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他踌躇着?取出其中最粗大的一枚,在姜望的手腕间扎下?捻动。
姜望竭力忍耐,可腕间的疼痛却?愈演愈烈,终于他面露痛楚,低低地?叫了一声。
腕间的疼痛顿时停止了。
随之而来的是?陈近近在耳畔的、带着?嘲弄的声音,“原来陛下?早就醒了啊?”
事?已至此,姜望干脆睁开眼,他抓住塌边的扶手,竭力地?支起?上半身,冷漠而恼怒地?一一扫过宣室殿中的数人——漠然鄙夷看着?自?己的陈近、瑟缩榻边的太医、眼神?闪烁的陈贵人,以及趴跪在角落里,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的虞泽。
姜望的目光最终落定在离自?己最近的陈近身上,“大将军,你们?这是?作?什么?”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呢。”陈近幽幽开口:“陛下?龙体欠佳,而皇长子已长成,为稳国本,当早立太子——这些?话,我早就同你说过了。”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陈近说话, 是如此的犯上、如此的无礼,姜望被气得浑身发抖,可此时受制于人, 他竟连张口驳斥都不能, 只?是恨恨看向?陈贵人,“你也是如此想的吗?”
陈贵人浑身一耸, 她始终背对着姜望,没有回头,“陛下, 原儿是你的长子,太子之位本就是他应得的。”
“好……好哇!我宠了你们母子俩多年,没想?到竟是宠了两匹白眼狼出来!”姜望怒极,再度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得面色涨红、颈间与额前青筋根根爆起,可宣室殿中其?余人始终纹丝不动。还是姜望自己竭力平息, 拿袖子随意一抹嘴巴, 喘息着道:“若朕就是不肯呢?”
陈近轻蔑地嗤了一声,竟退开身, 转而大步朝虞泽走去。他巨大的阴影将虞泽笼罩, 虞泽诚惶诚恐地抬头, “大……大将军……”
“虞常侍, 我有件事儿想?拜托你帮个忙。”不待虞泽询问,陈近的大手便握住了他的肩膀, 轻飘飘将他甩到了姜望的塌前,“你去劝劝陛下, 让他尽快下旨立太子,若是说成了, 我饶你一命。若是不成……”
说到这里,陈近拍了拍手,四个侍卫押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进来,那男的年纪尚轻,一见了虞泽便放声大哭起来,“叔父!叔父救我啊!”
而那女子竟是个盲女,被拿进了宣室殿中还茫然不知?,只?是惶恐地问:“阿泽?阿泽是你在这里吗?”
这一男一女正?是虞泽的阿嫂和侄儿,也是他的命门,陈近掐住了他们,正?如掐住了虞泽的脖颈。虞泽顿时崩溃大叫起来,“陈近你个卑鄙小人!祸不及家人,有什么你只?管冲我来,你抓我阿嫂作什么?!”
虞泽尖锐的嚎啕声在陈近拔刀出鞘后戛然而止,长刀冰冷锐利的刀锋贴着虞泽嫂子细白脆弱的颈子缓缓游移,陈近冷冷道?:“我是不是卑鄙小人,也不是由?你一个阉人说了算的。”他手下稍稍用?力,刀锋割破了皮肤,一道?细细的血痕顺着虞泽嫂子的颈子滑落。她显然怕极了,掩在衣裙下的小腿都能看出在不住地发抖,可她硬是咬紧了嘴唇,再不发出一丝声响。
陈近阴鸷的眼瞳睨着虞泽,“你劝是不劝?”
一卷写圣旨常用?的竹简被硬塞进虞泽手里,他哆哆嗦嗦地捧着竹简,跪在地上无助地仰头看着姜望,迟疑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陛下……”
姜望闭上眼睛,用?力从虞泽手中将自己的衣袖抽回。
“陛下。”虞泽再度伸手拽住了姜望的衣袖,他细细呜咽了许久,终是颤抖着道?:“如今……如今陛下为奸人所迫,然此世间终是邪不压正?,文长明若得知?定会?设法?救驾,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奴婢虽死,亦无所憾!”
说罢,在陈近恼怒的叫骂声中,他猝然起身,大笑着用?力撞向?一旁的柱子,只?听得一声砰然巨响,宣室殿骤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随即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虞泽触柱而死,也不知?他当时下了多大的决心,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这般决绝地撞破自己的脑子、撞断自己的脖子。
他的尸体从柱子上缓缓滑落,像一只?死掉的、扭曲的鸡。
虞泽的盲嫂从儿子绝望的哭喊声中察觉到了他的死亡,她呆呆地喃喃自语:“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也不同我说一声……”她伸出了双手想?摸索着朝虞泽走去,一柄长刀却?从背后刺破了她的身躯,她重重摔倒在地,口中不由?自主地呕出温热的血液,濒死时的冰冷将她全身霎时冻结,可她还是伸长了手四处摸索着。终于,她碰到了虞泽的手,她满足地嗟叹了一声,轻轻握住后,便再也不动了。
陈近抽回刀,又顺手抹了哀哀嚎啕不已的虞衡的脖子,将虞家三个死人踹到姜望榻边,暗色的血液糊满了宣室殿原本一尘不染的地面。
姜望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