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14看书 > 其他 > 风雨人生之苦难与期盼 > 第十二章
下载
本书最新章节内容未完,更多精彩内容手机请扫描下方二维码下载app。小说更全更新更快。百万小说免费阅读。网上找不到的内涵小说这里都有哦!

第12章

往日,李老太太都是领着孙子在院子里玩耍,从来不到外面去。孙子也都很听话,也从来不嚷嚷着去外面玩。这天李老太太和往常一样,在自家院子里纳鞋底,二柱哥三个也和往常一样跑来跑去的玩耍。也许是该有一劫吧,不知为什么哥三个在院子里玩腻了,要到外面去玩。李老太太也觉着有点闷得慌就答应了。说来也巧,李老太太拿着马扎来到大门外刚坐下,钱老太太就从城里出来了。

钱老太太一看李老太太在门口坐着,爱显摆的老毛病又犯了,跑到李老太太跟前十分诡秘地对李老太太说:“你看你,别人都急得跟火上了房似的,你倒好,还四平八稳地纳鞋底呢!”

李老太太打心眼里讨厌钱老太太,便有一搭无一搭不冷不热地说:“别人急不急是他们自己的事,跟俺没关系,用不着俺操心。”

“别人的事你用不着操心,你自己的事你总不能不上心吧?俺本来想到城里逛逛散散心,没想到碰上一件天大的事,就赶快回来了!你也不去逛街,你肯定不知道是什么事!”

“俺能和你一样吗,俺只知道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没有闲心逛街。再说了,俺也不喜欢逛街。什么大事小事,都不是该俺管的事,俺操那心干嘛。”

“俺本来想和你说一件正经事,你倒好,把俺的好心当驴肝肺,怎么难听怎么说!好了,俺不跟你计较,就直接对你说吧,国家又有新政策了,新政策对外还没有说!”

李老太太虽然不知道有啥新政策,但是,也不想问。心想: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谁知道你又要耍什么鬼心眼子。

“不管啥政策,国家早晚都得告诉老百姓,干嘛闲着没事去瞎打听。何况,无论啥政策,也不是给俺自己定的,别人咋办俺咋办,有啥好担心的。”

“唉,不是俺说你,有些国家大事是用不着老百姓管,可是,有些事关系到自家以后的生活,谁不关心谁吃亏,吃大亏!话又说回来了,这也怪不得你,像你们这样的人,上哪知道国家的大事去!”

“你是工商联副主席的老婆,俺是平民百姓,能和你一样吗。再说了,国家大事自有国家管。不管啥事,国家都替老百姓想好了,老百姓只管安下心来过日子好了,用不着俺瞎操心。”

“不跟你啰嗦了,告诉你吧,国家要对棉花和棉布实行统购统销了!”

“俺不知道啥叫统购统销,既然国家要施行统购统销尽管施行好了,国家咋说俺就咋办,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大惊小怪?你要是知道啥叫统购统销,非把你吓一大跳不可!”

钱老太太把钱老大的话重复了一遍。

“种棉花就是卖的,卖给谁都一样。至于买,买谁的都是买,国家统一销售那就买国家的好了,有啥不好的。何况国家不骗人,不会像有些商人似的今天一个价明天一个价,闹得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俺倒觉着国家实行统购统销对老百姓有好处,是好事。”

“有些事俺还没给你说完呢,将来要凭票买棉花和布了,给你多少票你只能扯多少布,想多扯一寸布也不行!你知道一个人给多少布票吗?如果给的布票不够穿的也不够盖的咋办?这么大的事,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你们家人口多,你可不能拿着这事当儿戏!听人劝吃饱饭,趁现在还随便买,赶快多扯点布存起来吧!不然的话,将来一旦有穿的没有盖的、有盖的没有穿的就傻眼了,再后悔就晚了!”

“解放这么多年了,国家从来没有做过坑害老百姓的事,没有做一件对不起和难为老百姓的事,俺不相信国家会让老百姓没有穿的没有盖的,所以俺啥都不担心。”

“你呀你,你真是个死脑筋,俺说了大半天了你咋还没转过弯来呢!你也不好好寻思寻思,凭票买布是啥意思?不就是限制你多买吗!既然限制,能给你多了吗!够不够用就那么多,实在不够用,你自己去想办法好了谁管你!实话对你说吧,俺刚从城里回来,不少人都在抢着买布呢,信不信有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钱老太太一看李老太太就是不开窍,似乎也不爱搭理自己,把嘴一噘走了。还一边走一边嘟囔:“不知好赖的东西,你以为我愿意告诉你啊!将来你没穿的与老娘有啥关系?老娘照样活得又舒服又开心!唉,也真是的,也不知道今天犯什么邪了,让老头子呲打了一顿不说,还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不是犯贱吗,活该!”

