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后才回过头来, 神色很是欲言又止。
祁寒瞧他那样,打趣道:“怎?你比我还愁?”
“非也,非也!”李尤恩忙解释,“寒兄误会了,我只?是替你发愁罢。”
祁寒轻蹙了眉,“我可就是说你替我愁,竟比我还愁。你又想?哪去了?”
他忽笑出声,“李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暴露了吧?”
李尤恩忽地急了,忙撇开话题,话语似烫嘴般从口中蹦出:“非也非也,论嘴皮我是比不过寒兄的,你可知我一片真心便好。如今我对?袁二小姐只?是欣赏,并无他意,寒兄还是——”
祁寒朝他摆摆手,“我逗你玩呢。”
入仕少说半载之余了,怎么还留有些书?呆子模样。
“喝酒喝酒,莫打搅我了。”祁寒朝他推去酒樽,二人碰杯欢饮。
如今他无名无份,不可随意进?出皇宫,今日不抓紧时间,下次见她就不知是何日了。想?来月月或许抓住空隙便会往自?己这边瞧来,他可不能错过了。
酒过三巡,想?是祁政盯得实紧,不说与?她对?上目光,就是整个正脸也无幸目睹。
皇帝起身敬酒,一一对?将?士们受封,殿中气?氛很是热烈欢庆。
自?宫宴开始以来,她只?瞧见他一眼,便是宴会初始他与?众将?一同进?,所有人都看去之时。
仅此一貌,因而在她心底翻来覆去,数次细摹又牵发联想?。那是一身属于战场的铠甲,透过道道泛着银光的刀痕,密密麻麻,交织错乱,身后整片宫殿就此虚化,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冻雨,湿重?的铁衣,还有在皲裂的地皮里缓缓凝固的紫血,是尸叠成?群,刀指苍穹。
直至此刻,她才恍然反应过来昨日沈婕妤的话语。
他进?城之时手中提着安庆侯的人头……
所以不止是为国平叛乱,为风光地回京娶她,也是为替她报那些日子饱受凌辱的仇。
所以要在战场上,不惜拿命去拼么?
还记得自?己以前笑他是花瓶来着。
她声音有些沉寂,稍低了头朝祁沅说去些什么。
祁沅点点头,避过祁政照她的要求传话给禄瑶。
……
皇帝身侧随着禄瑶,那只?爬满皱皮的手轻轻握着她的腕,开口问道:“爱妃今日可高兴?”
禄瑶垂着眸稍眨眼睫,唇角带出一点笑,并未作?答。
仅是作?为皇帝的妃子,便随他一同在这最高殿上宴饮,皇帝对?她的偏爱太过明显,她忧心要遭挤兑。
“爱妃怎的愁容满面?”
禄瑶开口道:“这庆功宴怎未有什么歌舞瞧瞧?”
“哈哈哈——”皇帝朗声笑着,只?当她还留有一丝童趣,“这庆功宴并非为供乐而作?。”
“怎么,爱妃想?听?曲赏舞?”
“素问袁相小女舞姿绝妙,臣妾还从未见过。”她话稍有娇嗔。
“袁相小女?”皇帝闻言喃喃道,忽地他瞥眼朝下望去袁满仲,不带犹豫便道:“袁爱卿——”
袁满仲闻言一激灵,不知发生何事,赶忙放下酒樽断了眼下的交谈,起身作?揖道:“陛下。”
“你家小女今日可有赴宴?”
皇帝话音渐落,大殿之内音响渐绝。祁政缩了缩眼眶,放下酒樽瞥眼皇帝。
“回禀陛下,臣、臣——”袁满仲心底急如乱麻,口中结巴声在一片寂静中尤显局促。
袁冬月佯装吃惊,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转向?皇帝行礼道:“回禀陛下,臣女在。”
禄瑶对?着皇帝轻笑道:“原来她便是袁相小女。”
皇帝见禄瑶面露喜悦之色,很是开心:“袁相小女,舞姿精绝,不妨献舞一曲,就为——”他始终瞧着禄瑶笑着,“为庆家国安定,万岁永昌。”
袁冬月假意犹豫片刻再应下:“遵命,陛下。”
……
此举不过是她临时起意,心中并未想?好舞哪一曲,然而满腔郁结装得太满。
这是她如今唯一能为他做的。
为他舞一曲凯旋的欢歌,也好抒这一段相思的苦情?,赞颂今生难得的爱恋。
丝竹悦耳,曲笛悠扬,羽衣云裙层层慢绽,似月下白莲,如玉素手轻捏小扇,半遮面庞,翩跹而舞。
众人见朦胧灯光下,飘若虚无的身影流连婉转、轻盈又曼妙,皆凝眸不语。
祁寒愣愣地看着她,心底痴醉得很。
思绪恍然牵回春分日后,太清宫赏花那时。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翩然起舞的模样,亦是如同这便绰约,叫人看得不够真幻。当时不知天下竟真有如此女子,倒觉有趣。后见她被金姝刁难,便出手解了围。如此想?来,自?己与?冬月也算是命定的缘分。
他心里头知道,这支舞是独给他一人跳的。
很荣幸,又夹杂着二人心意相通的窃喜与?甜蜜。
宫宴近尾声,皇帝已?然离殿,众人熙熙攘攘着亦预备离开。
祁沅正欲备去寻袁慎,袁冬月赶忙拉下她,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