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颜料
温宁喜拉着心不在焉的乔可坐到最里面，何欢欢亲自给她们上了两盘土豆饼：“这是本店的特色，你们慢用。”
“谢谢。”乔可一擡头，却对上何欢欢晦涩不明的目光，她知道何欢欢误会了她和温宁喜的关系，但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解释，误会就误会吧，被误会的事多了去了，要是一件件解释，不得累死。
“温宁喜，你爸妈是什么样的啊？”乔可忽然问道，但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是什么傻逼问题：“可以不说的。”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温宁喜把最后一口土豆饼吞下去后，大大方方地开始介绍：“我妈开酒店的，至於我爸，以前是电视台主持，现在在做生意，不过都是他那些兄弟带着他玩。”
“你爸妈一定都很好看。”乔可微微笑着，看向温宁喜，精雕玉琢说的一点也不为过。
温宁喜噗嗤一笑：“还真被你猜对了，尤其是我爸，据我妈说，我爸年轻的时候就是一纨絝子弟，空有一副好皮囊，还有女人把我爸的名字纹到了胸口，要死要活的。”
温宁喜的兴致提了上来：“我跟你讲讲我爸吧，他年轻的时候可有意思了，当时我爸还是电视台主持人，那个女人是我爸的狂热粉丝，把我爸的名字纹到胸口后，跑到我爸电视台去大闹，逼我爸娶她，说什么如果不娶，她就从楼上跳下去，我爸本来就胆小，当时被吓坏了。”
“然后呢？”乔可听得入迷，她喜欢听温宁喜讲这些。
“然后我爸就打电话给我妈，我爸我妈他们从小就认识，用那个词怎么形容来着，哦，对，青梅竹马，我妈说，我爸打小就这样，只要一有什么事，就立马打电话给她。”温宁喜喝了一口柠檬水，继续说。
“我妈接到电话后，就穿上她那件贼贵的红色风衣，踩个高跟，带一墨镜，跟一女战士似的，风尘仆仆地赶了过去，把我爸一把搂在怀里，这是我未婚夫，你想干什么？那个女人看了我妈一眼，就哭着跑了。”温宁喜插着腰，夸张地模仿着。
乔可被温宁喜逗乐，问道：“那你爸你妈当时真订婚了？”
“当然没有，那件事过后，我爸吓得赶紧从电视台辞了职，我妈就我爸说，哎，要不然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爸特委屈。”
温宁喜忽然咳嗽了两嗓子，装了起来：“说，我怎么跟着你，我又不会做生意。我妈一听可来气了，打了我爸一脑门，还是我奶奶站出来撮合了他们。”温宁喜一个人饰演三个角色，对着空气来会比划。
“你爸还挺有趣的。”
“我也很有趣啊！”温宁喜不甘示弱。
——“乔可！”
温宁喜闻声望了过去：“是你姐姐吗？”
乔可站了起来，朝程欣笑着挥了挥手，程欣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朝她们走来，特有气质，把半清欢都瞬间提上了一个档次。
“真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程欣把风衣脱了下来，挂在手臂上。
“姐姐好。”温宁喜站起来喊道，脸上的笑容纯洁极了，就像是教堂里的圣母玛利亚。
“啊，好漂亮的小姑娘。”程欣一看见温宁喜，就情不自禁地夸道。
“谢谢姐姐，姐姐也很好看。”温宁喜依旧保持着甜美的微笑，标准的仿佛练过。
“我送你们回去？”程欣笑着朝她们挑了挑眉。
“好。”温宁喜牵起乔可的手，弯下腰，连着乔可一起朝程欣鞠了个躬：“那麻烦姐姐啦。”
“不麻烦的，你家在哪？”
“海泰庄园。”
“哟，那边可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程欣笑着打趣道。
温宁喜没有反驳，憨憨笑了两声。
“我其实看你有点面熟。”程欣姐透过内后视镜看一眼坐在后排的温宁喜。
“我也有这种感觉。”温宁喜突然激动起来：“我总感觉我见过你，而且是在我小时候。”
“小时候？”乔可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程欣姐以前在培训班呆过。”
“小程老师！”温宁喜更加激动：“你以前教过我画画。”
“哦，对，我想起来了。”程欣记了起来：“那这么说，你们小时候就见过面？”程欣暑假里在培训班做过兼职，当时暑假班来了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后来小姑娘的爸爸来接，她看了一眼，怎么说，她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邪魅，帅的让人怀疑这个男的是狐狸精修成人，所以她到现在还记得。
温宁喜看向乔可，乔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她不记得了以前和温宁喜见过面。
