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两人离开ktv, 时间也才刚过七点半。
ktv所处的隆裕广场是从90年代就已经建成，起初还只是用来进货各种小商品的批发市场，到了零九年就已经成了具备各种娱乐设施的综合型商场。
云然被江越拉着一路走到电梯面前, 全程只能看见男生有些阴郁的背影，以及手腕上的被扯着的力度，说不是瘆人都是假的。
刚才在包厢里她还能狐假虎威的摆点谱, 主要目的也是想出口气, 不能白白受了这委屈。
现在云然本就心虚, 更是不敢讲话, 生怕哪句话直接给前面这位点着了，别她难得穿回来几天, 人家直接不搭理她了。
上辈子同样这个时候江越也来接她了，但当时云然直接被系统强制闭麦，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无良系统美名其曰：【这样才有戏剧冲突，才能更好地激发男主对你的情感, 让他对你产生保护欲】
於是云然只能眼睁睁看着江越帮她说话，到最后对她的一言不发直接黑了脸，说了句她没良心之后, 连着两天都没搭理她。
云然记得那两天系统还很兴奋的说男主好感度蹭蹭地涨, 一定是有效果了。
现在看来，只是江越那几天对她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太浓烈, 导致负好感度暴涨罢了。
——
江越站定在电梯前，按亮向下的箭头，随即便收回手，随意垂在身侧。
两人等着电梯的空隙, 想到自己约好的那个手工教学课，云然硬着头皮颤颤巍巍道：“江越。”
男生微微侧头, 馀光里注意到云然还站在他后侧，就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呆呆的。
没盯多久，就听见小姑娘掐着个嗓子喊他，声音弱的不比蚊子大多少。
江越沈了口气，转头睨了她一眼：“有什么吩咐？”
………
嘚，已经开始到阴阳怪气这个流程了。
过了饭点的时间正好是商场人流最大的时候，总共五层的高度，大家都不愿意爬楼梯，上来的人多下去的人也多，没过几分钟电梯前面就围满了人。
有拄着拐杖的老头，有带着婴儿车的父母，因为是寒假期间，除了还要回校自习的高三生，更多的还是年纪不大的中学生出来玩。
云然沈默了一会，正想开口，只听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身后人流就像是被点开了什么开关似的，突然开始涌动，背后的婴儿车也顶着她的小腿往前推，车轮随时准备压过女孩的鞋面。
云然脚底吃痛，擡头看向推着婴儿车的女人：“姐姐你别着急啊，排着队呢。”
女人兴许是没意识到压着人了，见状目光错愕，连声讪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妹，我没看见你脚在那儿呢，这人属实太多了。”
但说归说，手底的车子是一点没动，婴儿的啼哭声的也越来越大。
女人身边的男人神色也有些不耐烦，大手推着妻子的后背，使劲把人往前推过去。
“快点儿吧前面的，后面一堆人等着呢。”
江越眼神微微沈着，脚底微动把婴儿车的轮子抵住，径直伸出手臂把云然往自己这边拢过来，手掌护在女孩的后背，把人带进电梯角落里。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云然转头的工夫已经被人群淹没，整个人挨在电梯最里面的三角区，但意外地竟然也不觉得挤。
江越挡在女孩身前，面色平静，两只手因为用力抓着在电梯内的扶杆，冷白的小臂上青筋凸起，肌肉脉络愈发清晰。
男生在胸前腾出刚好容得下一人的小空间，把女孩罩在里面，挡住了不断往里涌动的人流。
云然窝在电梯角落里，努力越过密集的人头，想去看电梯到几层了。
她踮着脚，看着楼层键上的小屏幕里，从红亮亮的5，再到4，然后熄灭，开门，门外的人进不来，大声嚷嚷挤一挤，再关上。
再缓缓停到三楼，一样的流程，一样的话术，短短两层楼就用了差不多五分钟。
电梯里人太多，空气稀薄闷热，江越额角也慢慢渗出一层薄汗。
察觉到身前的人一直不安分的扭来扭去，他微微垂头，嗓音低沈提醒道：“别乱动行不行。”
“噢，不好意思。”
闻言，云然立马收回了远眺的视线，准备把垫着的脚也放回去，擡起眸子正好能看见江越削瘦的下巴，细看还有一点点青涩的胡茬。
女孩身体下移，目光却定格在了那一处，微微失神，不自觉间额头堪堪擦过男生的下巴。
顷刻之间，江越肩膀僵了僵，下意识收紧了手心，视线快速从女孩头顶闪躲开，喉结滚动，手臂上的的线条更加明显，额角的薄汗转变成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凸起的青筋之上。
一次不尴不尬的小插曲，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待到电梯下到一楼。