钱老太太没有走多远又碰上了几个老太太,又把钱老大说的话对几个老太太说了一遍。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把几个老太太说活了,几个人叽叽咕咕地合计了半天,回家取了钱就急急忙忙地朝城里跑。当来到李老太太跟前时又都七嘴八舌地把李老太太劝了一番。

李老太太一看其他几个老太太都进城买布去了,有点沉不住气了。心想:管他是真是假呢,反正早晚都得买布,买点也没啥坏处。对二柱说:“二柱,和弟弟都到院子里去玩,好好看着你弟弟,奶奶有点事要进城一趟,—会儿就回来。”

李老太太说完进了屋,打开柜子拿了点钱就急急忙忙地进了城,到了布行一看,还真有不少人在争先恐后地买布。不过,大都买好的,买次布的没几个人。李老太太掂量了掂量手中的钱,只能买十几尺次布,买完布就匆匆忙忙地往回走。

李老太太刚走不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派出所的人来了,买布的人都愣住了,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又有人喊道还不赶快跑,让派出所的人抓住了就麻烦了。虽然买布的人不知道是什么麻烦,但是,肯定不是好事,这才都如梦初醒立刻四散而逃。年青的和那些腿脚比较麻利的人转眼就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城关村的几个老太太也吓得赶紧往回跑,不过,没有跑出去多远就被城关派出所的所长和两个年轻的民警撵上了。

“你们是哪个村的?”所长声色俱厉地问。

几个老太太吓得浑身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说是哪个村的也可以,我问你们,为什么抢购棉布?”

“俺…俺…”几个老太太都大眼瞪小眼地傻了,磕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说清楚点!如果不说,就都跟我上派出所去!”

所长一边恐吓一边推着几个老太太往派出所走。几个老太太虽然不知道派出所是多大的衙门口,但是,知道不是请人吃饭的地方,去那里的人大多数都是犯了毛病的人,说什么也不去,和公安人员撕扯起来。

这时的钱老太太头脑还算清醒,她马上想起了老头子说过的话,立刻意识到有麻烦了,不由得心惊肉跳。如果再这样下去,非被所长弄到派出所去不可。到了派出所,所长再打破砂锅“璺”到底,几个老太太肯定得把自己供出来,弄不好自己就得去蹲笆篱子。钱老太太虽然不知道笆篱子什么样,可听人说过,那地方关押的都是坏人和犯了法的人,有的还是犯了死罪的人。自己要是进了笆篱子,丢人不说,如果老头子为了这件事丢了官,二儿子又不成器,城关村的人谁还拿自己当人?如果再把济南的儿子扯进来,钱家就彻底的完蛋了,那些和钱家有怨恨的人,还不把自己踩死碾死啊!钱老太太急得就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蒙头转向,一个劲地在心里念叨咋办啊咋办啊。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了老天爷,赶紧在心里暗暗地说:老天爷,求求你了,赶快救救俺吧!你要是救了俺,就等于救了俺全家,就是俺全家的再生父母,俺一辈子都忘不了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过后,让俺家老头子杀猪宰羊,给您老人家上三天供谢恩!您要是不救俺,俺只能一头撞死了!”

钱老太太并不知道老天爷救不救自己,又有点蒙了,忽然眼前一亮:“真是该死了,自己的老头子是什么主席,老头子的面子有多大啊,他出来说句话,别说派出所所长,就是公安局长也得给他面子,得赶快找人给老头子送信去!”

钱太太睁大两只眼睛,晃着脑袋前后左右瞅了半天,看热闹的人虽然很多,可一个认识的也没有,霎时间脑袋涨得比柳罐还大,又在心里骂起来:“平时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钱家的人,今天是咋地了,连个能送信儿的孩子也没有,都死哪去了!”

所长一看老太太都不走,只好又问一个姓张的老太太为什么抢购棉布。张老太太一看躲不过去了,哆哆嗦嗦地说:“俺听别人说以后要凭票买棉布了,现在很多人都在买棉布,去晚了就没有了,俺这才跑来买了几尺布。”

“听谁说的,都是咋说的,都一一说清楚!”

