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血雾，几轮厮杀下来，血污凝满了槊头，大?滴大?滴的血点子顺着?槊杆缓缓滑落。
手持大?槊的檀述耶此时早已是一个?血人，额头的汗水混合着?血水糊在他的眼睫，檀述耶毫不以为意地随手一抹，抬槊直指阿曲人，“你?们，还有谁要上？”
阿曲人原本一往无前的勇气被杀钝了、杀散了，他们紧紧围绕着?檀述耶及其?亲卫们，彼此交换惊惶、迟疑的眼神，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一群废物！”
阿曲人背后忽然响起一声怒吼，随即人群散开一条道?，一个?连鬓胡、鹰隼眼、身材高壮的男人骑马缓缓而来，他深邃而尖锐的目光定在檀述耶身上，“你?就是檀述耶？”
檀述耶微微一抬头，“我就是檀述耶。”
“我从前就常听人说，檀述耶是我们北戎最?英勇的武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人面无表情地道?：“所?有人都说你?死在了蒙顿手中，可如今既然你?回来了，那?么说明蒙顿已经死了。”
檀述耶平静地道?：“不错。”
“既然蒙顿已死，你?为何又?要来招惹我们阿曲？！”那?人双目圆睁，骤然恼怒，如虎熊昂首嘶吼，周围阿曲人都为之一慑，檀述耶的亲卫们也是紧蹙眉头。
只有檀述耶依旧波澜不惊，泰然自?若地道?：“那?然部被蒙顿糟蹋得快要废了，我的部众们孱弱得像绵羊，我要让他们重新变回狼，让那?然再度兴盛起来。”
那?人怒极反笑，“你?振兴自?己的部落的方式，就是来我阿曲撒野？”
“厮杀与掠夺，本就是草原恒古不变的生存守则。谁活下来，谁走到最?后，谁就拥有一切。”檀述耶歪了歪头，冷冷睨着?那?人，“小子，你?阿爹没教你?这些？”
“你?既然还记得草原的规矩，那?咱们就按草原的规矩来，你?我二人生死决斗，谁赢了，谁就拥有两个?部落。”那?人一字一顿地道?。
“首领！”他身侧的亲卫立即慌了神，在卓灵身边轻声急道?：“那?然人根本不敢上前援救，他们一共就二十几个?人，咱们这边人多，压也能压死他，何必让首领去拼命？”
卓灵却责备地瞪了他一眼，“檀述耶此人勇如狮虎，即便能杀，又?要赔进去多少部落勇士的性命？咱们起家不易，若为杀他一人，浪费太多人命，待到下一次其?他部落再来攻袭，我们可还有还手之力？更何况我未必不能赢他！”卓灵说着?，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戟，傲然抬首，“若檀述耶死在我手里?，那?么这北戎第一英勇的名头，就该是我卓灵的了！”
亲卫见不能说服卓灵，只得无奈退下。
檀述耶颇有风度地等到两人说完了话?，才举槊而对，“小子，你?们说完了吧。”
卓灵冷哼一声，“檀述耶，你?记着?，我叫……”
“我从不记死人的名字。”话?音未落，檀述耶已经拍马冲上前去。
两个?魁梧的大?汉狠狠撞在了一起，如虎与熊撕咬，震得四方地动山摇。
卓灵原本自?恃年轻与武力，抱有必胜的信心，可檀述耶的名声在每一个?北戎人的心头都回荡了太久，他亦不敢轻敌，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谨慎来应对，可两人兵器甫一相接，卓灵心头顿时“咯噔”一声。
檀述耶此人看似粗豪，走的也是大?开大?阖的路数，他的招数看似简单，无非戳刺、横扫、回荡，可每一击都精准奇妙到极致。卓灵初时还能勉强相抗，待数次兵刃交击之后，他便察觉自?己愈来愈难以应对，檀述耶仿佛能精准预料到自?己下一步的动作，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击破他的每一次出击，迫得卓灵只能咬牙防守。
半刻钟之前满腔的火热与豪情此刻已然消散得一干二净，卓灵心头一片冰凉，他忍不住有瞬间失神，想：我今日难道?真的要……
这个?念头犹未在心头闪过，檀述耶已然察觉到他这一瞬间的软弱，大?槊轰然落下，卓灵慌忙举戟格挡，劲风呼啸中，卓灵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戟被一斩为二，然后檀述耶的大?槊临头而下，有一滴污黑的血水甚至滴到了卓灵的脸上……
尘烟散去，两匹马上只傲立着?一个?人。
檀述耶的目光从地上的卓灵的尸体上淡淡掠过，扯下一块布随手擦拭了下自?己沾满血污的大?槊槊头，平静地宣布：“你?们输了。”
阿曲人震惊而悲怆地看着?自?家年轻首领的尸身，开始呜呜地哭泣。
檀述耶并不在意他们对于旧主?的片刻怀念，这样的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北戎人不会流连于过往，他们只会追随强者，不断向前。
他的目光飘向东方，那?边是属于大?宁朝凉州府的地界，也是曾经围困住他整整五年的牢狱。
先?前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