等到前面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两人才最后从电梯门出来。
但大家基本都是趁着电梯门还没关就赶紧逃离了，开门键没有按下，自动关闭的时间也不过间隔十五秒。
江越走在前面一点，刚刚踏出半步，身侧的电梯门就开始往里收。
云然眼疾手快，短时间脑子也短路了，直接伸手就挡在电梯门中间。
江越见状眸光一沈，语气也罕见的有些冲：“你脑子抽了啊？”
少年脸色铁青，手掌挡住电梯门，快速把女孩从门中间拉了出来。
门边缘碰到女孩的小臂，又往前顶了顶，随后自动感应到退了回去。
云然神色懊恼：“忘了还有个开门键了，还好有自动感应，不然被夹成肉饼了。”
见她还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江越心口郁闷，发泄似的擡手在女孩头顶狠狠揉搓了一番。
“没有下次了，自己在外面注意点安全。”
云然被他这股手劲压得缩了缩脖子，思路回旋，又趁机说道：“我还约了个老师学点手工，要不你先回去呗。”
………
江越收回手，扯了扯嘴角：“敢情你今天行程还挺满？”
“这么有闲情雅致，从前不见你有耐心去做什么手工，折个千纸鹤都折不明白。”
云然讪笑了声，暂时还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礼物：“这次不一样嘛。”
看女孩这副表情，江越向来眼熟。
过去云然每次干什么坏事了，又或者打算背着他折腾点东西，就是这个语气。
想到她今天本来出门的目的，江越心底嗤笑，明知问出来的答案只会让他，还是忍不住多嘴。
四周乌泱泱的人群，小商铺的叫卖声不绝於耳，交谈的声音倒是被掩盖了些。
少年不善於掩饰自己的情绪，沈着脸，强行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毫无波澜：“有什么不一样？”
云然低头，沈吟了片刻，头脑陷入风暴。
也不知是不是姐妹之间的感应，她兜里的小灵通突然开始震动起来，叮铃铃作响。
云然拇指划开翻盖，看见上面来电显示的人名，楞了一瞬，擡手给江越看了眼。
她指了指手机屏幕：“我先接个电话。”
江越淡淡嗯了一声，就见女孩把手机放到耳边，像是准备往远处走。
他指腹不动声色得摩挲着，忍下来把人捞回来的冲动，十八了，有点自己的隐私很正常。
云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脚底的动作，只是刚才身边乱糟糟的，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不然怕听不见孟黎在说什么。
她停在相对人少的餐厅门口，“喂？”
孟黎亢奋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姐妹！我解脱了！今晚的火车回a市，明天要不要一起去happy一下。”
云然被她这一嗓子喊的耳蜗都颤抖了两下：“我知道，但是明天不是年三十吗？你不在家过年？”
“哎呀白天去嘛，反正在家也是干活，不如出去偷偷懒。”
云然思索了下，正好她白天可以起早一点，去订个蛋糕晚上回来吃。
“行，那你今晚早点休息，别太兴奋了明天起不来。”
挂掉孟黎的电话，云然顺着原路返回刚才站着的地方。
江越懒散的靠在商场中心的栏杆上，手里提着云然的粉色链条包，身形颀长，红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少年气十足，不管在哪儿都很惹眼，就是看着心情不太好，气压很低。
云然走到男生旁边，勾出手指想把自己那个粉色小包拿回来，还没碰到链条就被拍了回去。
刚才的问题就这么被一通电话打岔，无声无息跳了过去。
少年心里堵闷着，那点发酵的醋意都快透过眼神溢出来了，但他现在顶多算个朋友，同班同学，有个屁的资格去质问这些，於是又憋着口气不愿再问。
江越沈着声线：“打完了？”
“嗯，孟黎说她今晚就回来了。”
云然低头，又扯了扯江越的袖口：“那我就先过去了，你先回去吧，顺便跟我妈说一声我晚点回。”
江越眉峰微微拧起，指尖夹起女孩的袖口，提溜着从自己袖子上移开：“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沈姨那里我说过了，她让我看着你别乱跑。”
………
她妈妈果然对江越是十分的信任，对自己就是十五分的怀疑。
云然嘴角弧度微僵，他送自己过去，那还整什么惊喜，不就直接暴露了。
“不用了吧，离这里很近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少年掀了掀眼皮，没搭腔，拖着尾音耐着性子又重覆了一遍：“在哪儿？”
好嘞，反抗无效。
见这人没打算没给她扯皮的机会，云然也直接全盘托出：“商场后面那个美食街，最里面拐角的那家手工铺子。”
江越：“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