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透过薄纱,见得那青影挺立,恍然不清。
祁寒翩然笑道:“袁府小女,风华绝代,莫非诸公都未听过她的名头?”
“本王倒以为这纬纱与二小姐之舞姿相得映彰,若借用陈思王之言,便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其朦胧疏离之美更可谓之上乘。”
座下几人听之,思索片刻后皆点头道:“秦王殿下所言极是。”
皇帝注目看向祁寒,眼中闪出满意之状,缓缓点头而笑道:“寒儿此话有理。”
袁冬月微吁一口气,遂退下台来,心中却琢磨不清秦王为何要替她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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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之后,便是自行于太清宫游玩赏花。
太清宫诺大,清溪泻出,怪石嶙峋,幽径错杂,诸显贵之人或独身赏花,或相遇叙旧,或高谈文学,或围坐博弈。
袁冬月受旨留于皇宫,明日献舞,与父亲母亲辞离后,便先由宫女引去白通宫。
闻蝶随在她身后,春花之绚丽很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袁冬月细细回味着下台之时,长姐眼底那愤恨又酸涩难忍的神色,心情顿时愉悦不少。
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袁冬月抬头一看,原是秦王祁寒正在与一众公子交谈,她随即走向前去。
──方才他替我解围,做人应有礼貌,向他道个谢吧。
“臣女见过秦王殿下。”袁冬月走至祁寒身边,声音很是好听。
祁寒回头瞥眼,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遂而回复道:“袁二小姐,好巧,又见面了。”秦王一袭人谈论声止,皆回望去。
“方才多谢殿下解围,若非殿下出手──”
“啊,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祁寒眼尾轻翘,淡淡地望着她,没等说完便回复道。
袁冬月微愣片刻,薄纱之下瞧见诸位公子均不语而注目她,也觉无话再说,便欲移步离开。“殿下与诸公子尽兴,臣女便先──”
不料右脚边偏生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子儿。
“啊?”
袁冬月面露惊色,只感得脚踝处剧痛,重心忽不稳,正要朝侧面倒下之时,本能地伸手以求帮助。
一阵风掀起帏纱,须臾之间,她窥得祁寒眼底淡漠的神色,他只是泰然自若般立于原地,毫无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闻蝶终于从春光里头回神,慌忙跑过抱住她,她便整个儿陷入闻蝶怀中,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
袁冬月只觉心底猛地腾出火来,脚疼得她只得在原地掂量两下,拍拍袖摆,又重理正帷帽,抬眸盯向祁寒。
却见他转头仰笑,顿时与诸公子畅谈起来。
──?
好。
袁冬月埋头疾步沿石径走去,只觉恼得脑中一片空白,想飞也似的远离他。
“小姐,走这边!”闻蝶挥挥手,忙朝她喊道。
闻言,她止住脚步,实是忍不住而在鼻间重重地哼了一声,遂猛地调转方向,脚步略跛地朝原路返回。
好一个举手之劳,本小姐就要摔在你眼前了,怎么不见你举手之劳来扶?!
第005章 第五章
(五)
稍过正午,白通宫里却寂静得很,方才出了太清宫,又经几道石砖路,两旁朱墙排立,诺大皇宫只偶见得几列内侍巡走,真真肃穆。
一进屋,袁冬月便将帷帽取下丢置一边,忙歇下靠卧榻栏边,将脚悬空来,感得脚踝处一阵密密麻麻的刺感,方才忘却的气愤又回涌来。
闻蝶赶忙找白通宫里的管事嬷嬷要来膏药,先是对红肿之处推拿按摩几许,待缓解些疼痛后便为其贴上。
“小姐,感觉如何了?”闻蝶小心地将她的腿抬至床榻上,遂问道。
闻蝶抬眸才见袁冬月扭拧的面庞,眉处水墨晕开,却有一丝娇俏之感。“实是疼痛难忍!”袁冬月稍有愠气道。
“啊──”闻蝶顿时抱拳,眼里泛出慌乱来。
袁冬月本是埋头发气,抬眸一瞅她满脸担忧的模样,忽觉自己言过其实了:“骗你的,其实还好。”
──如今可也有一人真切地关心她。
袁冬月努努嘴,心底又觉畅快了。
“希望不会因此误了明日献舞之事吧。”她略有担心地说道。
“嬷嬷称此膏药极为管用,明日定能痊愈。”闻蝶安慰道。
·
院里寂寥,并无外人走动。
袁冬月由闻蝶搀着走至中央一方八角亭,此亭好似名曰任兰亭,她便独坐其间,打发闻蝶去用膳来。
重生约二三日,她却常觉恍惚,常不能辨自己身处何方,又常难理脑中头绪,唯见了旧人旧事旧光景,才一次次将自己从虚妄里拉回。
日影斜,石子路上竹影细碎,细细尘粒浮游于光束之中,偶有鸟啼几声,日暖间杂着近黄昏而逼来的冷气。
“殿下。”
一名侍从走来躬身作揖。祁政忙抬手,阻断他的话语。
人影东斜而长,替她遮了昏黄光影。
身形伟岸,背手而立,一身耀黑镂金锦缎圆领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