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闻言叹笑。
一瞬间,耳畔士兵的杀喊声鸣叫着, 拉长的, 模糊的。火光、刀光绰约, 却也?只密蒙地布在?眼眶周圈。
眼眶中?央, 清楚的, 是爱人的脸。
“不、不要!──”
袁冬月眼看那大刀挥下, 浑身颤抖着、抓着祁政的手,乞求着。
心?跳在?此刻几近停止。
“住手!”
苍老威严之声从不远处传来,士兵手底一顿,数把?挥出的大刀滞在?半空,众人猛回眸朝那儿看去。
两行宫女打着宫灯在?前头,太后步履匆匆地赶来,身后还?随了乌丸昭及一群侍卫。
她?见了地上一滩血, 怒目瞥过祁寒周遭的士兵:“该死的狗奴才!”
随后目光定在?对面的祁政身上。
“政儿, 你这是做什么!”她?心?痛地诘问着。
祁政眯了眯眸子, 怀里袁冬月的身子仍旧因莫大的恐惧颤抖着。
“皇祖母,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淡淡说?道。
“你、你还?知道哀家是你的祖母。”太后掺着祁寒血流不止的臂膀, “那你又可曾想过寒儿是你的亲弟弟!”
祁政冷笑一声,下令道:“将太后好生送回兰阳宫,若有半分差池,本宫要你们的命。”
“还?有,杀了他。”
“你们谁敢!──”太后护祁寒在?后, “若取他的命,倒不妨先?取了哀家的性命!”
祁寒一时失了气血, 再站不住身子,恍然朝一旁倒去。乌丸昭见状,赶忙箭步上前搀扶住他。
本是太后有意留她?,二人搭个伴在?宫中?闲逛会。
谁知竟遇上此等大事!
她?撇头看倒在?自己肩上的祁寒,瞧他脸色苍白:“你不是皇子么,怎么这么窝囊啊……”
“怎么,你们听不见么?”祁政再次下令威逼那士兵们。
忽地,听见脚步铮铮,一群头戴朱丹盔,身着深蓝色棉甲,手持步枪的禁卫军从层层围住的士兵一处破开。
“太后的话你不听,朕的命令,你可还?听?”
声音宏远浑厚。
皇帝面色威冷,一身龙袍尊贵至极。此番话语一出,众人皆惶恐下跪。
祁政心?头一愣,不知皇帝此刻竟也?来了。
他审度着他的脸色,缓缓躬身作揖:“儿臣参见父皇。”
“逆子!还?不跪下!”皇帝大怒。
祁政即刻垂眸,挥手理过衣摆下跪。
“还?请父皇息怒。”
“朕曾教导你如何成为一名?兄长,如何成为一国之君,你就是如此践行的?”
“儿臣不敢。”祁政拱手回应。
“你倒是很?敢。”皇帝冷声道。
“你的母后邵黛,是最不愿见到?你们兄弟几人自相残杀的。”
“今夜便罚你在?这大殿之外跪上几个时辰!也?该磨磨你的耐性了。”他忍着怒火道,说?罢,便率着众人离了去。
“遵命,父皇。”
祁政身板挺得直,毕恭毕敬地恭送皇帝离开。然而?转瞬间脸色便变得极其难看,眸子骇然地、空洞地看向远处。
双拳紧紧地攥着,手爪嵌进?手心?,破皮流血,鲜血染褥。
·
次日,天气大晴。日光透入雕窗,草木的影婆娑,洒进?屋子里,光影缓缓移动着,驱散去寒冷,只给人宁静又明媚的舒适感。
兰阳宫。一名?小?宫女端着一只十陵洗侍在?床边,乌丸昭将方帕洗净、拧干,执帕拂上祁寒的面颊。
他轻闭着眼,面色瞧着苍白无力,呼吸倒也?均匀,模样很?是恬静地躺在?一张乌紫檀架子床上。
面帕在?他脸上擦过时,祁寒忽轻轻皱了眉,试探地睁了眼,白晃的光亮刺入他的瞳孔之中?,他恍了神才看清眼前情景。
随即便将脸朝后一缩,扶着身坐了起来,犹疑地看着眼前的乌丸昭。
“你醒了啊?”
乌丸昭收回手,瞥了他一眼。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若非太后让我照顾一下你,我才不干呢。”
乌丸昭一面说?着一面将方帕递给正在?一旁侍立的宫女,随后便从架子床上起身来,拍了拍手,思虑着:“看你也?醒了,那我现在?去禀告太后吧。”
说?罢,她?正欲走,太后即从外边走来。
太后踏进?屋内,瞧见祁寒已然醒来便松了口气,遂又瞥头朝乌丸昭温和地笑过,径直走至祁寒身旁坐下。
祁寒方欲起身行礼便被制止。
“寒儿,可觉得好些了?”
“嗯,祖母不必担心。”
祁寒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冷冷地思考着,想来昨夜是被皇祖母救下才逃脱一死。
“那就好。”太后轻叹一声,随后握上他的手,“哀家可都打听清楚了。”
“政儿是因为见你与?袁姑娘在?一起,这才心?底生了疑,一时冲动才如此对你。”
她?稍稍一顿,劝解道:“寒儿,你也?莫要太怪罪你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