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大杂院的头一天,吵吵闹闹结束。
贺庭岳给烧了热水,拎进洗澡房。“我再给你去打一桶冷水兑着洗。”他们南房的小院子放着一个大缸,每天早上贺庭岳都会从大院里挑水,这样洗澡洗脸就不用老出去接水。姜榆想说自己可以来,但见他已经出去打水,便由着他去。南房是唯一有洗澡房的,其他人家想洗澡只能在屋里擦擦,大男人不拘小节,直接就在院子里冲。但女人就不方便了,大热天要么花钱去澡堂子,要么就在家里擦擦。就这一点,都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南房呢。姜榆洗完澡,拿着帕子擦头发。现在天气凉了,刚洗完澡有些冷。等入了冬,估摸着得冻得够呛。“我洗完了,还有热水吗,你快去洗。”贺庭岳自然而然接过她的帕子,给她利索地擦了两下。“有,暖水壶我也灌满了,明天起来你就用里面的热水洗脸。”姜榆享受着他的服务,舒服得眯起眼。“现在不算冷,洗冷水也没关系。”贺庭岳把她头发擦到半干才放下帕子,“咱家有这个条件,别说现在,就算大热天用热水洗脸也没什么。”家里现在烧的是煤球,贺庭岳有关系,每年都能囤不老少。在南房院外的墙角下,用砖头垒了个圈儿,专门用来放煤球,乡下还在烧柴呢,姜榆没烧过煤球。今天看了贺庭岳烧煤,才知道要把这煤球烧起来,都还得用柴引火。“你快去洗吧。”“好。”等贺庭岳拿着衣服出去,姜榆才恍如大梦初醒,想到今天可是他们的新婚夜。王云珊之前还和她说了几句,说这事儿还挺舒服。姜榆突然紧张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和男人同床共枕呢。不一会儿,贺庭岳便洗完回屋。“这么快?”“部队养成的习惯,洗澡必须快。”更何况,今晚可是新婚夜,他等了这许久,可不得动作快些。他一靠近,姜榆的脸就被烘得很红。“我关灯了?”他低声道。姜榆嗯了声,掀开被子上床。灯熄灭后,屋里一片黑暗,姜榆更紧张了。贺庭岳上了床,将她搂入怀中,这才有了她真成了自己媳妇的真实感。“我们结婚了。”姜榆抬起脸看着他,“结婚了。”贺庭岳突然翻身而起,虚虚压在她的上方。他的气息笼罩着姜榆,她仿佛能听见自己跟打鼓似的心跳。“你知道,新婚夜要做什么吗?”姜榆羞涩不已,低喃道:“姨婆跟我说了。”下一刻,她感受到上方的男人俯身而下,温热的唇瓣落在她的额头上。姜榆错愕,心跳漏了一个节拍。可姨婆没说这个呀。 他的吻很轻,从额头落到了鼻尖,再到她的唇上。“唔……”她不知道贺庭岳忍了多久,才终于吻到这张梦寐以求的红唇。他像是在品尝一道珍馐,极有耐心,细细品味过前菜后,才进入正餐。姜榆迷迷糊糊间,听到他撕开了什么东西。她睁开眼,问:“那是什么?”贺庭岳道:“避孕套。”姜榆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但顾名思义,也能理解这玩意儿的作用。“用避孕套做什么,我们不生孩子吗?”贺庭岳重新吻上她的唇。“生,过两年。”他问过妇产科的医生,女同志太早生孩子也不好,不着急的话,等她年纪到二十三四岁都不成问题。贺庭岳便要了一些避孕套,能推迟多久便多久。姜榆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等尖锐的疼痛传来,她忍不住在心里骂起王云珊来。什么只有一点点疼,明明就很疼!好在疼过一阵,两人渐入佳境,她终于有了舒服愉悦的感觉。但做这事儿实在太累了,跟她农忙时下地干活一样,腿根都酸了。“好了没呀?”姜榆低声嘤咛。男人抱着她低语:“快了,再忍忍。”姜榆已经不信他了,这句话他都不知道第几次说。她迷迷糊糊睡着,又醒来,再睡着。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姜榆觉得自己的形容还是保守了,这比干农活还累,浑身的骨头都是酸的。昨天他们结婚是周日,学校放假。今天贺飞燕和两个孩子都去上学了,贺庭岳则是还要上班,家里就只有姜榆。昨天的炸酱面已经吃完,碗筷都洗干净了。但贺庭岳给她留了纸条,炉子上温着稀饭,还蒸了白馒头,还说中午在家吃,然后带她去民政局领证。姜榆进厨房一看,白白胖胖的大馒头。这馒头扎实,配着稀饭一个都吃不下,她只掰了一半出来,坐在堂屋慢悠悠啃着。才吃了不到一半,便听见徐丽华的声音。“真是同人不同命呐!姜婷,你们不是双胞胎嘛?你瞧瞧,你一大早在这里洗全家的衣服,你姐还没起呢。啧啧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这小贺怕不是娶了个懒媳妇。”姜婷勉强笑了笑,差点没把手底下的衣服扯破。姜榆则是当做没听见,吃完东西,收拾好碗筷,带着自己新做的棉衣去找姚香玲。一出门,瞧见院子里晒得衣服,神色有些不自然。贺家提倡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包括贺正东和贺莉兰,都没有让人代劳的。但贺庭岳洗自己衣服的时候,顺带把她衣服给洗了。除了昨天穿的一套嫁衣,还有夜里换下的一套。不止她的衣服,连床单都被他洗了。幸好是晾在自己院子里,不然还不知得被人笑话多久。“姜榆啊,你这是才起呢?你这性子也太懒散了一些,哪家媳妇睡到这个点的?”徐丽华这倒是充当起了婆婆的角色。姜婷乐得看戏,在一旁添油加醋:“我大姐在乡下的时候就这样,从不干活,都是我在干。”徐丽华哎哟一声,“那小贺可算是看走眼了!娶了个懒媳妇回家。”姜榆盈盈一笑,“事实证明,只要你能干,就有干不完的活儿等着你。我家又不是付家,没那么多活儿等着我干,衣服都有贺庭岳帮我洗,我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