张老太太不知所措地瞅了瞅钱老太太。所长一看张老太太瞅钱老太太,就立刻明白了,斩钉截铁地问钱老太太是不是你造得谣言。

“不是俺说的,俺…俺…俺没有造谣。”钱老太太的脸先有黄色变成红色,转眼又变成紫茄子色了,结结巴巴地不知道咋说好了。

“不是你说的她为什么瞅你!我不怕你不承认,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不管是谁说的,也不关谁抢购棉布,都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和社会秩序的反革命行为!老实交代是唯一出路!如果还能揭发其他的造谣分子,有立功的表现,可以从宽处理!要是不老实交待,起码要蹲三年监狱!”

所长一说起码要蹲三年大牢,钱老太太的脑袋嗡的一下子差一点昏过去,不由得埋怨道:“都怨你该死的老头子!你要是不让俺买布哪会有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你这会儿跑哪个犄角旮旯里眯着去了,你要是再不来,俺就被公安局的带走了!”

“你想啥呢!你以为不吱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到底承认不承认!不承认现在就跟我去派出所!”所长又厉声厉色地问道。

“俺说了不是俺说的,俺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听谁说的!”

钱老太太突然想起了李老太太:“咋突然变得跟傻子似的,笨得还不如猪灵巧呢!什么听这个说的听那个说的,把事情往她身上一推不就完事了。如果她也来买布了就更好了,这贴膏药就十拿九稳地贴在她身上了!”

钱老太太想知道李老太太来没来买布,就又四下里踅摸起来,结果没有发现李老太太,又暗自说:“管她来没来买布呢,就说听她说的!反正只有俺两个,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要咬住她不放,她肯定得蒙了,吓的都说不出话来,只好当替死鬼。又一想,如果其他老娘们出来替她说话咋办?不可能,没有人敢为她作证,她就是有一千张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钱老太太想到这里虽然还不是十分有底,但是,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俺是听俺村里的李老太太说的。”

“她是咋说的?”

钱老太太把自己对李老太太说的话反过来重复了一遍。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撒谎,就是陷害别人,要罪加一等!”

“俺哪敢撒谎啊!你看你,俺不说你逼着俺说,俺说了你又不信,你到底想让俺咋的?要不你把俺关起来好了!”钱老太太胆子忽然大了起来,说话不但不害怕了,还以攻为守了。

“那好吧,你领着我去找她!”

李老太太回到家把布放好后刚从屋里出来,钱老太太就领着派出所长和另外几个老太太在一起进了院,后面还跟着一大帮看热闹的人。所长知道从屋里出来的老太太就是李老太太,走过去问道你是李老太太吧。

李老太太虽然不知道来的认识所长,但是知道市公安局的人,公安局的人到自己来还是开天辟地第一回,何况又来了一大帮人,他们都到自己家干什么来了?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头,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十分茫然和疑惑地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对别人说过,棉布和棉花要统购统销了,以后买棉花和布要凭布票了,不能随便买了!”

李老太太一看所长的面孔就像就像阎王爷一样恶狠狠的,而且说话也咄咄逼人,立刻意识到出事了。不仅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已经有人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了。

“俺没有说,谁说俺说的?”

“你没有说,你是不是想要证人?”所长转过身去对钱老太太说:“你再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钱老太太毕竟做贼心虚,吭吭哧哧地又把对所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老太太,你还有啥可说的!”所长既严厉又有几分得意地说。

李老太太明白了,原来是钱老太太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了,立刻火了。

“所长,她胡说八道!俺压根就不知道啥叫统购统销和凭票购买棉布的事!他说的话都是她对俺说的话!一看出事了,就反咬一口,把她说的话按到了俺的头上,丧良心简直丧到家了!”李老太太指着其他几个老太太说:“你不信可以问问她们!”

钱老太太立刻蒙了,愣了半天才清醒过来,心想: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豁出去了。

“问她们那些话也是你对俺说的!你敢做不敢当,把脏水往俺身上泼,是你丧良心!”

“你咋说瞎话一点也不脸红呢!俺问你,谁看见俺对你说了!谁听见俺对你说了!”李老太太又指着其他老太太说:“她们也是你撺弄去的,你不敢承认也就罢了,干嘛栽赃陷害俺!你看俺好欺负是不是!俺敢对天发誓,谁说的谁不得好死!你敢对天发誓吗!”

