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么……”
“可郡中的百姓怎么办?”
马燕和刘纯都露出了极为诧异而古怪的神情,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棠,仿佛听了一个惊悚故事一般。
周棠缓缓抬头?,他此刻的目光比他手中的剑锋还要锐利,在马燕、刘纯、令狐荣三人脸上寸寸刮过,“若我等退守安定?,白白将天水郡拱手他人,天水的百姓该怎么办?届时?武威郡孤悬于外,必然?也保不住,武威的百姓该怎么办?还有敦煌、酒泉、张掖、金城、陇西?五处失地的百姓,他们又该怎么办?若真等到北戎粮草断绝,你猜他们是会老实退去,还是拿城中我汉家百姓开刀!”
他肃穆冷声问:“数十万百姓或将受北戎凌虐而死,这样的罪责,你们担得起吗?!”
“够了!”马燕恼羞成怒,满是血丝的双目死盯住周棠,“周棠,你是疯了不成?是,我马燕不是个好东西?,可也轮不到你在我面?前充圣人!你如此冠冕堂皇,口口声声说着什?么百姓什?么失地的,还不是逼着我去送死?!有种的,你自己去跟檀述耶拼命啊!”
周棠道:“那便由我去。”
“……”马燕口中未尽的话全?数噎住,连同刘纯和令狐荣二人也一时?呆滞。
周棠向?马燕伸出手,“将兵符给?我。”
马燕仍未反应过来,倒是令狐荣率先扑上去拽住了周棠的衣袖,“周仆射,三思啊!那檀述耶岂是易于之辈?您千金贵体?,万万不可亲入险境啊!”
周棠按住令狐荣的手腕,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寸寸抽回,“我从前也觉得,我生于四世三公南阳周氏,生来就比旁人贵重。直到有一个人,她同我说,天生万物,世家黎庶,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黎庶草芥会死,王孙公子也会死,而王孙受黎庶供养,自当予黎庶以?庇护。”
他轻叹一声,“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马燕、刘纯、令狐荣三人竟一时?怔然?无言。
“所以?,我不走,你们也都别想走。”周棠再度将手伸向?马燕,“把兵符给?我!”
“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马燕连连摇头?,推开几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周棠又转向?刘纯,“刘刺史,你怎么说?”
眼见马燕不在,刘纯这颗墙头?草再度身段柔软地伏倒,他干笑两?声,讪讪道:“既然?周仆射坚持如此,那么……呵呵,便依周仆射所言,只盼周仆射能守住这天水郡,如此大家都可安心。”说罢,他也摇头?晃脑地走了。
令狐荣掩上房门,低低叹息一声,道:“周仆射,今日之举实在是冲动了。周仆射爱护百姓之心弥足珍贵,可也要先保全?自己,再保全?百姓。马燕如何肯将兵符交出?仆射手中仅有三千骑兵,怎能破那檀述耶的十万大军?”
周棠竟忽而一笑,“谁说我要以?三千对十万了?”
令狐荣一怔,“仆射的意思是?”
周棠道:“如今天水郡中除了我手中的三千骑兵,便只剩下马燕手中的七万残军,以?及满城百姓。我们若弃城而逃,百姓必然?哄乱相随,届时?北戎从后追击,我们难逃被全?歼的风险。而残军士气低微,并不能战,我手中兵力?又过少,不可与北戎大军正面?相抗,所以?其实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守城不出。”
周棠沉吟着道:“若只是守城,天水城高池深,从残军中选出一批尚有战力?的,再加上我手中的三千人手,也足以?坚持一段时?间了。”
令狐荣焦虑地说:“可是即便能坚守一段时?间又如何?朝廷大军俱已在此,我们不会有援兵来救了。若再向?洛京求援,便代表此次平乱失败,陛下必然?要降旨责罚马燕,马燕岂肯?”
“会有人来助我们脱困的。”周棠肯定?地说。
“……”令狐荣蹙眉迟疑着道:“仆射指的莫非是文都尉?可文都尉杳无音讯,纵然?她自身无碍,可隔着茫茫疆场,她又岂能得知我们这头?的战况?又如何能替我等解围?”
“她一定?可以?的。”周棠微微昂首,再度眺向?远处,也不知是对谁说:“她可是文长明。”
令狐荣无言默然?,只得再三拱手,也退下了。
檀述耶再度重夺陇西?全?郡,稍作休整后定?会乘胜追击,周棠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换上一身戎装,披甲执弓,匆忙赶至军营。
三千将士都已提前得知消息,均是整军肃穆以?待。
周棠登上高台,朗声道:“如今北戎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前将军所部军心动摇,不能力?敌。我与诸位亦都是凡夫俗子,面?对如此困局,岂有不惧之理??可天水百姓在内,文都尉领兵在外,容不得我等心生退意!”
顿了顿,周棠又道:“不妨同诸位弟兄直言,昨日我已接到文都尉的密报,她率其所部如今已攻克张掖全?境,而北戎大军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