他佩剑的名字,它本是一块已有灵的矿石药材,世间难寻,机缘巧合之下被司烨得来,便拿去炼成了佩剑。
众人只见空青剑身极美,通体上泛绿光,骤速向洛离刺去——
“吭啷!!”
空青竟被百里归卿身后飞出的元屠剑劈成了两半!!
众修瞠目结舌,议论声骤起:
“空青宝剑听说是天山的宝物啊,坚硬无比,怎么…”
“是不是宝剑的实力受持剑人影响啊…”
“不会吧,再怎么说司烨也是昆仑掌门的徒弟,他怎么可能被刚进门的师弟打败呢?”
“我只想知道这司卿什么来头,他那剑上什么宝物,怎么这么厉害?!”
司烨则是一愣,旋即暴骂道:“狗杂种臭婊子腌臢猪头,*%》!#*!竟敢把我苦寻多年的宝剑毁了!我要你的命!!”
失了武器的司烨此刻已经神志错乱了,口里西洲话和东洲话夹杂着混说,配上他睚眦俱裂的表情,十足一个疯子。
见状,隐在云中的昆仑三师兄司墨忙向身旁的掌尊劝道:“师父,司烨师兄一向冲动,再不阻止恐怕会闹出大事来!”
五师姐司泉却道:“三师兄,你别着急,司烨师兄有多少本事,师父是知道的!师父只是想看看那新入门的司卿是何来历。”
司墨不解:“来历?他不是扶风人族的一个彘奴吗?”
司泉笑道:“三师兄是不是炼宝炼傻了?这你也信!白泽乃东君亲封的神君,他岂会甘愿给一个凡人做灵兽?再说他那佩剑,虽然我看不出是何宝物,但那剑先是在扶风打败了妖王朱厌,刚才又震碎了司烨的空青剑,如此神剑岂会跟凡人认主?”
司墨细想了想,神色一惊,“那他若不是仙族下凡历劫,便是魔界诸城城主吧?!可他这样的人为何会入我昆仑做修士?师父,我这就把他抓起来拷问!”
清玄垂眸看着地面把司烨踩得不能动弹的百里归卿,淡道:“墨儿,不可造次。”
司墨不禁疑惑道:“为何?难道师父早知道他身份了?!”
司泉解释道:“他与司烨对阵并未用法力,是不想暴露仙门。而司烨用尽全力却被他三招两式便压住了,看似容易,可他这几招有尧山剑术丶有碧山身法丶有仙族内功,这样的人三师兄觉得三界六道找得出几个?”
司墨顺感当头一棒,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瞪大了向地面上仔细望去,缓缓道:
“精通百家秘术,难不成…难不成他是…”
司泉笑道:“云凌帝君的画像就挂在玉京峰祖师灵堂上,你和二师兄若是素日里勤快些,多去拜一拜,今日也不会闹出笑话啦。”
司墨喃喃道:“这也不怪我们,玉京峰那么高那么冷,平日t里除了司离师妹,也就你愿意去…”
地面上司烨已彻底败了,剑毁人志忘。
洛离不想与他多纠缠,便道:“我与你同门一场,不想伤你性命,你带宁毅走吧。”
司烨奋力挣了挣,被百里归卿压得丝毫动弹不得,仍厉声道:“我母家是天山望族!你们敢与我动手,掌门一定会把你们逐出昆仑!天山一定会把你们大卸八块!”
宁毅也执拗道:“我是宁氏三少主,我抓这妖女给族人解毒天经地义,你们竟敢捆我?!我爹知道了定会上禀天庭,把你们通通灰飞烟灭!”
夜雨不知何时停了,乌云渐渐散开,清风拂面。
一男音在众人身后冷冷响起:“上禀天庭乃皇族大祭司事务,无需宁氏代劳。”
众修回头看去,那男子身穿玄色锦袍,胸口用金线绣着龙纹,一看便是皇族。
宁毅倒挂在半空,见他来了,又挣了挣:“睿王殿下!你可是下一任的大祭司!难道你不为我们人族做主,要偏帮他们这些外人吗?!”
魏缙擡眸扫了他一眼,冷道:“叫你的人放人。”
宁毅脖子一梗,咬死了就是不下令。
宁府众修面面相觑,围着眉茗娇散也不是,抓也不是。先不说他们加起来也未必是眉茗娇的对手,便是敌得过,可少主在别人手里,现在睿王又下令了,这…
魏缙眼神一冷,走向宁毅道:“本王耐心有限。”
宁毅眼睛一闭,说道:“有种王爷就杀了我!今天抓不住尧山妖女,我死都不走!”
百里归卿左眉微挑,“我满足你”。
元屠剑登时飞向宁毅!众修见状一惊,那元屠剑有多厉害,他们方才是见识过的,它真能杀了少主!
众修立即离了眉茗娇,齐齐飞剑去救宁毅,但数十柄剑于天空齐武,竟完全不是那元屠剑的对手,眨眼功夫便尽被元屠剑毁了!!
元屠剑破了他们众剑阵,眼看便要刺入宁毅胸口,一少女声音惊呼着从街角传来:
“住手,宁毅,你们通通住手!!”
洛离扯了下百里归卿衣角,亦示意他住手,且看那少女来意。
毕竟宁毅不过是一不知情的少年,吓一吓便可,总不能当真要了他命去。
那少女与宁毅身穿同样服饰,鹅蛋脸上天然带两团红晕,生得十分娇俏可爱。
只是她见了宁毅,擡手便是一巴掌!
宁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姐!你怎么帮着外人打我!?”
少女躬身向魏缙行了礼,又拜洛离等人,方道:“我是宁氏二少主宁愿,宁毅是我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不是有意冲撞仙长们和王爷的,还请原谅他这一次吧。”
白泽念着他们名字:“宁愿,宁毅,名字还挺好听的,长得也像,只是性子怎么天差地别?”
