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罗辑的日子过很空闲。无非就是每天喝喝茶，享用一下美食，玩会电子游戏，或者去湖边森林里散步看看风景，晚上浏览一下邮箱和新闻，然后睡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两年，强子中心才把罗辑要求的高通量粒子对撞机建成，并开始了针对智子的碰撞实验。
部分数据经过整理之后被送到罗辑面前，罗辑拿着那些数据和自已理论计算的结果做了一个简单的对比，比完之后他又不由地开始冷笑连连了。
“什么把一个质子从十一维展开到二维，然后在上面雕刻电路。真是一个敢吹一个敢信。”
他有些无语地又看了看那部分实验数据，又简单计算验证了一下自已猜想，然后叫来坎特，要求他安排自已和丁仪的团队见面。
坎特很快便落实了这项要求。见面时间被安排在三天后，见面的地点位于欧洲强子中心的一处会议室里。
罗辑到场的时候丁仪和强子中心的一些科研人员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了。罗辑和他们挨个握手，然后问道：“实验进展如何？”
“还没有头绪。改用高通量的粒子对撞机进行实验的确是一个有可能突破智子封锁的方法，但是与之相应的，每次对撞产生的数据也变得更加庞大了，我们一直在努力分析实验数据，但就目前还不知道哪部分是智子带来的干扰，哪部分是有用的数据。而且，如果你看过我们发给你的那部分数据就应该知道，实验结果和理论值之间的误差还是大到不容忽视。”丁仪一脸严肃地说。
罗辑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其实我读大学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对撞机不靠谱，这玩意就像是玩一个氪金手游，你几亿几亿地往里面充钱抽卡，但是卡池里会出什么根本不是你说了算的，以我们人类的技术水平想把这个卡池抽干本来就很难，现在好了，还有傻逼往池子里面放毒。”
丁仪虽然没玩过什么抽卡手游，但是对撞实验是什么样的他却很清楚。所以他毫不费力地理解了罗辑话里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旁边一些年轻一点的研究人员则是有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罗辑走到会议室的演示板前，拿笔在上面写了一个氢原子的薛定谔方程，然后擦掉了其中的一些项，接着问在场的研究人员：“这玩意你们应该都熟吧？”
大部分研究员点了点头，但也有少数几个一脸茫然。
罗辑把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说：“看不懂的可以出去了。”
会议室里一阵尴尬，然后几名研究员在同伴们古怪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会议室。
等他们离开后，丁仪说：“这是描述一个质子的薛定谔方程，是大学量子力学基础必学的内容。”
罗辑点了点头，在白板上又写了几笔，说：“把这玩意的波函数算符化，得到的是一个厄米算符。现在有人告诉你，他从高纬度操纵这玩意，把它的维度从十一维压缩到二维，然后在上面刻了个电路板。你们就不觉得扯淡吗？”
丁仪皱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罗辑敲了敲白板说：“质子的波函数是厄米的，算符的本征值为实数。这意味它的各项数值都是可以被测量的，它充满了确定性，根本不存在多余的操作空间。”
丁仪不愧是人类现存物理学家中顶尖的那一批，闻言一怔，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得对。”
“厄米算符的本征值是实数，这是充分必要条件。在这个理论框架下，我们可以很好地描述单一粒子，或多个独立粒子的存在状态。但是当粒子发生碰撞或衰变的时候，中间产物的产生涉及到了粒子内部的强相互作用，这部分能量和变化和原本系统描述的粒子存在状态不在同一维度上，实验无法精确测量，厄米约束条件下的理论也无法对其描述。”
丁仪点了点头，说：“这都是量子力学的基础内容。”
“但如果放宽约束条件呢？”罗辑在原本的薛定谔方程下面又写了一个薛定谔方程，并给新方程和原方程各添了一个复参数，“质子是费米子，自旋为二分之一，新添的参数表示的是它在三维空间中的自旋，这样我们就得到了两个自旋相反的质子。把它们放到一起形成的新系统是一个类玻色系统，它满足时空反演对称性，但只有这个参数的取值范围在以上几个区间内的时候是厄米的，在这些状态下系统是以单独一个或多个粒子的形式存在的，而在这些取值范围之外，波函数的本征值是虚数，意味着两个质子间发生了强相互作用，系统不符合传统量子力学的描述。”
丁仪看着罗辑写在黑板上的公式忽然脸色大变，他在心里飞快计算了一下，然后冲到一旁打开电脑调出最近的实验数据进行对比：“对得上，对得上，原来是这样。”
一时间，他激动地手都开始发抖了。
罗辑在一旁耸了耸肩说：“如果把这部分参数的数学形式改写成弦论的，就会形成所谓的十一维空间。在某种意义上，三体文明确实对质子进行了‘多维空间’相关的操作，但不是一个质子，而是两个质子。”
“对，对，对，是这样的没错。”一瞬间，丁仪的心里豁然开朗的，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明亮，双手有些不受控制地胡乱摆动起来。
“而且三体人说的智子受到碰撞可以分裂和无限增殖也都是骗人的鬼话。我之前也说过，两个自旋相反的质子放到一起形成的是一个类玻色系统。”
“这也就是说它可以发生爱因斯坦玻色凝聚。是了，是这样没错了。”丁仪的神情变得越发激动，飞快地翻阅起实验数据，同时嘴里开始喃喃自语，“粒子对撞机对撞运行的时候多数使用智子对撞。两个质子通过强相互作用将自身能量辐射逸散掉，使得自已的能量等级一直处于凝聚态。对撞机发射的质子和他们发生碰撞之后将部分能量传递给智子，过程中的产生的能耗的确会带来巨大的实验误差，碰撞发生之后新的质子被三体人的智子捕获，并随着能级降低最终会稳定和智子一样的凝聚态上。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这样就说得通了！”
丁仪放声大笑，手指在电脑屏幕的数据上一行行划过，竟然发现所有的误差居然都大致能对上。
罗辑站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下，说：“从现在的情况看，三体文明是一个掌握了粒子强相互作用的文明，他们的指导理论应该类似我们地球的弦理论，理论水平和应用水平领先我们很多，但不会太多，最多也就是八十到一百年左右的水平。只要追赶的方向正确，那人类就算技术不能完全赶上，也不至于一点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