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不离开
“你怎么了？”乔可看温宁喜这几天都是闷闷不乐的，终於忍不住。
“没事儿，可能是快要月考了，紧张。”温宁喜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有擡起来，一直在写。
“哦。”乔可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远远地瞄了一眼温宁喜的作业本：“你这道题写错了，这还有一个条件。”
温宁喜不耐烦地把写的东西都涂掉，忽然她把笔放了下来，身子正对向乔可，很认真地问道：“你以后会有喜欢的人吗？”
虽然乔可不知道温宁喜受了什么刺激，但还是思考了一会儿，诚恳地回道：“可能会有吧。”
不过，她暂时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有喜欢的人，就好比是水中捞月，更何况自己喜欢的跟别人还不一样的，所以只会更难找到自己真正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
乔可上初二的时候，初三有一对谈恋爱的小情侣，闹的轰轰烈烈，结果女生考上了高中，男生上了职高。
女生说，会一直等他，结果等乔可她们上了初三，就听见班级里的同学传，那个女生刚上高一就把男生甩了，男生跑到女生家天台大哭，说此生非她不可，不然宁愿从楼上跳下去。
女生认为他不敢，依旧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结果男生真的跳了下去，还把一双腿摔断了。
当时班级里好多人都夸男生是勇士，但乔可只觉得这个男生就是个傻逼。
“那你到时候会不会就不和我在一起了？”温宁喜可怜兮兮地问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乔可。
乔可慌忙把头撇过去，她有的时候真不太敢看温宁喜的眼睛，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勾人了：“当然不会。”
“那好，你别忘了还欠着我呢。”温宁喜搂住乔可的手臂，轻轻地晃了晃。
“行，你说，我该怎么还你？”乔可无奈地看着温宁喜，温宁喜有时候挺幼稚的，但的确可爱。
温宁喜松开乔可的手臂，坐直，认认真真地说：“我要你无论怎样，都不准离开我。”
乔可被温宁喜一脸严肃的样子逗笑，三只手指并拢向上竖起：“好，我发誓，一辈子都要跟温宁喜同学在一起，无论贫困富有。”
温宁喜把乔可搂住，把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头微微靠近她的脖颈：“骗人的人是小狗。”
乔可的身材一怔，耳朵开始发烫，心脏跳得飞快，想推开温宁喜，却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臂。
——骗人的人是小狗。
“你明天要是不来学画画了怎么办？”
“我跟你发誓我一定会来。”
“你拿什么发誓呢？”
“骗人的人是小狗。”
-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乔可突然要温宁喜把之前做过的数学卷子全给自己：“你先借我，我明天就能给你。”
“你要干嘛？”温宁喜有些疑惑，但还是从桌洞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卷子。
“明天你就知道了。”乔可朝温宁喜神秘地笑了笑，然后把卷子一张张地抹平，全放进自己的文件夹。
回到家，程欣姐做了两份牛肉蔬菜沙拉，乔可草草吃了几口，就匆匆回了房间。
“你们是要月考了吧？”程欣姐给她端来一杯热麦片，她看乔可这几天黑眼圈挺深的。
“对，月考过后，还有一个家长会。”
“你想让谁参加？”
“你。”乔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有些撒娇地问：“可以嘛？”
“可以啊，但你不要让我丢脸！”程欣馀光撇到乔可桌子上放的试卷，有些惊讶：“育才的试卷这么难吗？”她记得乔可成绩还不错啊。
乔可迅速用手肘把试卷上的名字掩住，陪笑道：“嗯，很难，但你放心，等月考的时候，我不会让你丢脸的。”
程欣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乔可见程欣从房间里出去，赶紧喝下一口麦片，长舒一口气。
温宁喜错的有点多和杂，她准备把简单易懂的题按照类型归在一起，好方便温宁喜考前温习。
温宁喜好多题目都没搞懂，数学老师就开始搞下一张，她也没办法每道题都跟温宁喜讲到，只能先这样临时抱个佛脚，自己也能把易错的点过一遍，正好一举两得。
“乔可？”整理到一半，程欣姐突然推门而进，神色有些慌张。
“怎么了？”乔可把笔放下，伸了个懒腰。
“你，你妈妈应该是怀孕了，她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要跟你说个好消息，我说，你在洗澡，然后……”程欣担忧地看着乔可，小心翼翼地说着。
