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大清洗，清洗的是汝熵。
他不觉得自己适合当一个学习委员。
没意思。
但是蔡东东的表情很有意思，汝熵对照着心理书，按照眉头和嘴角的形状，他的脸上应该闪过好几种情绪，从不敢相信到喜色，又到恐惧，最后他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汝熵知道，他是无辜的。
汝熵的记忆力很好，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记得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得话他一直会记得他自己现在的情绪。
所有人的面部表情都在他的操控中。
汝熵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晏一离咬着的下嘴唇，好像，做坏人更加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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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而蔡东东好像忘记了誓约，记不得是哪天了，反正自从他继承上学习委员这个职位后，好像也没什么变化，除了决口不提这个事情。
晏一离觉得可能是他怕了。
放学的时候，晏一离忍不住提醒他：“我们明天要考试了哦，别熬夜太狠了，小心睡着了，考倒数。”
蔡东东翻了个白眼：“你让你的小弟好好考吧，我可不想因为他全班都没有寒假。”
夏海耳朵尖，隔着俩桌子都听到了，不乐意的回嘴道：“诶诶诶，不要看不起我好不好，我可也是拼了命的。”
夏海现在瘦了不少，下巴已经出现一个很细小的尖尖了，可见读书不但使人明智，还能使人瘦身。
晏一离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还吹着口哨。
他的小测最近成绩虽然越来越好，可惜赶不上蔡东东，只是勉强爬上了班上的中游。
蔡东东忍不住问道：“你不害怕你被赶出一八班吗？”
晏一离：“呦，还关心我哩，真有同情心。”
晏一离耸了耸肩：“不担心，我反正以后肯定是搞大事情的嘛，输了就输的明明白白，赢也会赢得堂堂正正。”
大事情，晏一离眼里都是大事情，尤其是汝熵的所有事情，比如，背书包，催喝牛奶，监督吃饭.....在其次，就是班上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楞生生给自己忙成一个校园保姆。蔡东东没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瞎掰胡扯。”
夏海稀奇道：“我倒是感觉你比我一哥还担心呢？”
“我肯定担心，毕竟班长被学委干掉了，可不太好听。”
夏海不甘示弱：“学委被班长干掉比较人之常情，对吧。”
“是哦，谁敢和班长的小跟班对着干哦。”
“你知道我势力强大，还敢惹我。”
晏一离赶紧阻止：“两位，别吵了，我只是一个给老师跑腿的，给人民服务的工具。”
晏一离道：“今晚我打算不眠不休争取佛祖能把腿给我蹭蹭，夏海你和我一起。”
夏海不情不愿：“又不是高考，都读了这么久了。”
“你想想你的诺言。”丶
“我的诺言，是在期末的时候。”
蔡东东离开教室的时候磨磨蹭蹭，脚步踟蹰，然后他恶狠狠的回头：“明天别那么没用，好好考，至少让所有人看得起你。”
晏一离和夏海互看：“他在说谁？”
汝熵：“反正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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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一离写完最后一道题，差点晕倒在桌上。
事实上，他也确实枕着手臂睡着了。
睡醒后，他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有一个身影，很眼熟。
人迷迷糊糊的时候，有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时空穿越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晏一离瞪大了眼睛，脑筋一下子转不过弯。
老巫婆站在他的面前，翻看着试卷。
晏一离：“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应该...”周遭一片安静，没有嬉笑的声音，东南方向也没传来嘲讽的视线。
他回过神来，现在是考试时间，以往考试他也经常睡觉，但可从没见过老巫婆。
老巫婆：“你现在可是有长进了，我可不方便骂你了。”
晏一离上课的时候可不喜欢睡觉，他虽然成绩差，但遵守课堂纪律。
老巫婆的头发有些发银了，在光照下反射着光，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上课，点人回答问题，晏一离没有看到过她其他的表情。
晏一离看到她嘴角的笑一闪而过，仿佛只是一个错觉，但是晏一离确认自己神经高度集中下应该不会眼瞎。
老巫婆放下试卷，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马上，考试铃响了，从后排到前排交卷。
老巫婆抱着试卷对晏一离说道：：“我看了你的试卷，你的题答很好，不过比以前强了很多，看来李老师比我强了不止一点点。”
“老师，你还懂化学？”
“我也是从高中生念过来的，虽然现在忘得差不多了，但基础的还是会。”
“当时只是我不懂事，老师你千万不要多想，我妈说你是一个好老师，只是我是个笨蛋脑壳而已。”
老巫婆：“那倒是，和你妈年轻时候一样。”
“老师，你咋讥讽我妈呢？”
“我没有讥讽，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晏妈妈和老巫婆从初中到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
孩子总是好奇父母年轻时候的样子，虽然晏妈妈那么凶，晏一离也仍然有熊心豹子胆：“那她成绩也很差？”
“我上高一的时候很差，后来高三变好了。”
“这是什么奇迹啊？”
