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报覆
是宋晏之！
程商的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於是她第一次没有抗拒的, 将脸埋入他的怀中，戳了戳他的肩，又仰起头泪眼汪汪看向他：“我要回家。”
同时, 她拉紧了外套领口，遮住了脖子上的红印。
她不能保证宋晏之看到后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宋晏之垂眸, 她现在这副可怜模样就这样直直撞入他的心底, 掀起了汹涌波涛。
他的嗓音紧了紧，柔声道：“好, 我们回家。”
“商商，别跟他走！”周时越上前拦住了两人。
宋晏之将她挡在身后, 转而看向周时越的眸中含着隐隐愠色：“我是她的合法丈夫, 她是我的合法妻子。周先生, 请你不要再做触碰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说罢, 他拉着她的手绕过周时越, 扬长而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 以及交织在一起的手指, 周时越眼圈泛红, 攥紧了掌心。
就在这时，他身后展示板上挂着的一串沈香佛珠砰然断裂，一颗颗珠子脱离了羊皮绳的束缚肆意滚动着, 又再碰撞上地板的那一刻溅起丶落下。
到了车里，程商才缓过来一点, 问：“你怎么在这？”
宋晏之注意到她刚才就把衣领包裹得严实，如今又继续往上拉了拉，就开了空调。
“妈告诉我你在这里。”
程商哦了一声, 突然想起来：“我忘记拿耳坠了！”
宋晏之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墨绿色丝绒小盒子，摆到了程商面前的中控台上：“他的秘书已经把东西交给我了。”
程商将丝绒盒子拿到手里, 又想起刚才的种种，不觉后怕。
这种感觉与一道视线纠缠在一起降到她身上，她盯了回去，一眼撞入了男人幽邃的眸中。
程商眉头紧锁：“你干嘛？”
他就这样看着她做什么？是不想开车等着她去开吗？
“他有没有伤害到你？”
程商楞了楞，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她摇摇头：“没。”
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暂时不想告诉宋晏之，这是她自己的事。
赶到程家老宅时，程商率先跑了进去一路谁也没搭理，直至镜子前才停下。
她小心翼翼放下竖着的衣领，细细打量了一圈。
还好脖子上的红痕已经消下去了。
程母追着她的脚步走了过来：“商商啊，妈妈给你说个事情。”
“什么事？”
程母：“一会儿你弟弟也要来，给你道歉的。”
程商脑子里浮现出梁宇那张对着她恨不得把鼻孔举上天的脸，表示不信：“就他那倔得像头牛似的，他能给我道歉？”
程母拍了拍她的肩膀，抚慰：“他要是再敢像上次那样对你出言不逊，妈妈一定收拾他。”
程商咦了一声：“他别再把您气倒就成了。”
到了中午点的时间，梁宇像是在家里安了监控似的，张姨刚把做好的饭菜全都端上了桌，他就敲响了门。
他进来环视了一圈，看到程商的那一刻又迅速撇开视线：“姑母，姐夫不在啊？”
程母：“你姐夫他忙得很，又去工作了。”
程商刚才听到宋晏之在打电话，好像是什么核心代码泄露了。
这算是个后果很严重的问题，不知道他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饭桌上，梁宇就坐在程商对面。
两人磨磨唧唧地吃到了最后，梁宇才开口，像是不情不愿地喊了声：“程商。”
程商嚼着炖的软烂的猪蹄，擡眼一看，他脸上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个被逼为娼的良家妇女。
随即她又低下头，继续夹菜，送入口中。
他叫她什么？
听不见。
梁宇这一顿其实压根儿就没胃口吃，是故意拖到了现在，见程商不理他，他就更心虚了，半天嘴里才蹦出来一个字：“姐。”
谁知程商依旧当没听见，只是慢悠悠地放下筷子，又喝了口南瓜粥。
梁宇又喊了声：“姐。”
程商这才愿意赏他一个眼神：“你有事吗？”
看他憋了半天脸都要红了，想想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程商冷笑一声：“又来教我思想道德啊？”
那可别了，她不想听他狗叫，头疼。
梁宇的脸色更差了：“不是。”
又过了会儿，他一股脑说了出来：“之前是我不对，虽然你有错，但我也不该那样对你说话……”
程商皱起了眉：“我有什么错啊？”
“你……”梁宇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你没错。”
程商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啊，我没错。”
见这臭小子眉宇间带着些失魂落魄，她嗤笑一声：“怎么？人家现在又是耀眼夺目的女明星了，把你甩了？”
