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过被子,盖过头。窗外细雪纷纷,天还是很冷,她躲在被子中的身体是温热的,心却有些别样的凉。
她开始一遍遍思考414说的话,思考自己的目的是否从一开始就不纯,她打着为闻棠好的旗号内核是否真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她真的喜欢闻棠吗?
秦渝不知道。
这是她难得自省的时间。
自省是一件极其令人难熬的事,它需要人本身对自己进行剖析,剖析出的结果有好有坏,人必须学会去接受每一个不同的自己,只有学会接受、学会包容、与每一个模样的自己和解,最后才能迎来较为光明的明天。
秦渝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自己像在欺骗感情,一时间不知是委屈上头,还是震惊于自己本质竟然是个与正直原则相差两千公里的渣女。
哭哭唧唧几秒,她还是忍不住给闻棠发去一句对不起”。
直到两小时后才下播的闻棠刚看见消息:……
常宁一直在看她直播,自然第一时间收到求助。
沉吟几秒,她弱弱道:秦总这不是……想跟你分手吧?”
闻棠:!!!
呸呸呸!”见状不好立马道歉的常宁说,可能就是发错了,别太在意!”
已经被那句想分手”洗脑的闻棠敲屏幕的动作十分用力。
深觉自己做错事的常宁:orz!
现在长跪搓衣板不起还有用吗!
[T-T]:?
[T-T]:为什么要道歉?
[美丽小鱼]:……
看到那串省略号,更觉不好的闻棠没再发问号,而是一转思路,问:[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闻棠印象中的秦渝会说对不起,但多数时间对待事情的态度还是我认错但我不道歉”,极其张扬,也自信。
可今天突然一改性格,且还是在没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主动发来对不起”……
闻棠缓缓发去问号的同时:[你……出]
才刚打出两个字的她便将其删了,她不相信秦渝是这样的人。
而对面,秦渝也发来一个[跪地]的表情。
满脸……”的闻棠打字的力度越来越重:[不要跪!!!说人话!!!不要给我发阳间人看不懂的表情包!说阳间话、干阳间事!![拍你][拍你][拍你]]
几秒后,微信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闻棠面色不好地接了,她本以为秦渝要解释那句对不起,熟料她上来便是一通带着鼻音的嘤嘤嘤”,声音听着要多软有多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俨然一副闻棠做错事、自己却要被逼着道歉的架势。
闻棠:……
你爱我吗?”秦渝抽抽噎噎问。
本以为两人要吵架,特意凑上前来听准备随时给意见的常宁:……
草!
面色因为这一问题逐渐柔和的闻棠攥紧写有节目流程的纸张:嗯。”
秦渝又问:你觉得我爱你吗?”
闻棠有些哑然。
她想她大概知道秦渝为什么会说那句对不起了。
想了想,她起身,对着管原则道:我先……接个电话?”
啊。”管原则点点头,直播也结束了,想去哪去哪吧,明儿见。”
秦渝听到她在与人对话,心中疑惑,但因为音质嘈杂,没听清楚,隐约只能分清是个男性,交流中包含直播”等字眼。
她知道闻棠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与她对话,心中思考的同时,她乖乖等候。
闻棠出门后找了个避风口,随意看了眼身后的灯火,吁了口气,冷风扑面而来。稍微整理了下思绪,她才说:秦渝,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她难得叫一次秦渝”,足以见得她对这场对话有多重视,秦渝点点头,轻轻应了声。
首先,”闻棠说,我喜欢你这一点毋庸置疑,你知道的,对吗?”
……我当然知道。”秦渝轻声说。
但你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闻棠说这话时眼神有些迷茫,但声音依然很冷静,我一直有在想我们两个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很多时候我觉得你爱我,但更多时候我会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就像是……在对待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而非恋人。”
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闻棠轻声问,秦渝,你真的能分清友情和爱情的区别吗?你对我的喜欢是对恋人之间的喜欢吗?”
仅仅是三个问题就让秦渝有些答不上来。
唇微动,她叹了口气,轻声说:我不知道,我也回答不了。”
……你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吗?”闻棠说。
自打上次414曝光,尽管秦渝并没有多说,闻棠还是在414明戳戳暗悄悄各种暗示下推算出了大概脉络。都是聪明人,闻棠第一时间也知道了秦渝当时为什么会在医院对自己示好——
因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自己,她因为自己才来到这个世界,同样也需要因为自己才能离开。
闻棠不知道她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她有没有像关素年与秦山一样极富包容心、温柔的父母,也不知道她是否像在这里一样热爱自己的事业,更不知道她有没有情史。仔细想想,她对秦渝一无所知,反倒是秦渝,不仅清楚她所有的记忆,还见过她所有丑陋的样子。
事实上,她们两人从一开始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信息、感情、身处环境,信息的相差使她对秦渝的感情产生误会。
闻棠承认这一点。
可秦渝对她太温柔了,温柔到分不清这是友情还是爱情。或许从小就被爱着的孩子能很容易分清楚来自外界的善意和恶意,可她却是个表面耀武扬威、内里脆弱到稍稍被戳一下醋意与玻璃心都要双双爆炸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