温宁喜把乔可的脸掰正，突然变得凶狠：“是不是你往我白裙子上泼的颜料？”
乔可不好动弹，楞楞地看着温宁喜。
“就是你，我记起来了，说，你后来怎么不来了？”温宁喜此刻就像是凶狠的审讯员，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温宁喜，你幼不幼稚！”乔可的脑袋从温宁喜手里挣脱了出来。
“你忘了吗，你小时候在我后面画画，把颜料溅了我一声，那条裙子我只穿了一天就被弄脏了。”温宁喜委屈得抱怨着。
乔可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小声咕囔着：“当时不是给你道歉了嘛。”
“是啊，然后你直接用颜料在我裙子上画了一幅画。”
“我当时画的时候，你不是同意了嘛，还说画的好看呢。”乔可小声辩解着。
“确实挺好看的，我还留着呢。”温宁喜的气势弱了下来，但下一秒又变得气势凌人：“那你为什么后来不来了？我等了你一暑假，你骗我！你说过第二天一定会来的！”
乔可一怔，不敢回答，她当时的确答应了温宁喜会一直来，但回去以后，妈妈觉得费用太贵了，还是只让她去上了一节试听课。
程欣本来一直在笑着听她们聊天，她看乔可不说话，连忙解释道：“乔可她爸妈觉得我就是老师，直接在家教乔可就行了，而且时间上，比较灵活。”当时她还住在乔可他们家，为什么没去上，其中的缘由，她自然清楚，只是有的时候真相未必要讲出来。
“那你当时争取过嘛？”温宁喜依旧不依不饶地问着。
“我……”
“怎么没争取，她当时就一直说她答应了别人，不能出尔反尔。”程欣趁乔可还没说话，先下手为强，替乔可回答了。
她好像并没有争取，她当时听妈妈说，费用太高，家里承担不起，就没有再说什么，乔可有些愧疚，如果，她争取了，她和温宁喜会不会也就成了青梅？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温宁喜想了一会儿，眼睛狡黠地一转：“不过，你欠了我。”
“那我该怎么还你？”车子后面漆黑一团，经过路灯时昏黄的灯光照进来，乔可擡眸看向温宁喜，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张明艳的脸，接着又是漆黑一团，乔可心脏莫名的一颤。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乔可无奈地笑着同意。
-
刚到家，妈妈就给程欣姐来了电话。
“可啊，明天爸妈不能来接你去吃饭了。”妈妈的语气有些愧疚，乔可反而松了口气，她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和爸妈聊什么。
但乔可还是装作很惋惜：“啊？那好吧。”
“可，最近学习没耽误吧？”
“没有啊。”
“你王姨说今天在商场看到一姑娘跟你长的特别像。”
“啊？”乔可有些心虚。
“但我一听她说，就知道不是你，那姑娘裙子都开到屁股那了，像什么话，你可不能这么穿，听到没有，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端庄一点，还有啊，帮你程欣姐做点家务，别什么事都不会，以后嫁人了都没人要。”
“知道啦。”乔可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看见程欣姐朝自己做了个鬼脸。
“妈，你身体怎么样？”乔可把话题岔开。
“在吃中药调理。”
“您不是不信中医吗？”
“这个不一样，是你奶奶托人找的。”
“行吧，那我先挂了啊，我还要去洗澡。”乔可赶紧把话题掐断。
“行，一定不能把学习落下来啊，你爸都帮你挑好专业了。”
“好好好。”乔可敷衍地答应着。
乔可洗完澡，就开始做起卷子，说实话，育才的作业真不算多，但他们需要额外自己再买适合自己水平的卷子，乔可手里做的这份，还是李欣茹推荐给她的。
程欣姐送来了一盘水果：“我先去睡了，你也要注意休息。”
“好。”乔可嘴里虽然这么答应着，但还是做到了凌晨，外面的雨差不多也停了，题海战术暂且对她来说还是有用的。
在初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算有点小聪明，但到了育才，乔可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屁，自己在普通班，数学老师留下的难题，班里的数学尖子就能想出三四种解题思路，更别提那些强化班的了，乔可算过，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不偏科，所有的科目都做到了均衡发展。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乔可忽然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