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事,我被囚禁在西洲的十年,您不会忘了?”
祁政望着她戏谑的表情,蓦地不知应从何处开?始思索:“阿瞳,你什么?意思?”
“当真忘了?”袁冬月苦笑。
过了片刻,她望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文熹六年,新帝登基,尚书令袁相之?女?袁俞月,携天子之?手共登宝座。至于那个曾经天下人都以?为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妃袁冬月,被新皇流放西洲,十年后凄惨病死。”
此刻,她只仿佛千年岁月后市井中瓦房下的一介说书人,言语波澜不惊,平静地讲述极其遥远的历史。
“陛下,您说您忘了?”
您怎敢忘呢?
如此想着,她的情绪仍不可遏制地被牵扯起来,还要气?得红了眼?眶。
祁政闻言浑身倏地便?僵住了,他的目光看她眼?眶一点?一点?泛红,他的眉间杂着犹疑,亦是一点?一点?皱起。
“你可知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的阿姐,你心爱的皇后娘娘,是如何伏在我的床前,如何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面孔又是如何炫耀如何神气?地说,说皇上开?恩,纵使她孕有龙子,亦允她来这西洲看望了我一眼?,就为给我送终?”
袁冬月喉咙有些酸涩了。“你不会还忘了,忘了我前世那夜撞见你与她在床上,二人何其肆意快活!”
“你都忘了吗。”她发自心底地质问着。
祁政没来由地想起前世袁俞月确实出宫了半月,可那时她给的理由分明?是前往边塞探望她的兄长。那时的袁慎常年驻守在边关,鲜少再?有空回京城了,由此他并未多想便?允了。也?正是因为她的兄长战功累累,他才一直没有废了袁俞月的后位。
原来,原来他一直被袁俞月蒙在鼓里,被她给骗了么??原来那十年里他日思夜想,每年每月去庙堂祭拜的人还在世间另一方遥远的地带活着么??他竟不知,他竟什么?也?不知。
祁政悲痛良久,久久不能接受,只是抓着袁冬月的两臂,任由神色无止境地黑下去。
……
“朕知道你恨她,朕又何尝不是呢?……”
“可今世朕再?没碰过她,朕将她关入地牢了,你看见了不是吗?”祁政还想挽留,“这后位是你的,这天下朕与你共享,前世不能的,朕今生今世加倍偿还给你,不能吗?”
袁冬月闻言,眼?中忽而?闪过一丝疑惑。
没碰过她?她止不住地冷笑,忽地明?白了一件事。
“我前世怎么?死的你并不知情。”
“那你知今生今世日夜与你欢愉的,也?不是我。”
祁政见着她僵了的笑容,临近崩溃:“阿瞳,你为何频频说出些朕怎么?也?听不懂的话?来。”他指尖抓握她臂膀的力道更甚,她明?白他已到了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地步。
她只觉得戏谑。
原来前世她与他之?间是有误会的啊。
可这误会的解开?并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豁然开?朗,反倒是,是一种迂回阻塞的窒息感。
阿姐,你那拙劣的手段,如今看起来却能叫得一个高明?的了。
“你还会为朕吃醋,为朕伤心,你是爱我的。”祁政心乱如麻,不可遏制地抓她的臂膀要将她搂进?怀里来,“你说你是爱我的,朕命令你说!……”
“我说了我从没有爱过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从前是利用,今生更是一丝一毫都不曾有过。”
“我只是让你看清你自己,看清你所谓的,你的爱!”
袁冬月愤怒地挣脱他的桎梏,愤怒地斥责着。
祁政忽猛地上前一步,一手固住她的腰,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他真的不愿再?听了。袁冬月猛一怔愣,二人相视着,她感受到他环住她的力在慢慢凝固,凝固到极致便?止不住地发颤。
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似猛虎,似蛟龙,天之?骄子一般的瞳孔,这时竟缓而?发红,贮满泪水,泪珠唰地落下。
袁冬月一时失了反抗的气?力,呆在原地。
两世,她从未见他哭过。
事实上,他确实从未哭过,即便?是得知袁冬月死了那几日,他的泪水再?怎么?涌满眼?眶,风一吹,也?就干了。那时他以?为,袁冬月只是死了,并不是不爱他。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明?白他与袁冬月之?间有着怎样不可逾越的鸿沟,有过怎样一段暗沉不可追的感情。他才明?白,她是真的不爱他。
不爱足以?哭,死却不能。
“废了我的后位放我走?,或者杀了我。”
袁冬月说道。
第090章 第九十章
(九十)
在?袁冬月话音落下后, 祁政脸上只剩两?道快风干的泪痕。能?让帝王哭是不易的,她明白,她也受不起?,所以在?看到他?拿起?一旁刀架上的宝剑挥向她时, 她的心底又是洒脱的。
剑尖扎入袁冬月脖子半毫, 白的剑光狭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