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互换
◎带球跑◎
凌晨一点, 隔壁别墅看门的藏獒都睡了,陆闻野还没睡。
他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几次都忍不住擡手想摸一摸额头, 但又怕碰坏了什么,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又把手收了回去。
穿着黑色睡衣的高大男人又转了三圈后,忍不住有些羞涩地抿了抿唇, 然后擡脚朝楼上走去。
楼上的房间很安静, 只有床边的一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借着夜灯模糊的轮廓,他看见了床上隆起的一小团身影。
江枳睡得很沈,由於生病, 她的睡姿比往日婉约了许多。侧着身子, 许久都没翻一下身。
因此, 她完全没注意到陆闻野跟个变态似的站在床边, 盯了她许久。
陆闻野借着夜灯又给她量了次体温。
这次他在百度上学会了如何看水银体温计, 对着灯光研究了好一会儿,确认了她的确退烧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体温量完后,他没有走, 反而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 静静的看着江枳的睡颜。
江枳的睡姿不好他是领教过的。被子被她团成一团堆在身上, 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头丶哪里是尾。她巴掌大的脸被被子压着, 陷在枕头里,只露出半张脸,浓密卷翘的眼睫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抖,脸颊上还挂着因为发烧引起的潮红。
似乎察觉到有人正在看着她, 江枳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 然后翻了个身。随着她的翻身, 埋在被子里的手被她抽出来搁在床边。
陆闻野的目光又落到床沿上搭着的那只手上,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白皙丶纤长。
可现在,那只本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手,在手腕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淤青,甚至有的地方还破了皮,那是被绑着她的红绳勒出来的。指尖被水泡得发白丶发皱,甚至还有好几处不知道是被什么刮出来的痕迹,不深,但在那像白瓷一样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陆闻野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敲了一下,钝钝的疼,闷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伸出手,虚虚地搭在她的手腕上。他想抚摸一下那些刺眼的伤口,但又怕弄疼了她,只能用这样别扭的姿势握着。仿佛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稍稍好受一些。
她问他——
“可你喜欢我什么呢?”
那时候的他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是一种感觉,而感觉又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他找不到理由。
直到现在,他看着这些伤口,他也不明白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若硬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大概就是——
他当时跟她说对不起的时候,她会悄悄的把受伤的手藏到背后,然后笑着跟他说不是你的错。
她向来是伶牙俐齿的,於是轻轻松松的就把过错给推了出去。好似如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天意冥冥注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於她而言不过是淋了点雨,然后又去海里游了个泳罢了。
所以就理所当然的略过了粗糙的绳子紧紧勒着手腕丶一点点磨着皮肤的痛楚,就连那些扯着她头发直面的那些恶意都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在他的注视里,搁在床沿的那只手擡起来挠了挠脸,然后又放到了枕头上,露出一点还没完全抹匀的药膏。
那是在他走后,江枳自己从医药箱翻出来的药膏。
他甚至能想象到,江枳弯着腰一边忍着痛丶一边给自己擦药的模样,到后面由於太困,剩下的药膏没抹匀就这么匆匆睡了过去。
空气里静默了许久,坐在床边的男人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半响,幽幽的叹息在房里响起。陆闻野弯下腰,捞过她的手,一点一点细致无比的将她没抹匀的药膏慢慢抹开。
他的声音很低,像说给自己听,又像说给她听。
“江枳……”
“一开始我们没换回来的时候,我每天就想着该怎么样才能换回来。后面我们终於换回来了,看到你这样,我忽然又不想了。”
“如果早知道我们换回来是这样的结果,那么我宁愿我们不要换回来,让这些苦给我一个人吃就好了。”
“你说我自大也好,说我大男子主义也罢。其实我就想你开开心心丶快快乐乐的,带球跑这种事情一看就很辛苦。如果可以的话,让我来跑好不好?”