宁愿笑道:“母亲走得早,父亲又太忙,骄纵得弟弟不成样子,让白泽神君见笑了。”
白泽有些意外:“你这小丫头竟认得我?”
宁愿答道:“学塾里见过神君的画像,且数月前扶风城白泽神君被彘奴收为灵宠一事,家父回云梦后也偶有提及。”
洛离蹙了蹙眉,这个宁愿…
白泽被说到痛处,咂舌不语,宁愿又转头看向百里归卿,道:
“阁下便是扶风城新宗主的族亲—百里少侠吧?百里氏全族给白氏做彘奴千馀年,却不想竟与白氏是同族,真是让人唏嘘。虽说本是同根同源,不该自相残杀,但你们被压迫了千年,一时激愤反了白氏也是有的。只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们族人平日里疲于劳作也不曾读书知理,若是扶风的庶务应付不过来,少侠可千万记得向我们云梦求助。你们初初入世,总不要闹出笑话的好。”
说完,还不等众人答话,又转头看向魏缙道:“睿王殿下,前日里您来府上做客,恰巧我外出除妖不在府里,故此还未向您行礼问好。明日一定与父亲一起,带宁氏贵宗亲请您莅临宁府。”
魏缙摆摆手:“免了,本王闲云野鹤惯了,没那么多俗礼,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宁愿笑道:“哪里的话,睿王殿下您一向安居京城,喝琼浆玉液,睡高床软枕,鲜少与我们这些乡野村民打交道。虽然您一再说此来云梦是私行,并非皇上旨意,但王爷就是王爷,云梦宁氏即便有天大的理由,也是绝对不敢怠慢您的。”
“此尧山妖女乃是重犯,今日既在我云梦作乱,宁氏虽人少力微,却也不敢让王爷您和百里少侠担责的,我这便带她回去。”
眉茗娇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这位姗姗来迟的宁愿,面对天界神君和睿王两座大山,她这个年纪竟然毫不畏惧,更说出这这些四两拨千斤的话,还当真是有些…有些洛离当年的风范。
欸?
眉茗娇蓦地侧身看向洛离,她的性子不像能忍的…
果然忍不住了。
洛离放了宁毅,缓缓擡眸盯上了宁愿,“云梦宁氏二少主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有张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嘴呢。”
宁愿这才瞧到衣着寡淡的洛离,道:“方才未曾留意还有一位昆仑仙长,是宁愿眼力差了些,仙长有何指教吗?”
洛离道:“你既问了,若我不答,那岂不是白担了仙长虚名?你匆匆跑来看似是为了给不懂事的弟弟求情,可你脸不红丶气不喘丶一滴汗也没有,不知你是如你所言从宁府里跑来的,还是从街角跑来的?”
宁愿:“我…”
洛离:“既然你是从街角跑来的,说明你们是一同来的,方才为何不早些出来?哦,是不知弟弟此行能不能成功吧?是不是成功了这就是两个人的功劳,失败了就是宁毅一个人的错?看你弟弟这傻样,像是会被你耍的团团转的。”
瘫在地上的司烨有些心惊,“阿离师妹,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洛离看也懒得看他,徐步走向宁愿,浅笑道:“你来时看似满脸敬意,可我未记错的话,凡人对人皇一脉和仙族都是要行跪拜大礼的,既然你早就知道白泽是神君丶魏缙是王爷,你为何膝盖也没有弯一弯?”
宁愿脸色胀红,“我那是因为…”
洛离:“好,我就当你是早知道他们两个性子柔和,不爱计较俗礼,那你当人面揭人短是何道理?”
宁愿争道:“我说的所有话都是据实…”
洛离:“是据实以告,但小辈不说长辈是非,这么简单的礼仪,宁辰和你们宁府那些贵本家宗亲都没有教过你吗?白泽神君是在扶风被收做灵兽,可百里归卿乃是白泽成仙前救命恩人的转世,这有何不妥?”
“再说扶风叛乱一事,此事由睿王魏缙亲自审理,是白氏宗主白景照未请皇命便在封地大肆杀戮。你不要说他杀的是奴隶,即便是奴隶,无端杀戮也违反天道!况且方才你自己也说了,白氏与百里氏同根同源,既然同根同源何来贵贱之分?既无贵贱之分,你左一句嫌我师弟族人没学识,右一句嫌我师弟族人不讲理,更影射他们反叛白氏,真当别人听不出来你走明褒暗贬吗?”
宁愿有些慌了神,圆圆的眼睛瞬间溢出了两滴泪水,上前拉住百里归卿的手,诺诺解释道:“百里少侠,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着你初入世,又没有什么朋友,找些话题与你亲近些,日后有事也好互相帮助啊。”
洛离一把推开宁愿,将百里归卿拽至自己身后,冷道:“谁说他没有朋友,你擅自给他打上孤僻无助的印记,你问过他同意了吗?问过我同意了吗?”
宁愿气道:“我只是解释一下,哪里有想给百里少侠打什么印记,仙长是不是太会发散了些!”
洛离冷笑:“是吗?我不觉得,我也只是在学你啊。方才睿王只说他性子闲云野鹤,不爱讲俗礼,你就转言说他什么喝琼浆睡软枕,暗示他不知人间疾苦。你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所谓的好心为什么总是办坏事呢?”
宁愿一个从小在家娇养大的世家小姐,素日里在云梦何曾有过不如意之事?重话都未听过几句!现在被洛离当面戳穿了她所有的心思,面上如何挂得住?当场大哭起来。
只是哭也哭得让人动心爱怜。
她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缓缓望向魏缙,瘪了瘪嘴,手捂着胸口,斗大的泪珠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