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也滚
不会有人认为凶手会将尸体藏在自己地盘里这么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但他们偏偏就这样做了。
肖林：“你们之所以敢这么做，是笃定了吴亮一定会替你们顶罪。”
郭勇擡眼看向审讯室那高挂着又狭小的窗户，那儿透着微弱的天光。
他收回了恍惚的视线, 承认：“是的，孟海他说认识金三角那边的人, 他们会抓住吴亮, 让吴亮出来顶罪。”
孟海一直不认，但郭勇已经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只有一个“五哥”，身份成谜, 没人见过, 更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真凶绳之以法, 边城警方将继续开展对境外不法分子的打击, 就顺着皮哥孟海这条线开始, 找到“五哥”。
*
边城监狱, 程商来探视了孟海。
两人之间隔着铮亮的玻璃窗, 程商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想杀掉程弦月？”
孟海像是疯癫了似的露出了一个狰狞可怖的表情, 这说不清的表情最终化为一个笑容：“我还要杀掉你。”
程商当真是被他这阴森的表情干扰到极度不适，皱着眉：“简直是无可救药。”
“你们都太多管闲事了！是你，是她, 是你们害了我！”
说着，孟海就发疯地往玻璃窗上扑, 像是想把眼前的程商撕烂，尖锐的指甲划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最终, 他被警察拖走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小说里的程弦月失踪案就是由二中校长孟海导致的了。
可杀害她的凶手又是谁？不可能是孟海。毕竟在小说中这个时候, 她早就死了，也根本没有来边城。
【唔，睡了好久呀！】
程商脑中突然蹦出来一句稍显滑稽可爱的机器音，她瞬间提起了精神：“顺溜哥，你还会睡觉？”
【对呀，我会定期休眠的。】
程商：“怪不得这两天没听见你的声音。”
【嘿嘿，宿主一定是想我了！】
程商：……怎么回事，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程商：“程弦月失踪案现在已经查明，不是说和杀害我的真凶有关？”
【没错，或许凶手早已出现，只不过你忽略了而已。】
程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莫及莫及，万事自有定数，该出现的时候会出现的。】
程商：“哥，我是想找到杀我的凶手，怎么到你嘴里像是找姻缘似的……”
一条小命悬着，她能不急吗？
【放心吧宿主，经过系统推测，你现在的安全系数很高，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程商有点不信，但也只能应：“行吧。”
回宾馆的路上，她的右眼皮就像是拉小提琴似的，一直颤着，心中升起了一抹不详的预感。
果然，这预感很快就得到印证。
程商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吃早餐，又没想到边城这里降温这么快，才是九月中旬，就已经只有十几度了。
她穿得单薄，回到宾馆后就提了壶热茶上去想暖暖身子，楼道里就撞见了另一个女老师。
同事脸上挂着激动又不怀好意的笑，怎么说，有种吃瓜的感觉。
“天啊我的商，刚刚有一个男人找你哦。”
“谁啊？”
说不上来什么原因，程商总感觉身边凉风飕飕。
她看了眼开放式的走廊，以及走廊外一眼望去的翠色，想，或许是因为这里不遮风。
同事没说，依旧笑着：“一会儿他上来你就知道了。”
程商回到房间，脑中还在想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手刚搭上门把，一道外力就拉住了即将关上的门。
男人穿着黑色长风衣，立在她面前，在她头顶形成了一道足以笼罩她的阴影。
程商仰头望去，没忍住在心底爆了句粗口。
草。
是宋晏之啊！
程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你怎么来了？”
“项目提前结束了。”
提前结束？他先前说一个月，这才半个月，能提前这么久？
她怎么不信呢。
程商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把这个人赶走，擡眼间，却注意到他眉宇间的疲惫和倦意。
她试探问：“你该不会是直飞过来的吧？”
“嗯。”
他像是并不在意这个事，只淡淡应了声。
从他出差的工作地到边城起码得飞十几个小时，然后他又赶到这里……
“商商。”
“干嘛？”
宋晏之指了指自己，懒懒开口：“你就打算让我一直站在外边吗？”