空气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熟睡的女人只是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背,然后又陷入更加香甜的梦境。
低低的笑声从男人喉咙里泄出来,似乎是被她的动作愉悦到了。
他弯了弯眼,声音依旧很轻。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温柔的丶缓慢的丶同时又坚定不移的将自己的手一点点挤进她的指缝,然后十指相扣。
男人宽大的手掌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将女人的手拢在手心,仿佛他们天生就是这般契合。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由於昨晚被暴雨洗礼的缘故,今天的天格外的蓝,空气里带着被雨水滋润过的潮湿气息,窗外的月季又悄无声息地绽放出新的花苞。
总的来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江枳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早上十点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手上深色的被子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当中。
这个被子怎么熟悉当中又透着一股格外陌生的感觉?她房间的被子不是清新素雅中又透着活泼的蓝色小碎花款式吗?这灰不拉秋的东西是什么鬼?
她捧着被子端详了几秒。
嘶!
怎么有点像陆闻野房间的?
难道她的记忆出现错觉了?她不是在自己房间睡的觉?
然后,华生就发现了盲点。
江枳把眼底下这双修长的手摊来摊去的看好几眼,然后猛地掀开被子,露出了她熟悉又陌生的黑色睡衣。
睡衣的领子被她睡觉时蹭开了好几颗,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腹肌。
江枳:“……”
江枳人还没清醒,手倒是先一步的摸了上去。她摸了摸,被这奇妙的手感深深折服,但她的道德又让她将手放了下去。
随即她想着这具身体好像已经被她盖戳了。她都盖章了,说明就是她的,他人都是她的了,摸个腹肌怎么了?
江枳理直气壮的又把手放了上去,然后嘿嘿一笑,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摸完后,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看着镜子里那张对她来说熟悉的脸,有些迷茫的挠了挠头。
不是,怎么又换回去了?他们昨天也没干啥啊?
江枳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出去和陆闻野商讨商讨。
结果别墅里空荡荡的完全没有男人的踪影,江枳跑去自己的房间,然后什么都没发现。
不是?人呢?她辣么大一个男朋友呢?
江枳最后在自己房间的梳妆台上发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走了。
走你大爷!
江枳拿着纸条气的发抖,妈的死渣男!昨天才跟她表白,今天就走了。
叮——
【欧阳霸天怎么也没想到皇甫冰晶竟然走了,她怎么敢背着他逃走的?这该死的女人!她难道忘了他们签的合约了吗?她的义务都没履行完,怎么就敢从他的身边逃走?】
【难道是因为他选了雪柔?可雪柔明明就有心脏病,根本就受不得刺激。而且他就安排好了,她根本就不会出事。】
【这该死的女人,竟能无理取闹到这种地步,真当他欧阳霸天是任由她□□的小丑吗?】
【欧阳霸天愤怒的把她留下的纸条一摔,并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这个女人!】
江枳:“……”
江枳看着板子上面的字,久违的有些尴尬,她把自己刚刚由於愤怒撕碎的纸条慢慢捡起来。
不好意思,起猛了,忘记她今天要逃跑了。
江枳低头咳了咳,撤回一条关於陆闻野是渣男的发言。
她开始在别墅漫山遍野的找遗忘手机,结果把整个别墅都快转完了,才发现手机就放在她的床头。
江枳拿着手机有些迷惑。
不是?这不是她手机吗?怎么会出现在陆闻野床头?还是说,他临走前还悄悄的把两人的手机换了换,甚至还没吵醒她?
不得不说,他人还怪好嘞。
江枳拿着手机给他打了电话,没人接,想了想又拨了个微信过去了。
这回接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自己的声音时,江枳楞了楞,然后才连忙问道。
“你在哪?”
陆闻野有气无力道,“飞机上,连的wifi。”
“真跑了啊?”
“不然呢?”
江枳感觉自己在放屁。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怎么又换过去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陆闻野闭着眼睛靠在位置上,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死掉的错觉。
“我一醒来就这样了。大半夜的,板子逼着连夜买票从别墅逃了出来,还不能惊动任何人。”
江枳在心底替他默哀了三秒,然后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对。
“你怎么了?怎么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我……”
陆闻野皱着眉头,痛苦道,“我……好像……”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反胃的感觉顿时涌上他胸口。
“呕……”
江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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