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小摊一个接着一个逛,阿依奴看着满街玲珑满目目不暇接,摆摊卖金鱼的、卖鸟的、卖桃梨橘等水果、茶水摊、耍猴的、卖玩具的,朱樉给妹妹朱镜辞买了一个拨浪鼓一个竹蜻蜓,到了一家叫沈记的首饰店,一下就看中了一支凤鸟纹白玉钗,以镂雕的手法制作出凤凰的头部作为钗首,两根钗身更是巧妙地雕成了凤爪,似是凌空翱翔,简洁流畅却又精美绝伦。
“好漂亮吖!”阿依奴不由得赞叹。
朱樉取下来放在阿依奴手上,“去试试!”
阿依奴连忙摆手:“小郎君,上次帮我赎回簪子还没能答谢,如此贵重之物万万不可!”
“你外祖父不是送了我一件宝贝吗,试试嘛,就帮我试试戴上好不好看。”把阿依奴推到了铜镜前。阿依奴终于戴上,在铜镜前左右看看,眼里都是星星。恋恋不舍地看了很久,最后还是眼神清明地取了下来,放回首饰盒中。
朱樉对着掌柜喊道,“店家给我包起来!”然后转头对阿依奴说:“我送给我家人的。”
阿依奴了然道,“哦,那就好!”
朱樉心里嘿嘿笑:“阿依奴你怎么知道这个家人不是你呢,凤冠霞帔之下戴上这玉钗多好看!”
朱樉然后又买了两支花扇柄银簪。
最后拿了一把黄杨木梳,“这个不贵重,送你可别推辞了,从军营里搬到鸡鹅巷这,这些小物件肯定没有,也用得着!”
阿依奴不得已接下下来:“多谢小郎君!”
走过几条街,到了天界寺,进了山门,只见前方一座庄严巍峨,气势雄伟的金刚殿,里面供奉着几尊佛像,慈悲庄严。
阿依奴上完香,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向前伸开朝上,接福报收回,合十礼敬,如此三次,低声祈求道:“南无弥勒菩萨,韦陀尊天菩萨及密迹金刚菩萨,信女阿依奴来天界寺给众位神明奉香请安,祈求保佑兄长平安!”
朱樉本不信这些,不过想想自己穿越到这,也许存在某些超自然的力量,也跪在蒲团上拜了拜,想半天没想到祈求些什么,想到自己朱元璋马大脚的嫡子,未来的藩王,财根本花不完,色以后王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三百,权以后也够大,再想进一步那肯定没法子,毕竟谁都知道朱重八对朱标的器重那可是后世闻名,哪怕朱标自己把龙袍穿上,老朱肯定说:我儿穿龙袍真帅!自己安心当藩王就是了,感觉人生只剩混吃等死了。
往后一一拜过天王殿、正佛殿、左观音殿、石轮藏殿、三圣殿、左伽兰殿、右祖师殿,到了后面小山上的半峰亭,旁边还有一所道观,朱樉看着庙西边道观,远处的城墙,城楼和瓮城,杨柳依依,有点眼熟,咦,这不后世的朝天宫一带嘛!去过好几次,想不到六百多年前故地重游。
朱樉对阿依奴问道:“金陵风物景色如何?”
阿依奴说“昔日读到杜牧诗‘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今日一见方知盛景,远胜开封,不过诗中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怎么放眼望去,除了这天界寺,并未见其它寺庙。”
“阿弥陀佛!南朝梁武帝佛法昌盛时乃有四百八十寺,其后多年战乱,寺庙多次遭毁,不复往日,自从陛下定鼎金陵以来,金陵城内寺庙多迁往城外,独留本寺屹立城中,所以不见古诗中鼎盛。”只见一位身形高大白须白眉的老和尚走近说道。
“老衲慧昙,见过两位施主!”说着双手合十见礼。
“叨扰大师了!”朱樉与阿依奴也合十回礼。“不知为何要把众多寺庙迁往城外,为何贵寺能留在城内?”朱樉问道。
“自从元末战乱以来,金陵久遭战火,不少寺庙僧尼逃亡,空置的寺庙朝廷大多征为兵营或仓廪府库。独本寺曾为元文宗蛰居金陵时的潜邸,元文宗即位后将其敕建为大龙翔集庆禅寺,勒冠五山十刹之上,地位自不同一般,今上即为后,设立善世院,将本寺改名为天界寺,以贫僧领善世院释教之事,所以留在城内。”
元朝因为其传统的幼子守灶传统与中原皇室嫡长子继承制不相容,自忽必烈之后,皇位传承混乱,忽必烈儿子真金太子的三个子孙世系之间互相争斗。元文宗孛儿只斤·图帖睦尔在其父元武宗海山驾崩后,被即位的同母弟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流放到海南,后来叔叔泰定帝也孙铁木儿即位后封怀王,在建康住了五年,当上皇帝后下诏把建康的王府改建为大龙翔集庆,定为天下第一寺,地位在禅宗五山十刹之上(宋宁宗钦定五山:余杭径山寺,钱唐灵隐寺、净慈寺,宁波天童寺、阿育王寺,十刹:钱塘中天竺寺,湖州道场寺,温州江心寺,金华双林寺,宁波雪窦寺,台州国清寺,福州雪峰寺,建康灵谷寺,苏州万寿寺、虎丘寺,为禅院十刹),这天界寺到了明朝建立也成为了天下寺庙之首,总领佛教事务,慧昙也相当于大明佛教协会会长。
“原来如此,多谢大师解惑,那这个元文宗和元顺帝是什么关系?”
阿依奴蓝宝石般眼睛看向朱樉,露出疑惑的表情,“元顺帝是哪位?”
朱樉挠了挠头,你们还是元朝出生的人吗?怎么元顺帝还不知道。想了一会才想明白元顺帝没死呢,谥号朱洪武还没还没给他上,说道:“就是当今元廷之主。”
阿依奴回答道:“文宗乃今上之叔。”
慧昙大师大声呵斥道:“施主不可妄言,伪帝岂可再称今上!”
阿依奴花容面露仓皇:“小女子失言,还乞宽恕!”
朱樉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敌对势力啊,毕竟蒙元百年,半壁江山人心犹在。
拜别慧昙大师后,朱樉同阿依奴出寺往回走,“阿依奴你不必担心,这年头说错话很正常,没事的。你哥哥也会没事的,那么多元军投降了都好好的,只要不一条路走到黑,早日投诚,定可一家团圆。”
阿依奴美目氤氲一层水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懂我大哥,哪怕只剩一兵一卒,他都会宁折不弯坚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