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一老一少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教室的，像是把班级给开除了，而不是被老师勒令回家。
等走出校门口，晏一离看着高高在上的太阳，抱着胳膊抱怨道：“都你啦，干嘛和老师顶嘴，害的我停课停学了。”
晏爷爷依旧理直气壮，气势十足：“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上课也不听，少一件烦恼不是更好吗？”
晏一离死鱼眼看着晏爷爷：“那我怎么和我妈解释。”
晏爷爷讪讪道：“要不这几天你就在外面逛逛，偶尔也可以悠闲一点吧。”
“作为大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教导小孩。”晏一离双手往后脑勺一背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说你去学校闹事，害得我上不了学。”
晏爷爷：“你竟然还告我状，我为你挺身而出诶。”
晏一离：“越搞越烂才对。”
晏爷爷假装敲打晏一离的头：“臭小子，一点也不尊敬长辈！”
晏一离躲开，嘴上分析道：“就因为你是长辈所以妈妈才不会骂你吧，我会被挨打诶，这么一想，是不是你承担罪名比较好。”
晏爷爷叹了一口气：“你妈真不叫人省心。”
晏一离：“明明是你才对吧！”
“你真是一个护妈狂魔。”
“这不是应该的吗？她又没有其他人保护了。”
晏爷爷：“以前小蔡不是和你玩的最好吗？怎么他对你这样了，刚刚还动手起来了。”
小蔡就是学习委员，大名蔡东东，在夏海还没有搬来鸵鸟镇之前，整个小镇就属於他俩玩的最好，可惜，这个最好戛然而止的很突然，幼儿园结束后就结束了。
晏一离一声冷哼：“谁知道他，烂邻居，真是有够爱表现的，还天天背后告我状。”
没有错，夏海是他的左友，学习委员就是他的右邻。
蔡东东的官越当越高，人也越来越奇怪，他看人的时候从平视变成了斜视又变成了鼻孔视，就是不用该用的眼睛看人，晏一离无法想象他以后当上了班长会是什么面孔来见人。
光是想象一下晏妈妈的反应，晏一离都有些揣测不安，於是他麻利的整理好家务活后，开始装乖宝宝-看书。
消息群一直震动，不是来安慰他就是来安慰他的，晏一离不想被人当做弱者一样让人怜悯，直接关了手机。
晏爷爷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晏一离按了按太阳穴。
“十点了，你赶紧去睡觉。”
晏爷爷：“都是爷爷不好，不会说话，拖累了你。”
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晏一离太阳穴抽搐的更厉害了。
“你赶紧去回家吧。”
晏爷爷家距离晏一离家就面对面，串门很方便。他不愿意和晏一离住一块，美其名曰：距离产生美。但晏一离直到，他是因为舍不得房子里和姥姥的回忆。
晏爷爷还是没有回家，上了楼，去了客房，理由是到时候晏妈妈打人的时候还能说说情。
晏一离：都是谁害的！
晏一离继续翻开高一下学期物理书，可惜，就看了前面几个字，瞌睡如约而至，没有例外。
要不还是选文科吧，也有可能不用选，直接就业。
晏一离似睡非睡间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晏妈妈今天出义诊，来去来回车程都要四小时，晏一离很有眼力见，上去就给他妈按摩肩膀·。
晏妈妈：“怎么你今天一张苦瓜脸啊？还特意给我按摩，又做错什么了？”
晏一离：“我不知道该怎么讲？”
“我的太阳穴怎么一跳一跳的。”晏妈妈揉了揉脑门，又道：“不知道该怎么讲，也要讲！”晏妈妈在晏一离心里一直像个斗鸡一样高亢。她都这年纪了，也还是这副样子，整个儿拽的二五八万的，可谁叫人家是他妈呢，在他面前拽上天也是应该的。
晏妈妈捂住脸。
晏一离慌了神：“妈，别哭啊，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惹蔡东东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告我状，我成绩差，老师只信他不信我。”
晏妈妈：“你爷爷呢，叫他出来。”
晏一离抱着晏妈妈的手臂撒娇道：“你别因为我生爷爷的气，他也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晏妈妈一指楼上：“回你的房间！把你的耳朵堵起来，罚你今晚不准吃饭。”
晏一离：可是我已经吃完晚饭了啊。
接下来是大型家暴现场。
晏一离打开窗户，窗开一条缝，隔壁的几户人家果然亮起来灯，更有甚者，夏奶奶竟然装模作样的拿起了扫帚，把耳朵堂而皇之的靠近了大门口，光明正大的听起来墙角。
晏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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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爷爷：“所以，你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晏妈妈：“你怎么可以和阿一这么灰心丧气的回家呢，你又没做错什么！阿一只是成绩差了一点，这又会怎样，我不允许我的儿子被人欺负。”
“不要冲动，阿美。”晏爷爷紧紧的抱住晏妈妈。
晏妈妈：“不准叫我阿美，给我起的这个鬼名字，娘唧唧的，我今天就要去找那个混蛋老师，都是邻里邻居的，竟然敢让我的儿子受尽委屈，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啊！”
晏爷爷：“你儿子没有受委屈，我都怼回去了。”
“那是你这个做爷爷的怼的，还有我这个当妈妈的。”
晏爷爷：“先吃一顿好的在说喽，心平气和嘛！犯不成闹得让小镇人都知道吧！”
晏爷爷还是阻挡不了女子汉十足的晏妈妈，晏妈妈虽然费了一点劲，还是开了，二人与门外的夏奶奶尴尬的对视。
晏一离着急忙慌的赶紧跑下来楼来，看到此时此景：“........”