程商认真地想了想，或许她能说：是！吗？
最终，善良可爱美丽大方的程大小姐决定，请这个家夥进来坐坐。
对了，她是出於礼貌。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隔壁床铺上原本属於杨老师的东西竟然都搬走了，应该是被保洁阿姨打扫过，干净又整洁。
她又收到一条来自杨老师的微信：我去住高级大床房了哦，就不打扰你啦[奸笑][狗头]
程商：“……”
程商：“或许你知道，你这样突然到来很冒犯吗？”
她的语气十分不爽。
但他并没有回答。
只见宋晏之脱下风衣，将风衣挂到了衣架上，又慢条斯理地解着袖扣，往上卷了卷衬衫袖口，露出了一小截看上去很有力的手臂。
继而，他慢慢走近坐在床沿上的程商，俯身压了下来，问：“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
程商不由得往里缩了缩，连带着大半条腿都到了床上，小腿直直挺着，差点儿就能踢到他的身上。
她义正言辞道：“我忙得很哦，哪有空理无关紧要的人呢。”
“无关紧要的人？”他一字一顿，重覆了一遍。
“嗯啊。”
这男的是覆读机吗？
然而更让她无奈无语凝噎的操作还在后面。
门口处传来了几声规律性地叩门，伴随着一声：“程小姐。”
程商没多想，喊：“进来吧。”
可能是她刚才大脑太混乱了没听清，显然，程商并没有料到来人会是黎声。
“阿阿……阿声？”
程商不由得结巴了一句。
刺激。
太刺激了。
黎声看着站在她面前与她挨得极近的宋晏之，脸色沈了下去。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宋晏之这才从程商面前直起腰，面无表情道：“感谢黎先生这段时间对商商的照顾，如今有我在，商商已经不需要保镖了，我会保护好我的妻子的。”
黎声冷嗤一声，显然是对他并不信任。
最终，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程商看来看去，从床上蹦了下来：“好了，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结果这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她一眼，竟没一个听话照做的。
程商：“？”
她说话就一点不顶用吗？
程商假笑着，示以威胁的眼神，用她最礼貌温柔的语气说：“阿声，你滚。”
男人那隐晦的目光最终收回，落寞退场。
好的，下一位。
程商的视线移到眼前的宋晏之身上，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又扬了扬下巴，语气肆意张扬了许多：“你也滚。”
但他并没有听话乖乖照做，而是一步步逼近。
他与她的视线交汇上，又模仿着她的语气，喊了句：“阿声？”
每一字都咬得极为清晰。
程商战略性清嗓子，权当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质问：“喂，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看阿声。”
程商：“……”
程商：“我告诉你，你不走也不要和我一个房间。”
“哦。”他点了点头，又道：“那和阿声一个房间吗？”
程商心中呐喊：啊啊啊啊啊！
小学生！！
幼稚鬼！！！
程商用力推开他，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热水，喝了口压惊。
她放了狠话：“你不走就最好给我当空气，我要补觉，下午还有支教活动。你要是敢弄出动静打扰到我，就死定了。”
宋晏之应：“嗯。”
程商看也没看他，躺在了床上，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
“阿声也去支教吗？”
程商：“……”
得，今天这回笼觉她是睡不成了。
於是她下床，穿鞋，又大步迈出房门，一气呵成。
程商趴在走道的栏杆上，仰头看着天空，猛吸了一口。
拥抱太阳，呼吸空气，哈哈，她真的很好。
真的。
她转身，却猝不及防撞上男人的视线，怎么说？有点可怜兮兮的。
是错觉吧。
宋晏之极为认真地凝望着她，许久才开口：“商商，带我去吧。”
末了，他又补充道：“我绝不打扰你。”
程商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行吧，我们可能确实需要个苦力，昨天阿声——”
“嗯，嗯！”
她闭嘴了。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杠铃般地狂笑：“呦，这是谁呀？”
程商扭头看去，是从房门中探出一个头的杨老师。
而在她的头之上，又叠着好几个吃瓜群众的头。
他们依次开口：“呀，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