“唔，的确是好消息。”乔可低下头，玩弄起手里的笔，擡头笑着看向程欣：“那我等一会儿再给她打给电话吧。”
程欣担心地望了一眼乔可，乔可努力地扯出一丝微笑：“没事的，姐，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我清楚。”
乔可低下头，继续整理起来，程欣把门轻轻掩上。
一滴眼泪“啪”一声落在作业本上，乔可死死扣住自己的掌心，迅速地把眼泪擦干继续写。
父母不是你的私有物品，朋友也不是你的私有物品，乔可，你不应该妄图去占有。
但乔可终於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没有声音的哭了起来，为什么我不能是男孩呢？为什么妈妈不能爱我呢？
没人能告诉乔可答案，外面适宜地下起雨。
程欣嫌座机不方便，前几天直接买了个类似小灵通的手机，她把手机留在了乔可桌子上，无论如何，乔可都是那个家的一份子，作为外人，她不好过多插手，而且她也不可能收留乔可一辈子。
乔可哭过之后，把手机拿了起来，紧紧地攥在手掌心里，输入了妈妈的手机号。
打给她说些什么呢？难道是那些违心的祝福吗？
“喂？”终於在纠结半天后，乔可按下了拨打的手机键，听到对面接通后，轻轻地唤了一声。
“你终於主动给我打电话啦？”乔可没有打电话给妈妈，而是打给了温宁喜，她现在只想打电话给温宁喜。
乔可在听见温宁喜的声音后，刚收拾好的心情瞬间倾泻出来。
“你是在哭？”温宁喜小心翼翼地问着。
乔可哭的更大声了。
“他大爷的，谁欺负你了？”温宁喜愤愤不平地在电话那头吼道，乔可听见有椅子碰撞的声音：“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家。”乔可更加委屈，把所有的事情都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温宁喜。
电话那头，温宁喜静静地听着。
“你还在听吗？”乔可说完，猛吸了一下鼻涕。
“我在听呢。”温宁喜回得很温柔。
“你知道吗？我，我只在五岁那年吃过一次生日蛋糕，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乔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时候还在纠结一个生日蛋糕：“但其实我很喜欢吃生日蛋糕的，尤其是上面的奶油。”
“你放心，以后你所有的生日都会有生日蛋糕，我的生日蛋糕也给你吃。”温宁喜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奶，奶油一定要特别多！”乔可抽泣着说着，鼻子哭的有点堵，呼吸不上来。
乔可突然又觉得自己有点幼稚，连忙解释：“这，这不是生日蛋糕的事儿。”
“我不管，反正以后你所有的生日我都要给你送。”听手机里的声音，温宁喜似乎开了一包薯片，她话题突然一转，问道：“你知道吗？我们英语老师有男朋友了。”
温宁喜话题转的让乔可措手不及，她边擤鼻涕边震惊着：“啊？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可帅了，一头长发。”
“你是从哪听来的？”
“我消息多广啊，有人在商场看到的，听说是玩艺术的，还有啊，你知道周大江是从哪毕业的吗？你别看他整天憨憨的，但其实……”
乔可坐在地板上，听温宁喜从天南扯到地北，又从老师的八卦扯到电影明星。
乔可默默地听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聊到这些，但她的心情确实变好了很多。
“温宁喜，谢谢你啊。”
“谢什么？”
“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一株飘零的浮萍，直到遇见了你……”乔可咬住自己的拇指，又掉下来一颗眼泪。
“停，不许矫情。”
“好，那我挂了。”乔可擦了擦眼泪。
思考半天后，乔可还是决定给妈妈发一条短信——妈妈，希望这个孩子你可以好好爱ta，无论ta是男孩还是女孩。
但乔可迟迟没有把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出去，她看着方块大的手机屏上的两行字，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全部删除，重新编辑——期待弟弟的出生。
她还是希望妈妈可以开心，毕竟怀孕生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不易，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她的妈妈添堵。
乔可深吸一口气，按下发送键。
“嘀”，一条来信。
——“早点睡哦。”
查看发信人——温宁喜。
乔可呼出一口气，突然轻松了不少，给温宁喜发一条晚安后，又重新坐到书桌前。
乔可，你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