夏奶奶做贼心虚：“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晏爷爷客套：“夏奶奶真的勤劳，竟然这么晚还在搞卫生啊。”
晏妈妈：“哈哈哈，是啊。”
三人面面相觑，尴尬的笑了笑。
直到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才打破了这份尴尬。
是一个头发软软的男孩，他清澈干净的大眼睛让一向心肠坚如磐石的晏妈妈也瞬间软下了心肝。
他手里抱着一本书，人瘦瘦小小的，但所有人的目光没办法从他的身上挪开，他走的每一步都端正漂亮，站姿很正，莫名其妙让人联想到青山与苍穹，他没有一点客套的说出自己的需求：“让晏一离出来。”
像是在叫门干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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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就是他打算加入蔡东东的孤立小团队，要么就是他想要成为老巫婆的第二个马屁精，要么就是.....想不出来了，这俩都一样。晏一离也不好摆出好脸色：“干嘛！”
晏一离的脑袋被一个重锤，晏妈妈：“对同学客气一点。”
晏妈妈又挤出一个笑，就是那种医生的笑，让人汗毛直立的那种：“同学进来聊天。”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汝熵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如水一般平静：“不用，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我.....”他想了想措辞：“老师认识到她错了，你明天可以继续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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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奶奶：“是天才诶！就是东边那户汝家的小孩。”
“活得久一点就是好，还能见天才，要是我家小孩也能这么聪明就好了，听说出国拿了什么什么奖。”
也有说酸话的：“哼，那有什么用。”
“那是，谁比得上你家东东哦。也就是外人一夸，做不了实。”
晏一离抓着汝熵的袖子，也不知道大热天的，他为什么还穿一件长袖外套。
小天才好像有些不配合，但是晏一离想要离开这些老八卦老太婆们的心很大，力气也很大。
到了河边，四周都没有人，晏一离站定。
晏一离：“是你找老师让我回来上学的哦，当一个天才真好，老师什么都肯答应你。”
晏一离和老巫婆共处了一个学期，老巫婆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只会将错就错，肯定是汝熵为了他的面子所以才这套说辞。
这也是第一次，在班级里有人帮他说话。也不对，是说的上话。
汝熵没有多说，只道：“你明天记得来上课。”
晏一离又假装故意不在意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要报答上一次我救你的恩情，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你放心好了。”
汝熵不解：“我需要放心什么？你为什么不和其他人说？说了会怎么样？”
看他好像真的不懂，晏一离认真解释道：“我是一个混混啊，你和我走在一起，不怕被别人指指点点吗，你和一个成绩很烂的坏蛋走在一起。”
“他们说什么很重要吗？”会比得过牛顿和爱因斯坦吗？
晏一离心里一阵感动，他一低头的这一瞬间，只看到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身体透着一种介乎苍苍的白色，看着就心生柔弱一片，让人起莫名其妙的保护欲，从第一眼开始。
如果这张脸不要这么僵硬就好了。
汝熵：“按照统计学的概率来算，全球数据聪明人占比，以存在主义的方式来说，你存在就是合理的，我们共同存在在一个班里，我们就有可能有机会说话。”
晏一离发现，这个新来的天才小孩虽然长得小巧精致，说起话来总是语气冷静丶逻辑缜密，他话语里的奥秘与他瞳仁墨玉一样深黑。
晏一离：“那你能算出来我们下次是什么时候开始说话，可能下次我们就是争锋相对了。”
汝树仁想了想：“这个我不能确定。”毕竟如果错了就很不礼貌。
晏一离以为他是拒绝：“诶，有我这样的朋友多牛逼，永远不用担心别人找你麻烦。”
“为什么他们会找我麻烦？”
“因为有些人就很闲啊，不过你是一个天才，应该没有人敢欺负你吧，你可以告状，老师总是会相信你的。”
汝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重新抛出一个新问题：“那我们什么时候确定当朋友？”
“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是明天，后天，大后天，下周，还是一百年以后。”
他这么坚持，宴一离随后道：“那就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