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炒栗子
十年后。
“您好，您就是爱吃玫瑰的狐狸？”王琳有些局促地看着坐在沙发里的乔可，卡其色风衣，利落的齐耳黑色短发，看起来十分干练。
她一直以为爱吃玫瑰的狐狸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没想到已经30岁了。
“对。”乔可抿了一口咖啡，双手交叉随意地放在大腿上，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爱吃玫瑰的狐狸。”
“听说您是老师？”王琳有些好奇。
“是的，不过这跟今天要谈的内容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吧。”乔可熟练地笑了笑，亲和但又在无形之中将人拒之千里。
“是的。”王琳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特别喜欢您写的小说，而且我发现您的经历跟您写的山海里的女主特别像，都是异乡客，都是老师，山海里的昭昭在陌生的城市等了兰心一辈子，请问您也是在等一个人吗？”
“不是，小说都是瞎编的。”乔可笑着站了起来：“抱歉，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话，下午我还有课，先走一步了。”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您写的太像亲生亲历了，所以……实在是抱歉。”王琳赶紧把乔可拦了下来：“我们再谈谈吧？”
乔可重新坐了下来，点了两杯咖啡。
“这是我第一次当总导演，虽然只是小成本的网剧，但我一定会尽自己全部努力，不会辜负您和您的小说。”王琳像乔可保证：“你对这部电视剧有什么要求吗？能满足的我一定都会满足。”
乔可想了一会儿，其实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只是：“希望能如实按照小说情节拍。”
“这个绝对没问题。”王琳又问道：“那您对女主角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乔可回答的很干脆。
“我这边有一个女演员特别适合兰心这个角色，我想什么时候约您和她见个面。”
“好。”
“行，那老师，我先回去了。”
乔可点了点头，见王琳走远了以后，疲惫地瘫在沙发里。
温宁喜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我们的故事要拍成电视剧了，你会看见吗？
-
“温宁喜，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乔可放下手里给温宁喜拍照的相机，喃喃自语。
黄昏，满山的橘子树，整个山头都被染成橙黄色，成片的乌鸦从橘子林上方划过。
乔可举着相机着看镜头里的温宁喜朝山的另一头跑去，模糊不清的馀晖里，她的背影显得不真切。
温宁喜忽然转过身，笑着望向乔可。
乔可楞住，忘记自己要这一转身之际摁下快门键，整个世界在这一刹那仿佛停止旋转，空气也凝固了，她看着镜头里的温宁喜笑着朝她跑过来。
“干嘛呢？怎么呆住了。”温宁喜轻轻拍了一下乔可的脑袋。
乔可这才恍过神来，有些迷糊地放下相机。
这是心动吗？
她的心跳忽然变快。
“温宁喜，我好像心动了。”
“你怎么坐在这呢？”
乔可被惊醒，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坐到自己旁边的许木，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许木，她的大学舍友，也是唯一一个到现在为止还在联系的大学同学。
“哀家的衣柜又空了。”许木嬉皮笑脸地坐到乔可身边：“要不陪哀家逛逛？”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逛街了。”
“我记得你当年没少陪温宁喜逛街吧？”
乔可没有说话，眼神冷了下来。
许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把嘴巴捂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她的。”
“没事儿，都六年没见面了，谁还记得谁啊。”乔可笑了笑。
“这丫头也真够混蛋的，出国留学的事竟然还是从她辅导员那打听出来的，不告诉我就算了，连你也不告诉，说走就走，也真是够潇洒。”
“她不是不告而别的人，当年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乔可解释道。
“刚刚还说，谁还记得谁啊，现在又为她辩解。”许木语气也沈了下来：“其实，我也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许木家境不好，每次到月末，都是温宁喜借着大家一块聚餐接济她。
“我有的时候都在想，温宁喜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人，她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一样，那么美好。”许木突然感慨道。
乔可沈默了，她未尝没有怀疑过，但是虚构出来的人物的嘴唇怎么会是烫的呢？
“温宁喜，我都跟你说了，不要玩雪，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乔可手忙脚乱地拖掉靴子，手套。
“哎呀，我没看过那么大的雪嘛。”温宁喜拖着重重的鼻音撒娇道。
“我带你去医院。”乔可摸了摸温宁喜的额头，烫的厉害。
“我不去，我不喜欢医院的酒精味，我喝点药就行，你离我远点，会被传染的。”
乔可直接附身吻上她的嘴唇——滚烫。
“我不怕。”
“讨厌。”温宁喜用被子把自己脸捂住，哑着嗓子撕心裂肺地撒娇着：“我是怕你病了，没人照顾我。”
乔可没有理她，理了理她的头发：“你先睡会儿，我去买药。”
北方的冬天冻的厉害，刚出门就打一哆嗦。
温宁喜最爱的一家糖炒栗子前都是人，乔可一边跺脚一边等着，她这个南方人算是见识到北方冬天的厉害。
约莫排了两个小时，才买到，乔可把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塞到自己怀里。
这天气，出门一趟，脸都风削麻了。
乔可把药泡好，摇醒温宁喜：“别睡了，先把药先喝了。”
温宁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推开乔可的手：“我不想喝，这药苦。”
“我还买了糖，还有你最喜欢的栗子。”乔可把剥好的栗子捧到温宁喜面前：“就着糖吃，药就不苦，乖。”
“排了好久的队吧？”温宁喜捂着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背上。
“没有，今天运气好，就等了一会儿。”乔可把药端到温宁喜面前：“先把药吃了。”
“我是病人，自己喝不了药。”
“好，我喂你。”
温宁喜皱着眉头喝下一口：“算了，好苦，我还是自己喝吧。”
“你妈不是一直催着你回去工作吗？”许木突然问道。
乔可恍过神来，点了点头：“我当初答应她以后回家当老师。”
“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不会回去的。”乔可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爸下岗后，估计你们家经济压力也挺大的，毕竟你弟还在上学，阿姨工资也就那样。”
“自己种下的果，总要承担吧，我前年给了他们30万算是报他们养育之恩，结果他们用这30万和他们的全部积蓄给我弟买了一套房子，他才十岁，就已经有了婚房，你说可笑不可笑。”乔可无奈地笑着说道。
“你们家对你弟可真够大方的，想当年整个宿舍就咱俩周六周日还要去打工，尤其是我，还要把打工挣的钱给我爹还债。”许木有些心酸地叹了口气：“一转眼，咱们竟然都是奔三的人了，这诺大的s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咱一个家。”
“你不是已经买房了吗？”
“我说的家是有烟火味的。”
“帮我挑挑哪的楼盘好，我也准备买一套。”
“行啊，不过你怎么突然想着要买房啊？”
“我总觉得温宁喜要回来了，她说过她想留在s城。”
“要是她没回来呢？”许木神色担心。
乔可沈默了，苦笑起来：“你不是说无论什么时候，买房子都是最好的选择吗？我也挺喜欢s城的，这里的冬天能看见鹅毛一样大的雪，还能吃到特别好吃的糖炒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