“发誓就发誓!”钱老太太的话还没出口就立刻害怕了,心想:千万不能发誓,老天爷可不管你是谁,万一让老天爷听见了自己可就完了。立刻改口说:“你以为你发誓所长就相信你了!你这是用封建迷信迷惑公安的同志!”又对所长说:“所长,她一贯胡搅蛮缠,你是国家干部千万不要听她的,你要是听她的俺可就冤枉死了!”

所长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把造谣的人查出来,没想到两个老太太都不承认,怒火一下子就窜到了脑门上。

“你俩都死不承认互相推脱,就认为我没办法了对不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俩肯定有一个是造谣者,等我差清楚了,罪加一等!”所长问其她老太太:“你们说,你们是听谁说的?”

几个老太太心里都清楚李老太太是冤枉的,但是,由于惧怕钱家只好默不做声。

自打金县解放到如今,城关村还没有发生过这么打得惊天动地的事情,派出所的人带着几个老太太——尤其是钱老太太一进李家的大门,城关村就像发生了地震一样立刻地动山摇,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就传遍了全城关村,一些好事好奇的人都忙不迭地往李家跑,不到一袋烟的工夫,李家院里院外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钱有财和钱有利不仅爱看热闹,更喜欢看别人的笑话,一旦听说哪里有什么事了,饭都顾不上吃,扔下饭碗就颠颠地往那里跑。尤其是李家发生了事情,尤其是发生不幸的事,不仅要弄明白,还要添油加醋满村子宣传一番,不弄得家喻户晓不算完。正当李老太太和钱老太太掰扯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钱有财慢条斯理地从自家大门里走了出来,站在门一看,李家门前站满了人,直觉告诉他李家出事了,立刻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赶紧屁颠屁颠地朝李家跑,到了大门口把其他人往一边一扒拉就进了院。一看,钱老太太正在和李老太太争吵,赶紧问旁边的人咋回事,旁边的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钱有财再一看,虽然所长不相信李老太太说的话,但是,李老太太说话理直气壮,而钱老太太则颠三倒四说不清道不明,刚才那股子高兴劲一下子全跑得无影无踪了,转身就慌里慌张地往钱有利家跑。

钱有利正美滋滋地坐在桌子旁喝茶水,钱有财一进屋门就大喊二哥不好了,出事了。钱有利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站起来问出啥事了。钱有财把在李家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钱有利。

“你快去看看吧,弄不好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你看看你大娘,吃饱了没事不在家里老实地待着,净出去惹事!这回好了,一下子闯了这么大的一个祸,看她还作不作!”钱有利转念一想立刻又高兴起来:“你别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是能把屎盆子扣在李老太太头上,李家这回不是掉到泥坑里了,而是掉进粪坑里了!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娘你可要挺住啊,千万不能承认!你要是承认了,全家人都得跟着你吃瓜落,弄不好俺爹的乌纱帽就丢了!俺哥虽然不至于丢乌纱帽,但是,也难免受连累,要想升官,比登天还难!”

钱有利想到这里撒腿就往外跑,跑了没几步就迎头碰上了钱老二。钱老二问道有利干嘛慌慌张张的。钱有利说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啥事了?”

钱有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严重性说了一遍:“俺娘哪经历过这种事哪,派出所的一吓唬,她非全都招了不可!”

“别慌,没啥大不了的,二叔跟你去,到时候看二叔的眼色行事!”

钱有利、钱老二、钱有财一起朝李家跑去。钱有利跑到李家大门口,忽然觉得自己慌慌张张的样子有失体面,赶紧站下把衣服整理了整理,然后才装作十分悠闲好像啥也不知道的样子进了院。进了院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才朝所长走去。

所长不认识钱有利,转过脸去看了看钱有利,一看钱有利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很生气,没有搭理钱有利。

钱有利既生气也觉得很扫兴,可又不得不忍着。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所长,却故作斯文地问小王:“这位是…”

“他是我们的所长。”

钱有利立刻笑容满面地和所长打招呼:“所长,你好!”

“你好!”所长也皮笑肉不笑很冷淡地应付到。

“所长,俺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当时的情况虽然记不清了,可你的面相在俺的脑海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一直忘不了,所以,一看见,就觉得很面熟,也很亲切!”

“咱俩见没见过面我也记不清了,我的面相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知道是啥印象!”

“从面相上看,你与众不同,不是一般的人!”

