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告别
沈柒夏是从宋雅口中得知沈任章病重的消息。
说实话，心情格外的覆杂。
那本应该深入骨髓的恨意仿佛都消失不见。
眼睛微微发涩。
沈濯打完电话当天直接就飞去了奥斯小镇。
这是沈濯第一次这么乖巧的叫他爸。
原本沈任章不愿意回到h市，毕竟他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也许死在奥斯小镇，在这个有自己与阿雅最幸福的时光的小屋里。
他才活得像个样子吧。
“为什么要告诉你妈？”
宋雅在他怀里哭成了泪人。
明明说好这一切，悄无声息的走。
沈濯带着宋雅过来，打破了沈任章所有的计划。
宋雅哽咽的捶打着他的胸腹，鼻音很重，眼睛也肿的厉害。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以为悄悄离开，我就不会伤心吗？我只会更恨你。”
沈任章轻轻攥住了她的手，眸中的苦涩愈浓。
“对不起。我...只想你好好的。”
宋雅反握住了他的手，眸中带着恳求。
“跟我回h市治疗吧，还有机会的。”
沈任章绝望的摇了摇头。
“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
他的话无疑像一把尖刀扎在宋雅心里。
沈濯将时间留给了两人，站在小院里看着绿油油的青菜。
他还是这么自私，即使时日不多，依旧自私的按他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楚佺擎将他轻轻揽入怀中。
“濯哥，在我面前没必要压抑你的感情，难过就哭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落下，沈濯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眼睛愈发酸涩。
“他总是这么自私，这一点真的是从未变过。”
再次开口，沈濯的嗓音微微沙哑。
“进去吧，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他带回去。”
沈任章最终同意回h市了。
只因他还欠夏夏一句对不起。
经历过那个真实的梦，沈柒夏仿佛把一切看的都很淡了。
死去的人不会活着，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下去。
也许经历过真正的生离死别，才能放弃过去吧。
他只想珍惜眼下。不想再有遗憾了。
“夏夏，我对不起你。”
沈任章握着他的手，浑身插着各种仪器，他的身体突然恶化。
果然如同他所想的那样，身体越发吃力了。
擡眼看着眼前的少年。
沈任章艰难的扯出一抹笑。
“你跟她真像啊，就是因为太像了，所以我才一直不愿意面对你。”
几乎跟他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沈任章每次看到这张脸。
总会不自在。
“这些年没有给你该有的父爱，都是因为我的懦弱与贪婪。”
沈柒夏看着他没有说话，安静的只有点滴声和沈任章沙哑的声音。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等我醒悟早已太晚。这是我们沈家欠你的。”
沈柒夏垂眸看着他这张憔悴的不成样子的脸。
他真的苍老了许多，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沈柒夏不觉摇头苦笑，自己居然会觉得他可怜。
“确实，我无法原谅你，你夺走了我完整的家庭，夺走了我最渴望的爱。这么多年留给我的只有背影，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没有哥哥优秀，我一直努力乖巧，一直想渴望得到你的认可。”
多么可笑，这么多年，乖巧听话的想要讨好他，可讨好的却是自己的仇人。
沈任章的嘴唇微颤，眼神泛起丝丝雾气。
夏夏的反应是意料之内，可为何这么难过。
“对不起....”
如今他连赎罪的机会都没了，老天爷终於给了自己该有的惩罚。
沈柒夏不禁甩开了他的手，声音不觉扬高了几分。
“对不起有什么用 ，死去的人会活回来吗？你若是真的知错了，那就好好配合治疗。等你康覆的那天，你要活着，活着才能赎罪啊。”
沈柒夏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即使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即使他严肃又冷漠。
可从小再沈柒夏心里就留下了一个烙印。
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要挺过去，活着，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沈任章费力的想要擡手抚摸他的脸。
看着沈柒夏眼角的泪，他想要替他擦去。
可就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你还是这么善良。”
带着几分苦涩。
还能坚持多久呢，沈任章不知道，大约就这几天了吧。
再奥斯小镇的时候就已经无法进食了。
每日靠着营养液维持。
“大概...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沈任章最终放下了手，沈柒夏却凑到他面前，
主动牵起了他瘦骨嶙峋的手，只有骨头了。
“你没有一点那个严厉父亲的模样了。”
沈任章扯出一抹苦笑。
他还在当自己是父亲，而自己却一直把他当作棋子。
若不是沈濯，当年他可能就再孤儿院长大。
也许会被楚家接走。
沈任章擡手轻轻为他擦去眼泪。
声音沙哑又苍老的过分。
“别哭，为我这种人不值得，帮我叫他们进来吧。”
沈任章只感觉身体越发疲惫了。
就连说话都很费劲。
他想跟大家提前告别，尤其是阿雅。
果真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沈柒夏没有在言语转身默默走了出去。
他将沈濯宋雅叫了进去，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长廊。
“宁哥，你说为什么人这么脆弱啊。”
脆弱到一点病痛，一场意外的车祸都能轻而易举的带走。
傅宁修将他揽再怀里，摩挲着他冰凉的手。
“身体虽然脆弱，可心不会。我会一直陪你的。”
直到死去，都不会主动放手。
“这辈子，无论如何我都会紧紧抓牢你。”
感受到他不安发颤的身体，傅宁修心也跟着慌起来。
沈任章的病来的比前世汹涌的多。
一切轨道明明都再变化，可主线似乎还没变。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沈柒夏往他怀里靠了靠。
宁哥的话让他冰冷的身体得到了回暖。
“我也是，可我不愿意在看到身边人离我而去。无论是谁。”
讨厌的也好，喜欢的也罢。
当所有的一切面对死亡时，过往的恩怨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有些事我们无法改变，我们只能努力抓住现在。”
傅宁修在他额间轻轻落了一吻。
不多会，房间内传出了宋雅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这一刻沈柒夏心中没了一丝恨意，
她悲怆的声音，深知令沈柒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