老巫婆：“我可不想泄露你家人的隐私，要么自己回去问你妈。”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你爸爸怎么样？和你妈感情还好吗？”
她还蛮会往伤口上撒盐的，不过晏一离不是三岁小孩了，更何况，他对他的亲爹没有一点感情，连照片都没见到过，他回答道：“我从出生我爸就死了。”
老巫婆的脸色瞬间生动了起来，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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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一离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学生了，他的身后是老巫婆，两人的目光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汝熵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晏一离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老巫婆很不自在，和汝熵交代了一句：“你安慰安慰他，让他冷静。”
汝熵看着眼前的悲剧：“你怎么了？考试有哪一道题目不会？”
晏一离垂着肩膀和头：“我没有心情想考试的事情。”
这很不晏一离，汝熵除了学习还有什么能够难倒他。难道是晏一离发现了世界上没有外星人所以不敢告诉自己，除了这个，汝熵不知道还有什么算的上是困难。
经过一颗两人合抱粗的大树的时候，汝熵被一拉扯，藏在了树后，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喊救命。
不过这都是徒劳，因为“罪犯”比他还害怕，晏一离左右摇头，确认四周远远都没有人的时候，他挣扎着开口了。
晏一离：“你说，我爸爸还活着....会怎样？”
汝熵试着推测：“你会有一个爸爸？需要你去喊他爸爸？”
“我有了一个猜想。”
汝熵抛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我这个身体的爸爸该不会假死，然后骗我妈的，刚刚老巫...老师说，她前些天去省城还看到我爸爸了，说我长得和他十分像，她不会认错。”
“你为什么会猜想他假死？”
“电视都这么演，渣男海王都这样，欺骗少女的心。”
“他为什么要骗你妈妈？”
“我妈妈好骗呗。”
“那他骗完就走干嘛要骗？”
“可能是我妈太凶悍了，他很害怕？”
汝熵没有经验，手里也没有书本，无法为他解决疑问。
“要放月假了，既然你想知道答案的话，我们过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万一被我妈知道了，会出人命的吧。”
汝熵：“应该不会吧，毕竟你妈是医生，她肯定知道哪些部位伤害不到生命。”
晏一离：更害怕了呢。
“可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哪里，老巫婆说她也只是在街上偶遇，他身边有另外一个女人，老巫婆不好上前打招呼，毕竟上学那会他们关系不好。”
“她和谁关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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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一离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去问了他的爷爷。
晏爷爷抚着胡子，这是他好不容易留下来的积蓄。晏一离怀疑再摸就掉光了。
晏爷爷语重心长：“你别和你妈说。”
祖孙俩在此时达成了一致：“嗯，我不会的，我会保护她。”
“对的，你妈既然瞒着你，自有她的道理，她也只是爱你而已。”
晏一离被老掉牙的爱字酸了半边身体，当酸另外半边的时候，他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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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没死？”
宴妈妈一脸淡定的洗菜：“没有人说他死了啊！今天吃胡萝卜。”
晏一离不挑食，他无暇顾及吃白萝卜还是胡萝卜，略过了她颇为生硬的话题转移大法，紧追不舍的问道：“可是你不是说他在地狱吗”
宴妈妈：“我只是祝愿他早日下地狱，在等他死掉而已，反正人都是要去死的嘛，而且我是说搞不好死了。”
晏一离：“.......”这样当着孩子的面诅咒孩子的父亲真的好吗。“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和他以前很幸福，他出车祸死了？”
宴妈妈手上的菜板被切得铛铛作响：“因为他欺骗了我的感情，我骗一骗他的孩子也算得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难怪晏一离老是觉得自己少了一根筋。
“那我现在......”是一个私生子？后面一句话他不敢再往下说，他的妈妈再怎么像一面城墙厚铁也不是用来被伤害的。
“你身上有他的基因，你留了他一半的血，就因为当时我的脑子不开窍，你不可能否定自己的基因和血液，但是，你没有怨恨他的理由。人迟早是要脱离父母的，你没必要增加自己的负担。”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只要快快乐乐平安长大就好了。”
“怎么会和我没关系。”晏一离又说道：“你是我的妈妈，你的事情难道不是我的事情吗？就像是你不想让他伤害我一样，我也不想让他伤害到你。”
这句话说完晏一离自己都有些肉麻。
宴妈妈无动於衷，从切菜放油到下锅一气呵成，也没耽搁她的嘴回答问题：“我帮你看过了，他这个人人品虽不咋地，但是人的外貌和身高还可以，也没啥病，所以你算得上健全。”
对於如此心大的妈妈，晏一离说不出话来了：“你忘记放肉了啦。”
“今天吃纯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