“有啥与众不同,你别开玩笑了!”所长很高兴又很谦虚的说。

“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如卧蚕、鼻如悬胆、两眼炯炯有神红光满面,气度不凡!你既有财运也有官运,非同一般!”

“拉倒吧,我只不过是个派出所的所长,工资也不高,有什么官运和财运!”

“人的运气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晚,你眼下虽然是所长,以后一旦发展起来,当多大的干部就没准了!”

钱有利的话让所长浑身都热乎乎的,笑眯眯地问钱有利贵姓。所长的态度也让钱有利立刻精神抖擞。

“鄙人姓钱,大号钱有利!”

“听说过你的大名!钱老爷子是你父亲对不对?在济南工作的钱…”

“钱老爷子是鄙人的父亲,在济南工作的是俺大哥!”

“你哥俩长得像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那还用说!虽然不是双胞胎,毕竟是一奶同胞,哪有不像的道理!”钱有利得意非凡,又装做啥也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所长,咋来了这么多人,出啥事了?”

“这两天社会上有人造谣,说国家要实行统购统销了,从今往后要凭票购买棉布了,弄得人心惶惶,跟疯了似的抢购棉布!”

“原来是这么回事,实在是太可恨了!所长,对造谣的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必须狠狠打击!要把他们绳之以法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你说的没错!对阶级敌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必须严家惩处!钱老兄,你虽然也是个农民,可思想觉悟不亚于干部!”

“你这么说可有点过奖了!俺算个啥,你们是梧桐树上的金凤凰,俺不过是草窝里的鸡!和您比起来,不差十万八千里也得差十万里!”

“你也太谦虚了!咱们都是哥们,没有必要客气!想咋啥就咋啥,显得更亲切!不说这些了,你们村的这几个老太太抢购棉布让我们逮住了,我正在审问她们,你来的正好,你了解他们,帮我分析分析谁是造谣者!”

所长的话正对钱有利的心怀,钱有利不由得暗自喜上心头。

“那是当然了!再说了,这也是每一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俺能坐视不管吗!”钱有利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几个老太太,故意装惊讶地问钱老太太:“娘,你咋也在这里?”

钱老太太本来已经够难堪的了,钱有利一问不要紧,脸立刻红的跟猴腚似的,瞪着两只眼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心里暗暗骂道:“你个王八犊子,老娘都快急死了,你死哪里去了?咋这时候才来!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你竟然还有闲心打哈哈,是不是嫌老娘丢人丢得还不够啊!等完了事,回到家非扒了你的皮不可!”钱老太太光顾了骂儿子了,忘了回答儿子的话了。

“这老太太是你母亲?”所长惊讶地问。

“是俺母亲!老太太很少出去溜达,今天不知道咋地了跑城里去了,又偏偏碰上这么一件事!真是人不顺的时候,放个屁都砸自己的脚后跟!”

“你看这事闹的,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吗!你不必生气,年纪大的人都一个样,没事干闷得慌,出来转转解解闷很正常,没啥不对的!至于造谣的事,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你不用担心!”所长立刻套起近乎来。

“所长,谢谢你这么理解人!说又说回来了,俺最恨造谣搞破坏的人,如果是俺娘造谣,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一定要公事公办绝不能徇私枉法,俺绝不袒护!”

钱有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他妈的,什么公事公办,狗屁!老子可没有啥大公无私的精神!包括你所长在内,谁要是胆敢把造谣的帽子扣在俺娘头上,俺要是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就不姓钱!”

其他看热闹的人和几个老太太都明白,钱有利表面上大公无私,甚至有大义灭亲的风度,其实是在显示自己,在告诉在场的人,钱家啥都不在乎,谁也别想把造谣的帽子戴在俺娘头上。

“革命干部家庭出身的人思想境界就是高,让人佩服!”

“没有啥,应该的!所长,虽然解放这么多年了,但是,阶级敌人不甘失败贼心不死,所以,明里暗里不断地制造混乱搞复辟,一心想把权利再夺回去,咱们好不容易才把江山打下来,能拱手让给他们吗!能让他们得逞吗!俺钱有利出身于革命家庭,哪能徇私枉法和眼睁睁地看着阶级敌人搞破坏不管不问呢!俺钱有利虽然干不了大事,但是,绝对不会干给老子和兄长丢脸!”

钱有利一看所长越来越客气,就更敢吹了。吹嘘完了以后又装模做样地问钱老太太:“娘,你咋也老糊涂了,咋别人说啥你就信啥呢!”

