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清风疑惑间，张寨主已经策马冲来，挥舞着一把短柄大刀，势如疾风骤雨，向李清风当头劈下。
大刀宽厚的刀刃在李清风瞳孔中慢慢放大，大刀一领头的张寨主骑着快马，眼中熊熊烈火仿若化成实质，深处更是有一抹狰狞的猩红。
张寨主对李清风心底深埋的愤怒，化作着势大力沉，由上而下的一刀，全数激发。
突然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一刀将对方斩的身首异处。
可能当初关二爷刀斩河北上将颜良的时候，就跟此刻的张寨主快马斩李清风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不同的是，李清风不是颜良。
他虽然没有颜良的武学，也没有躲过张寨主这已经劈到脑门上一刀的反应力。
但是他的身边，有护卫小五。
“掌柜的小心。”
危机关头，小五发挥了自己贴身护卫的职责。
蹬蹬几步冲来李清风身前，宽厚的肩膀一扛，就将李清风撞了出去。
李清风身体趔趄，躯体不受控制的向左侧方倾倒。
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位移，让原本朝着李清风脑袋劈下的一刀，转而顺着李清风的右半边脸颊划过。
毫差不过几厘米，那厚重宽背大刀劈下的戾风，吹得李清风的右侧脸颊一阵冰凉。
一刀落下，李清风的身体继续偏移、跌倒，最后摔落在左边的营地旁。
回过神来的李清风顾不得身体摔落在地上的疼痛、擦伤，一个咕噜就从地上翻了起来。
“小五。”
李清风大喝一声，直到此刻，那种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危险，那种差点身首异处的害怕，才仿佛后知后觉一般出现。
“混账，坏我大事。”
张寨主原本必中的一刀落空，愤怒的大喝一声。
他看着立于他马下，宛如一块城墙，将自己通往李清风道路完全堵死的小五，知道先机已经失去，再想对李清风出手，就必须过了小五这关。
“掌柜的快走，这人是个武者，我来拖住他。”
通过张寨主刚才势如破竹的一刀，小五显然看出张寨主是有武学在身。
只见他风大喝一声，一拳向张寨主坐下的快马锤去，竟是不受反攻，先下手为强。
张寨主显然没有想到小五作为护卫，竟是没有第一时间想着护卫李清风，而是果断对自己出手。
但张寨主毕竟也是铜皮铁骨境的武者，身体反应力远超常人。
在小五举起拳头向他胯下快马挥来，拳头已经挥出一半的时候，反应过来的他便怒喝一声，当机立断。
手中的宽背大刀再次举起，朝着小五的手臂挥下。
快马毕竟是普通的马匹，如此近的距离肯定躲不过小五这个横练高手的一拳。
但是张寨主的想法也很简单，你想伤我的马是吧？可以。
伤我马的同时，你也必须要付出断臂的代价。
一匹快马还一个横练高手的手臂，这笔买卖不亏。
他明白小五的想法，射人先射马，小五是想先卸了他的马匹，让他失去速度的优势，从而将自己拖入步战，给李清风留出逃跑的时间。
毕竟铜皮铁骨境的武者还没有飞檐走壁的能力，张寨主若是没了马匹的速度优势，再被小五一拖，若是再想追上李清风，将阻力重重。
“小子，我看你是要给李清风逃跑的机会，还是要你的手臂。”
张寨主张狂的笑着，这种二选一的局面，完全是个死局。
若是小五舍弃自己的手臂也要给李清风逃跑的机会，那么失去一臂的小五战力将会大打折扣，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如果小五放弃这次机会，跟张寨主陷入鏖战，面对张寨主随时可能仗着马匹速度优势突袭，给李清风造成危险的局面，分心之下的小五恐怕也不会是张寨主的对手。
而且别忘了，张寨主的身后，还有二十多号亡命的山匪，还有一个同样是铜皮铁骨境的吴老二。
虽然因为小五的出现，让张寨主刚才失去了结果李清风性命的机会，但局面却还在张寨主的控制范围，李清风并没有因此脱险。
而且随着吴老二等人的靠近，时间拖得越久，张寨主这方的优势也就越大。
没有特殊情况的出现，李清风还是逃不过身死的下场。
“有我小五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掌柜的。”
平日里呆头呆脑的小五，此刻却是如此的可靠。
面对这种两难的局面，小五做出了他的选择。
“小五……”
李清风大吼一声，看着小五没有半分退缩，坚定不移向张寨主胯下战马挥去的拳头，只觉大脑一声巨响，一片轰鸣。
小五这是失去一条手臂，也要给李清风造出逃跑的机会啊！
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在李清风耳中慢慢减弱、消失，视线中商队伙计们混乱的视野也慢慢模糊，他的瞳孔聚焦在小五坚定挥出的拳头上，慢慢定格。
冰冷、湿润的感觉在李清风脸颊浮现，上一世纵横商场、看透人间冷暖，本以为自己早已练就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李清风，眼中不自觉有眼泪浮现。
多久了？两世的人生中，李清风落泪的记忆只有两次。
一次是母亲去世，还是一次便是此刻。
“掌柜的，快走。”
木讷的小五并不会煽情的言语，也没有壮士断腕的悲壮。
在张寨主的大刀马上将要落在他手臂的那一刻，没有恐惧、害怕、惋惜，只是一声声的督促着李清风，让李清风赶快离开。
嘭！
拳头在张寨主坐下的快马颈部碰撞、爆发。
快马嘶鸣一声，口鼻溢出血沫，眼中的色彩流逝，没有意外的被小五的拳头下暴毙。
同时，在快马倒下的前一刻，张寨主挥出的大刀，也直直的披在了小五的右臂上。
“混账，你竟真的为了李清风，愿意舍弃自己的一条手臂。”
张寨主大吃一惊，他想过小五面对自己这一刀，忌惮收手的场景。想过忌惮之下的小五露出破绽，被自己跟马上赶来的吴老二联手击败。
甚至有想过小五看到大势不可去，扔下李清风独自逃跑的画面。
可唯独没有想过，面对自己这常人都要避让的一刀。
小五竟然没有半分犹豫的，迎难而上。
竟是真的愿意舍弃他的一条手臂，也要给李清风制造出逃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