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神
“你在看什么呢——”
扒拉着窗户的人翻身跳下来，走过去掀起了对方捧着的那本书，看了眼书本标题——《有关日本大正年间文学作品中的自然主义观点觉醒》。
呃丶失礼了。
星野空看不懂，但他不承认自己看不懂，转身靠在一旁零散的书堆上双手抱胸，开始打算岔开话题。
“今天我可不是以什么‘至高神’的身份来找你的，只是以合作夥伴的立场过来提醒你一声，鬼杀队的人在彭格列中，近期要准备开始行动了。”
——都说了是进鬼杀队卧底了啦，那向真正的老板汇报一些有用的情报也属实正常吧，对于那些加入了正方阵营就立即被策反的人，星野空表示强烈谴责，真是一点职业道德也没有。
“无妨，姑且先让他们闹一阵。”厚重的绿色书本被架在手臂上翻阅，活了一年多年的鬼丝毫不慌，甚至将手指轻按在书页上细细摩擦，末了，说了句评价，“这里的书，做得不如之前精致了。”
另一边平时也不看书的npc接不上话，枯燥地应了声“是嘛”，想了想他偶尔在彭格列藏书馆里拿出来的那些本子，觉得烫金的封面字体明明还挺有艺术感的。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姑且向你打个招呼。”星野空试图从书堆旁起身，又尽力避免不踩到地上一些零散的纸张，扶着桌子站直后他才开口说话。
翻进来的窗户并未关上，风从外面吹进撩起了一侧的纱帘，细白的纱质布料扬起，隐约可瞥见猩红的眸色扇动。
纱帘在下一秒应声撕裂。
“收回身份，是什么意思？”无惨终于转身过来，自对方进来后第一次正面对上了面前的人，眼睛微微眯起，若是让十二鬼月看见，必是知道这是无惨大人生气的表现。
但星野空无所谓，他对无惨，是平等的合作夥伴身份，拿着他的血，偶尔去喂喂鬼，也卧底进鬼杀队，套套情报之类的，两人在一周目时的相处便不是很多，星野空也确实更喜欢鬼杀队那边的气氛。
其馀的关系嘛……
“这样不好？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毕竟这种牵制关系谁都不会喜欢的吧。”星野空指指自己，后又指指对方，“我丶牵制丶你，的这种关系。”
向无惨证明“至高神”的马甲时，星野空只做了极为简单的一件事，即修复无惨身上的伤口，是那些名为继国缘一的人类在鬼王身上创造出的无法完全修复的伤口。
——“你有着更高等的能力，所以，你想要什么？”
要你好感度——嘛，原本是这样的，只是星野空实在对同为红眸的鬼王感兴趣不起来，于是清除了无惨的“攻略对象”身份，因此当时被这么问到的时候，星野空还小小地沉默了一会儿。
而此时，面前的鬼再次说了这句话：“你抛弃的身份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来换取你的这层身份及相对应的能力。”
星野空挑挑眉，说了句“不可能”。
当然是不可能的啦，区区下位时空的小鬼王～
书本被合上，两侧厚重的书页碰撞发出一声响动，无惨将那本书按进身旁的书架里，扯起了一丝嘴角：“或许你会感兴趣的。”
“嗯哼？”
“那时候我问你要什么，我记得，你说那就帮你找个人吧，是吗？”
“对。”
星野空站直了身子。
“一个白发墨瞳的孩子，眼神无光，不太懂事的样子，但本能反射极佳，有好几次甚至能在避开我的攻击的同时试图反攻，很不错的身体素质，这一点上老三很喜欢他，长得也确实不错，不染俗尘的干净，这一点倒是让老二那家夥一直惦记着那孩子。”
无惨转身过来，重又在书架上拿了另一本书，捧在手臂中。
“如此叙述，或许我们能有机会详细谈一谈？”
风又吹进来，卷起地上碎成布条的纱帘，一缕缕地飘到了星野空的脚边，他这回终于在第一眼时便看清了那本书的标题，名字叫做，《大正时代的消亡是必然的趋势》。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昨晚出去了？”
“……啊？”
和室榻榻米上，星野空仰躺在那儿，用手臂挡着外面的自然光线，他刚刚睡醒，自然而然地伸了个懒腰。
随后他稍稍擡头看过去，一眼看到了风纪委员长略有不快的眼神。
“云雀……”
用喑哑的嗓子喊出来的话总有种讨饶的感觉，星野空同时侧转了身子拉住了对方的和服裤腿，示意他坐下说话。
云雀恭弥确实坐了下来，瞥了旁边的人一眼——没有什么讨饶的可怜错觉，躺在榻榻米上的人已经开始毫无形象地打起哈欠顺便翘起了二郎腿，不由得让人怀疑嗓子变成那样大概是昨晚喝多了酒导致的。
昨晚确实喝酒了，但没有很多。
星野空在晚上九点半对谈将要结束时混进了我方人员行列，站在那儿听到了最后一句和平的结论，后续是小型的庆祝会，他夹在里面溜达着找东西吃，填一填肚子当做宵夜。
在他把三个小蛋糕送去三楼房间给l819之后，他回到一楼的餐厅，这边毕竟是生活区，倒是安静得很，彼时他一进去，便嗅到了一丝酒味。
晴丶雨丶岚三个守护者都在这儿，看到他进来，举着手里开了的酒瓶，拉着他加入了内部人员的庆功小会，十点半正厅的主事结束后，十代目也过来，随后五个人一起喝着聊着混到了半夜，凌晨的彭格列总部古堡，从后花园看过去，只有一楼的餐厅灯光隐隐亮着。
“所以，喝了多少？”云雀再次瞥了眼旁边的人。
这让星野空起了一丝捉弄的心意，不答反问，追问对方是不是不开心了，毕竟没有拉着他一起去喝酒。
“哼，我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
“啊，是是是，风纪委员长总是猛虎般独行的嘛～”
嘿咻一声，星野空翻身坐起来，敲了敲逐渐清醒起来的脑子，转身搭上了云雀恭弥的肩，见对方也并无反感，至少没有折断他的手腕，于是他便得寸进尺地将下巴也搁了上去。
云雀恭弥将头偏侧开一点，但最终也还是没有将肩上的脑袋打下去，他只是侧头望着廊前院内的植物，开口：“昨晚我带着那三个少年去狩猎了。”
说得好生文雅，星野空想了想，哦，就是说，在昨天他们喝酒庆功的时候，云雀带着鬼杀队三小只去杀鬼了。
……太有责任心了吧！
“你丶你受得了他们仨……”
“吵得很。”伴有一声重重的鼻间呼气，“但杀得很利落。”
这评价……哇哦～
星野空当即笑瘫在了榻榻米上，滚来滚去的，他实在想象不到云雀板着个脸走在前面，后面三个，一个尖叫着不要不要一个亢奋如猪吭哧吭哧，还有一个兄长大人背着箱子夹在两头“不要吵啦”“抱歉对不起”“不要吵啦”“抱歉对不起”。
一想到这种画面，他真的不能忍不住不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好像有什么意见。”
“哎？没有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星野空笑够了，支着手肘爬起来重新坐回在榻榻米上。
云雀依然看着庭院，只是眼眸转动，看了眼旁边正在擦眼泪的人——这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再次开口：“三天后就是预定灭鬼的时间，今晚，你去带带他们熟悉一下这边的地形。”
“我？”星野空指着自己，很难不怀疑这是某种报复。
“对，就是你。我先睡了。”云雀恭弥侧身躺下，优雅地支起手撑着脑袋。
于是徒留星野空一个人在敞开的榻榻米和室中，跪坐着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