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抓起一把珍珠,举到乌图赫勒面前,然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松开?手,那些?饱满而明亮的、每一粒都价值不菲的珠子就?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
乌图赫勒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就?要扑上去捡珍珠,却听耳边赵瑜幽幽道:“难道他们在看见这些?明珠滚落时?,就?能忍得住不伸手去捡吗?”
乌图赫勒的动作猛然怔住,半晌,他僵硬抬头,看见赵瑜面上正浮着一抹叵测的微笑。
……
最终,那几车礼物尽数都留在了敖敦部?落,而赵瑜则带领那二百军士,轻身从羌地回返凉州。
“那乌图赫勒后来怎么说?”
赵瑜到达天水郡州府时?正是早晨,文照匆忙而出?,拽着赵瑜的衣袖回到自己办公的书房。
赵瑜面色有些?疲倦憔悴,精神头却很好,眼里光芒熠熠,他连饮几杯茶后才坐下缓缓道:“那乌图赫勒着实胆小谨慎,饶是如此,他也犹豫了许久才终于答应。想来若非我此前设计让檀述耶羞辱他一场,他还点不下这个头。”
文照笑道:“拿了我们的东西,就?不怕他不帮我们办事?。”说完,文照静默下来,上下打量着赵瑜,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仲瑶长?大了,都会使?计谋了。”
赵瑜摇晃着脑袋把文照的手甩下来,捂着头顶大声嚷嚷:“长?明!不许你摸我的头!我比你还大上几个月呢!”
文照悻悻地收回手,“不摸就?不摸。”
她眼见桌案上的信件文书有些?乱了,随手理了理,赵瑜眼尖地瞥见最上面的一卷竹简挂着周棠的名?字,顿时?向文照挤眉弄眼地道:“盛之真是记挂你,这才几天啊,又送来一封信?”
“是啊。”文照面色平静,拿起周棠寄来的那卷竹简展开?又看了几眼,道:“洛阳朝廷商议重修黄河堤坝,总归是件大事?,他自然会及时?告知于我。”
“重修黄河堤坝?可是周梧此前命人掘毁陷害乐玄那一处堤坝?”
虽然此前周梧将所有黑锅都甩脱到了死人马燕的头上,自己来了一招金蝉脱壳,看似清白?脱身,可文照对此早有预料,年番陈公传再度更新,说书先生和戏班子轮番上阵,一番指桑骂槐、春秋笔法之下,周梧成?功接替了马燕的位置,成?了洛京百姓的骂人热点词汇,因此文照略略一提赵瑜就?想到了。
“可不正是那处。并州之战结束已一年有余,损毁堤坝却迟迟未得休整,前段时?间突降暴雨,黄河再发水患,眼见实在不能拖延,朝廷这才把这件事?情提上了议程。”文照冷冷说着。
赵瑜迟疑着道:“陛下最终决定是由谁负责重修堤坝一事??此事?大家心知肚明是由周梧引起,总不能叫今文经?学派得了这桩肥差吧?”
“确实不是今文经?学派的人,但也差不了多少。”文照轻轻将竹简又丢回桌案上,面沉如水,淡淡道:“陛下指定的人选,是陈近。”
“大将军?怎么又是他?”赵瑜愕然道:“此前凉州之战他负责后勤军务,已是大大得脸,怎么修堤坝这种肥差又落到了他头上?”
“正因陈大将军此前凉州一战办事?得力,未出?差错,而重修堤坝又实在是一项油水丰厚的美差,才能落到陈近头上。”文照道:“古文经?学派与宦官此前暂时?联手,不过是因为今文经?学派势盛,不得不联合对抗。但如今今文经?学派颓势已显,他们自然也要开?始为自己盘算。而陈近,恰好就?钻了这个空子。”
“今文经?学派也知道自己争取主导此事?的希望不大,自然会把宝押在与自己交好的陈近头上。陈近外有今文经?学派的助力,内有陈贵人的枕头风,他此前接替杨茂办的差事?又无甚差错,修整堤坝一事?,只要他想,就?不会得不到。”
赵瑜急道:“那可怎么办?长?明你得赶紧想个办法阻止陈近啊!”
文照却反问:“我为什么要阻止陈近?”
赵瑜一噎,“你方才不是说,今文经?学派押宝陈近,他们两方狼狈为奸……”说着,赵瑜眨巴眨巴眼睛,“还是,这些?都是假象,其实陈近早就?暗地里与你结成?同?盟了?”
文照哑然失笑,“你把我想得也太厉害了,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事?事?早有预料。”顿了顿,她继续道:“此前盛之派人探查到,陈近与周梧来往密切,可见陈近与今文经?学派结成?一党之事?千真万确,必然不会有错。”
赵瑜怔了怔,“既然陈近确实与今文经?学派结为一党,阻拦陈近得势,自然也是阻拦今文经?学派得势,为何不为?”
文照说:“一来,凉州山高路远,从陛下当堂作出?决断由陈近主持重修黄河堤坝一事?,再到盛之写信将此事?告知于我,其间已过一月,说不得此刻陈近已到并州,我拦之不及——就?算来得及,我也不会这么做。”
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