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看上这小娘子了,娶回家做压寨夫人——”
登时天旋地转的萧烨明这时才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兄长!”
这下真完了。
……
楚暄在西市口找到面色古怪的萧越绫。
一身灰扑扑的样子立在两个红衣童子中间,偏偏做出嫌弃此处坑洼地势的矜贵姿态,鼻尖不自知带着哪里染上灰,眉眼上挑傲视着四周。
这副熟悉的身在泥泞却嫌弃所有的蛮横委屈之态,他只能忍着笑假意不识。
长公主今日受委屈了。
“萧、小公子?”
楚暄放缓了匆忙的步子,笑着慢慢走近。
熟料萧越绫看到他眼神一亮,第一句话是:“带钱了吗?”
楚暄唇角笑意微僵,“?”
萧越绫等不及看他这傻笑的样子,亲身上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手从他胸口、腰部一一摸过,楚暄忍不住咳了两声,耳尖慢慢爬上薄红,弯下身子带着些低哑的嗓音害羞道:“回去再摸……”
萧越绫没摸到任何银票、玉坠之类的值钱物,抬头问道:“只有你找来了?”
楚暄缓慢地眨了眨眼,“嗯。”
一群武艺高强的暗卫没找过来,反倒让这个眼看还有一口气就快晕厥过去的拖油瓶驸马找来了……
“小老板,你这做生意不地道,说好保护一个人,怎么又来了一个?”
边上的大胡子摊主突然出声。
萧烨明被人劫走后,萧越绫就把手上的瓷瓶又塞还给了香料摊主,美其名曰钱不用退货也不用给。
小摊主自然乐得这种便宜,气得羌国人大骂蠢货,最后无计可施灰溜溜离开。
萧越绫干脆也不走了,说要出钱买边上两位摊主的保驾护航。于是楚暄一来,相当于要还她欠下的保镖钱和再买一次瓷瓶的钱……
大胡子的玉雕摊主自然没要到钱,晦气地骂了一句。
倒是另一边的香料摊主心态很好地呵呵一笑,只说,“再等等。”
惹大胡子摊主怒骂,“你倒是白赚了十几金!”
仿佛没听到边上摊主对他们的嫌弃,楚暄心态同样很好,陪她站着等人,顺便悄悄问萧越绫:“这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生意人,为什么相信你会给钱?”
萧越绫不动声色觑了眼四周,暗市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各种黑色产业摊摊相护。
光钱当然买不来这些摊主护卫,比如刚才她和羌国人的对峙,给钱这些摊主都不会帮忙,所以她将矛盾转移,瓷瓶归还摊主。
羌国人不想惹事无奈离开。
而解决了羌国人,萧越绫是一个身上没有麻烦事儿、只给钱的冤大头,冤大头在摊子旁边站一会儿,两位摊主白得钱,何乐而不为?
至于暗地里按捺下的众多眼神,那是摊主之间的对垒,总不好坏了同阶层人的利益……
“他们知道我有金子。”萧越绫道。
楚暄眸光清扫,“我小舅子呢?”
“我原想着,看方位你们应该能碰到一起。”
“碰上了,分开了。”
楚暄随后的疑惑没来得及解开,钟离景找过来,她原先被派去查看火药事宜,现在明显一副憋着有话说的样子,萧越绫让她匆匆付了钱,拿上瓷瓶几人快速离开这里。
刚和外面的人碰头,就吩咐那些衙役暗地里去搜寻萧烨明。
众人才明白,太子失踪了。
……
御书房。
肃穆凝重的氛围随着龙涎香缓缓在室内蔓延,上首的明德帝翻着奏章一言不发,气氛越发压抑。
贺泓脸上挂下冷汗,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良久,明德帝合上奏章,沉声道:“羌国这次演武派的是他们二皇子,到何处了?”
贺泓不敢犹豫,“已过庸城,据驿站来报,大概还有两日脚程。”
镇国公上前一步,“羌国狼子野心,近些年骚扰西北边城无数,这二皇子又是主战派,在羌国乃皇后嫡子,上头只有一位庶出体弱又无人支持的大皇子,在羌国可谓说一不二,此番前来恐不得不防。”
明德帝没有说话,指尖轻扣着桌面,他近些年越发威严深重,面上还能看出年轻时的清俊儒雅,举手投足却越发深不可测。
“锦衣卫来信,说护卫的还有溪村招安的女匪头?”
“是,”贺泓回道,“溪村临近幽州,那女匪杀人如麻,囤积财物无数,朝廷数次派兵镇压皆铩羽而归,此次答应招安,便随锦衣卫一道护送羌国人归京。”
明德帝微不可见皱了下眉。
含着深意道:“听说那、顾轻舟,手下数万山匪,人人皆武,武功路数和边军相似……”
听到这里,贺泓脑袋上的汗水汩汩往下流,他心里明白,明德帝本意并不想留下那女匪,但幽州突发暴雪,明德帝又不想动用国库里的钱财,而溪村山匪听说劫掠了往来富商好些财宝银元……
果然,明德帝随后话题一转。
“贺泓,你提的募捐之策进度如何了?”
“正在顺利进行……”
“所以现在募捐到了多少银两?”
听到明德帝的话,贺泓硬着头皮答道,“七、七万两……”
“咣——”
明德帝将手边的杯子掷到贺泓脑袋旁,滚烫的茶水溅出,贺泓大喊“圣上息怒”,他就知道这个结果明德帝会不满意。
本次募捐的名头,所有捐款的商户都有资格竞选皇商资格,而豪门勋贵则会有皇上亲赐的名头落下,相当于拿钱买虚名。
各取所需。
这天下多的是人垂涎和皇家有关的东西。
然而连贺泓也想不通,为什么最后拿出钱来的人家寥寥无几。想要名头的拿不出钱,拿得出钱的推诿再三。
君臣之间又聊了几个时辰,今春发生了太多事,御书房的茶换了一轮又一轮,谈的最多的还是演武之事和北边雪灾。
可谓内忧外患……
等人都退下,大太监徐贵进来查看,看到明德帝拧紧的额头,轻声问:“圣上可是头又疼了?奴才帮你按按吧。”
明德帝心里烦躁,挥手让人退下。
他在想募捐一事,翻看早些年的政策实施,贺泓不清楚的事,明德帝看得比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