钱有利一问不要紧,钱老太太又差一点昏过去。心想:俺咋生了你这么一个没有长脑袋的东西!你不仅不赶快跟所长说说让俺离开这里,反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起俺来了!俺咋说,你这不是要娘的好看吗!钱老太太虽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好,也不能没不做声,只好支支吾吾地嘟囔了几句。她到底说的是啥,谁也听不清楚。

钱有利本以为钱老太太仗着有自己撑腰,一定会狠狠地咬李老太太几口,没想到钱老太太根本不理解他的意思,不但没有咬李老太太几口,反倒连话都不会说了。钱有利暗自叫苦不迭,心想:有儿子给你撑腰,你怕啥啊!你平时不是挺能说吗,咋到了关键的时候就瘪茄子了呢!钱有利一看再这样拖下去非露馅不可,只好亲自出马了。

“所长,煽动群众抢购棉布,其目的是破坏统购统销扰乱社会秩序和经济建设!这可不是一般地问题,轻则是对国家政策不满,重则是反对社会主义,破坏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是反革命行为!贫下中农和革命群众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俺钱家是什么人家,无论是解放前还是解放后,都对革命和社会主义忠心耿耿毫无二心!你说,俺们家能干这种八路军*****的事情吗!俺娘也不是一点觉悟也没有,自己的儿子是革命干部,她能干造谣惑众的事吗!说她造谣,城关村几百口子人,除了别有用心的人,没有一个相信的!何况,你也看见了,俺娘的胆子还不如耗子的胆子大呢,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她就是想造谣也造不了啊!”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钱有利巧舌如簧说的头头是道,所长不信都不行。而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管钱老太太说不说,或者能不能说清楚都无关紧要了,所长不想再问了。

“钱老兄,你啥也不用说了,谁啥样一眼就看出来!老人家慈眉善目,肯定是个老实巴脚安分守己的人!你们家又不是一般的人家,谁造谣你们家也不可能造谣!”所长说罢又狐假虎威地指着李老太太问其她老太太:“你们说,是不是她造的谣言!”

几个老太太谁也没有回答所长的问话,瞅了瞅贼眉鼠眼的钱老太太都捂着嘴笑了。所长一看大伙都笑了,瞅了瞅钱老太太,脸也刷的一下子红了。

钱有利满以为其他老太太都会—口同声地说是,没想到谁都不吭声,非常尴尬,立刻急眼了,把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样,气势汹汹地问道:“你们都哑巴了,咋都不说话呢!”

钱有利话一出口,就立刻意识到说走嘴了,眼下不是平时,在眼下的情况下不能对这帮无知的老娘们发火,一旦把她们惹翻了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要想把局面再挽回来可就难了,不得不采取又拉又打的办法对老太太们施加压力。

“我明白了,你们是因为怕李家报复你们才不敢说对吧?不用怕,都尽管说好了,由所长给你们撑腰你们怕啥!再说了,俺钱有利也不是囊囊膪,出了事,俺替你们坐牢去!”

还是没有人吱声。

“你们不说没关系!但是,你们可要想好了,如果不说就是包庇阶级敌人,不仅照样治你的罪,而且还要加重处罚!”

几个老太太不是不明白,如果顺着所长和钱有利说,李老太太就得蒙受不白之冤,于心不忍。如果不顺着所长和钱有利说,不仅得罪了钱家,连所长也得罪了,不会有好结果的。无奈之下,都只好含含糊糊地嘟囔了几句,说的是啥意思,只有天知道。

李老太太心里很清楚,几个老太太和自己一样,都是被人骑着脖子生活的人,除了用这样的态度和方式应付所长和钱有利哪有别的办法呢,没有说是自己造的谣言已经实属不易了,李老太太毫无怨气。

“所长,你指着俺问她们是不是俺造的谣,不是明摆着让她们说是俺造的谣吗!不是明摆着在袒护钱老婆子吗!”李老太太喊道。

“你喊什么,你竟然指责所长,也太嚣张了!城关村的老老少少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你是啥样的人!明明是你造的谣,你不但不承认,还想趁机嫁祸于人,把屎盆子扣俺娘头上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是皇亲国戚还是宰相的亲家?真是狂妄至极!再说了,你也不寻思寻思,所长是个糊里糊涂的没有水平的领导吗!想胡搅蛮缠蒙混过关是白日做梦!是痴心妄想!”钱有利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了一通后,把所长拉到一边又偷偷地说:“所长,她不过是个老太太,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可见她们李家的人有多猖狂!这些年,村里的干部没少教育和批评他们,他们全当当耳旁风!全家人就像刺猬一样浑身是刺,让你打不得也捧不得,都干瞪眼没有辙!也是老天有眼,造谣也不选一个黄道吉日,一露头就被你抓住了,你可不能手软啊!”

