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落下了好多功课,马上快要期末考试了。”姬桃抠着手里的笔,看着刚才让她耗尽了脑细胞的数学课本,“……有的不会做。”
司绍廷拎过?一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哪个不会?”
小姑娘小手抠着弹簧笔夹,“就,两个不会。”
两题不会,那问题不大。司绍廷拿过?课本,就听见她小小声,“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
……
曾妈端着盛夜宵的托盘上来,就看见台灯柔和的光线下,少?年英俊的侧颜很专注,清润的嗓音不紧不慢,在给小姑娘讲题。
小姑娘听得认真,不时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扎起的马尾辫轻晃。
“……行了,今天先到这儿吧。”司绍廷合上课本,“没事,期末你只管大胆去考,我相信你们年级肯定有比你更重量级的笨蛋,总不至于?倒数第一。”
“……”
谢谢,有被安慰到呢。
姬桃小声嘟哝,“反正?我以后考国舞,文化课也不是很重要。”
今晚的夜宵是花胶肉粥和水果?沙拉,还有热腾腾的牛奶,香气扑鼻。
司绍廷拿起汤匙递给她,“小桃子将来想当舞蹈家?跳芭蕾么?”
姬桃捧着粥碗,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学的是古典舞。本来我一开始学的是芭蕾……”
毕竟她妈妈是芭蕾老师,因伤退出前也是优秀的芭蕾舞演员。
想到妈妈,她的鼻子忍不住一酸,眼眶一下又红了。司绍廷以为她要哭了,手伸向旁边桌上的纸巾盒。
可是小姑娘深呼吸了几下,那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几次都在要落下的边缘,却?被她眨巴着眼睛,就那样眨回去了。
不能哭,不要哭……姬桃吸了吸鼻子,努力咽下堵在喉咙间的肿块,“有次妈妈带我看了一场古典舞剧,我特别喜欢,就决定要改学那个了。潘老师说我很有天赋,让我准备考国舞附中。”
这么小的小丫头,就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
司绍廷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文化课也是有最低录取分数线的吧?”
“……”
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姬桃咬着白瓷汤匙,含糊的嘟哝,“分数线又不高。”
司绍廷挑起眉毛,看了一眼书桌上两个不会的课本,又看了看她。
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小姑娘羞恼的跺脚,“……我会考上的!”
…………
严酷的冬天总会过?去。
春风吹走冬的阴霾,空空的衣帽间一点?一点?被女孩子的衣物填满,那张瘦得尖尖的巴掌小脸稍稍丰润一点?,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大学录取已经到手,高中剩下的学期司绍廷索性就不去了。司明钰本就不赞同父亲的圈养政策,更不介意让幼弟进公司历练。
只是公司里难免有一些倚老卖老的老人儿,瞧着他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刚成?年的毛头小子进来发号施令,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司绍廷毫不意外,也不急着立威,摆出一副谦和的态度,不动?声色地将部门里各人的底细摸清。
驭人之术,无非是拿捏住每个人的弱点?,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忙忙碌碌勾心斗角间,夏末秋至,又是一年冬。
弧形的玻璃电梯门缓缓张开,司绍廷放下揉捏酸胀的眉心的手,迈开长?腿走出电梯。
出乎他的意料,家里静悄悄的。
平日里他一回家,总有一道身?影欢快地奔出来,像只小狗似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叽叽喳喳的跟他说起今天的见闻,不时还给他露一手今天新学的舞蹈技术。
余光里,二楼的栏杆边上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司绍廷眉梢挑起,抬脚上了楼。
楼上也是静悄悄的,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司绍廷沉吟半秒,长?腿迈步不紧不慢,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修长?的手指扯下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他脚步不停,走进浴室。
刚进浴室的门,他就微不可察的顿了半秒。
视野侧上方?的余光里,墙角和天花板交界的三角区,赫然窝着一只人形蜘蛛。
她本来就手长?腿长?,又正?在抽条期,这一年长?高了不少?,更显得四肢细伶伶又修长?。尤其?是穿着舞蹈体服的时候,一眼看去,整个人全是胳膊腿。
前日去接她的时候,他调侃了一句,说她可以去演蜘蛛女侠。
蜘蛛女侠细长?的手和脚分别撑着两边墙壁,后背贴着天花板,披散的黑色长?发垂落。
换个心脏脆弱的人来,搞不好要被吓出个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