梁宇震惊：“你怎么知道我认识许薇？”
因为时空回溯的缘故，第二次程商并没有去酒吧。所以在梁宇的记忆中，酒吧那段争执自然也不存在了。
程商否认：“我不知道啊，你们认识？”
梁宇点点头，略显垂头丧气。
自从上回他摔门而出，被远在大洋彼岸的爹断了生活费后，他就开始去打工了。通过室友，他找到了酒吧调酒师这份工作。
在这里，他遇见了许薇。
这就像一场梦一样，他起初甚至不敢相信。
因为许薇身份特殊的缘故，她没少受人白眼，都是梁宇出面拦下来了。
从那之后，他们都知道许薇身后有个小霸王，他们惹不起。
就这样，许薇接受了他的好。两人正暧昧着，她却突然失联了。
梁宇刚开始着急得很，差点儿就去警局报失踪案了，但却在手机上看到了她覆出的新闻。
程商听他说完，寻思这就是个悲催单恋的故事啊。
“蠢货，人家根本不喜欢你啊，你不就一个工具人吗？”
梁宇这没救的恋爱脑竟然回嘴：“你别这样说她。”
程商：“……”
我怎么说她了？不是在说你蠢吗？！
看得出梁宇在极力找借口安慰自己：“她现在正风头上，确实要避嫌。”
程商懒得管他，但又突然想起许薇与周时越之间微妙的关系，提醒：“你要是能联系上许薇，让她离周时越远点。”
梁宇不明所以：“时越哥怎么了？”
程商被他问住了，怔了一会儿，急中生智：“你傻啊，你不是喜欢她吗？但你用脑子想想，你能比得过周时越一根毛吗？正常人谁会放着周时越不要，要你啊？”
“我……”梁宇脸色不太好看，但她说的是事实，这点他认。
“我会找机会告诉她的。”
*
车内，程商盯着道路上塞满的车辆出神。
刚刚有程母梁宇他们在，耳边吵吵闹闹的，她心里还舒服点。
可一到这种安静的时候，她就不受控制地想起在周氏发生的那些事。
她完全不愿意接受，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周时越。
他昔日的形象在她心中轰然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程商正烦闷难受，突然被站在大街转角处的一个人夺去了目光。
她盯着看了许久，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是看着人模狗样，实则混账无比，曾经试图陷害她借她之手打压林韵竹的林洋。
他穿着一身无比普通的卫衣，头上戴了顶鸭舌帽，但也能看得出里面光溜溜的，头发都被剃掉了。
他不应该还在蹲大牢吃牢饭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程商算了算时间，就算他在监狱里表现良好，最快也要在一个季度后才能出狱。
看来是他老爹终究舍不得这唯一的儿子受苦，想办法把他给弄出来了。
绿灯亮起，程商在车子驶出的那一刻拍下了林洋的照片，直接发给了林韵竹。
她倒是希望这个林洋之后能改邪归正好好做人，不过直觉告诉她，他不会放弃搞事情的。
*
林氏集团。
林父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骂：“你以后别给老子找事，我给你订了明天的机票，你在外边起码待个半年再回来。”
林洋不愿意：“为什么？爸，您也看不上我吗？”
林父被他呛得上不来气，秘书立即上前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阿洋，你就别气你爸了，他出院也没多久，医生说受不得气。”
秘书跟了林父很多年，在集团里颇有地位，又因为林母提拔过的缘故，在整个林家都说得上话，所以林洋不得不压下心里的那团火，没再反驳。
“你还有脸问？你也不看看你得罪的都是些什么人！”林父缓了过来，脸色依旧铁青：“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你现在出来了，你可是要害死自己，害死我们林家！”
林洋那极长的宽袖子之下隐匿着握紧的拳头，他扯出来一个僵硬的笑容，说：“我知道了，爸，我以后会听您的话。”
但总有些人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林洋也是如此。
他不允许自己受这样的屈辱，所以他一定要报覆回去。
刚一出林氏，他就拨通了一个号码。
“核心代码搞到了吗？”
得到了那边肯定的回答后，林洋又扯了扯嘴角，但他发现自己好像不会笑了。
於是他用手用力拽着嘴边的皮肉，笑得比哭还难看，活脱脱像个恶鬼。
*
天色渐晚，程商算了算，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宋晏之还没回来。
她不是多么想见他，只是希望自己身边热闹一些。
这套房子很大，她第一回 觉得一个人待在这儿很难受，心里空落落的。
起居室内的电视机上放映着某实力派演员的新剧，程商有点后悔中午在老宅没把她的小猫咸蛋黄抱回来了。
咸蛋黄是个爱喵喵叫的碎嘴子，一人一猫也不会显得太孤寂。
突然，起居室内的灯光灭了，电视机也瞬间黑屏，只有角落处的监控旋转着，最终对准她。
那一缕红光就像一个人的眼睛，直直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