“钱老兄,你尽管放心,村干部拿她没办法不等于我们也拿她没办法!再者说了,我一个堂堂的派出所所长如果连她都治不了,岂不是一个大草包吗,还有资格当所长!”所长听了钱有利的话,就像三伏天吃了冰棍一样舒服,不由得自我吹嘘起来。

“对、对、对!你看俺这脑袋有多臭!你是什么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派出所所长!不仅心明眼亮而且立场坚定,对阶级敌人从来都不手软!对付她还不是快刀切豆腐不费吹灰之力,哪用着俺瞎操心!不过,你也别小看了她,这老太太是茅楼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动点真格的她是不会承认的!阶级敌人属弹簧的,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实在不行你就把她送进笆篱子里待几天,最好判她几年,她就老实了!她老实了,城关村也就消停了!”

“放心吧,我一定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钱老兄,兄弟不才,以后还仰仗着你多帮忙!”所长小声对钱有利说。

“咱们哥们还有啥说的!凭我大哥的威望,大忙帮不了,提个一官半职的还是手到擒来的事,你的事俺记住了,谁的忙不帮也得帮你的忙!”钱有利明白所长的所谓帮忙是啥意思,就来个顺手牵驴,得意地说。

钱老二一看已经达到目的了,该收场了,赶紧对钱有利使了个眼色,钱有利心领神会。

“老弟,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俩都是同样的脾气和性格的人,所以,志同道合!为了不影响你的工作,俺就不打扰你了,改日到家喝茶去。到时候俺把俺哥给俺的好茶叶沏上,咱哥俩边喝边唠,你给俺好好唠唠国家大事,让俺也好长长见识!”

“放心吧,忘不了了,一定去!”所长兴奋地说。

钱有利说完拉着钱老太太就走。李老太太一看钱老太太要走急了,赶紧把钱老太太拽住了。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不能走!”

“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有什么权利不让俺娘走!你想耍无赖是不是?告诉你,别看是在你们家,让不让俺走你说了不算,所长说了算,你眼里还有没有所长!”钱有利说。

“钱有利,是俺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娘俩就走,是你娘俩不要脸还是俺不要脸!说俺耍无赖,让大家说说是谁在耍无赖!钱有利,你仗势欺人,天理不容!”李老太太说完钱有利又对所长说:“所长,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不能让她走!”

“你咋不知道天高地厚呢,弄没弄明白是你说了算的事吗?你不要倚老卖老,还赶快撒手!”所长气呼呼地对李老太太说。

李老太太死死地抓住钱老太太的衣服就是不撒手。钱有利只好使劲地掰李老太太的手。李老太太毕竟没有钱有利的力气大,手不仅被钱有利掰开了,而且还把手指掰伤了,立刻肿了起来。钱有利又用力一推,李老太太摔了个仰面朝天。李老太太气得快要疯了,爬起来就破口大骂起来。

“姓钱的,你们合伙欺负俺一个老太太,不得好死!”

“俺不得好死?你就骂吧,不等俺死了你就先死了!”钱有利又对所长说:“谢谢你主持正义!”

钱有利说完拉着钱老太太,犹如丧家犬匆匆忙忙地走了。其她老太太也都一窝蜂似地跑了。

出了李家的大门,钱老二问钱有利:“有利,真有你的!刚开始二叔还担心你对付不了这样的局面,没想到,你几句话就把所长整蒙了!进步不小啊,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这是咱钱家祖传的,从娘胎里带来的!二叔,不是侄子吹牛,这才哪到哪啊,别说是一个小所长,就是公安局长,俺照样能把他整的摸不着南天门!”

“有利,从你几岁的时二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一般的孩子,将来一定有大出息!怎么样,二叔猜对了吧!济南有你大哥这棵大树,城关村有你这么个智多星,钱家就能打编金县无敌手了!他李文翰就成了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头了!”

“收拾李文翰,简直是易如反掌!你们就等着瞧好吧,看俺是咋收拾李文翰的!”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