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有要案在身,不能离开太久,跟李玉梅的家人道别后就离开了。
车子刚开出停车场就被楚柟拦住,叶非拉下车窗皱眉问:“干嘛?不要命了?”
“你去哪?”楚柟面无表情的问。
“工作。”
“去哪工作?”
“问这干嘛?”
“载我一程。”
“你自己没车啊?”
“没,我不会开车。”
不是吧?都二十岁的人了,家里又不缺钱,竟然不会开车?也是,这小子除了尸体和命案,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叶非想了想,说:“我去紫玉山庄。”
楚柟嘴角扬了扬,“那正好,顺路。”
没等叶非说话,楚柟一点不见外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一股消毒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叶非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歪头瞪着楚柟,楚柟半垂着眼睛,目视前方,半点要搭理叶非的意思也没有。
叶非悻悻的嗤了一声,咬咬牙,算了,跟个小屁孩计较个啥?他还一堆事儿要忙呢。
叶非一踩油门,车子缓缓的开出了八宝山殡仪馆的大门。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搭理谁,楚柟直立静坐,一动都不动。叶非只当身边坐了个死人,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李玉梅的案子虽然定性为事件,但叶非却隐隐的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没什么根据,只是凭直觉认为李玉梅不可能这么轻易自杀。她父母双全,有老公,有孩子,还有捐赠者愿意为她提供肾源,她只需要再等上一天就会拥有无限美好的未来。她为什么要自杀?这不合理。
根据李玉梅老公魏海峰的证词,李玉梅自杀前没有任何征兆,他也十分意外老婆会自杀。魏海峰身为一个比李玉梅还知名,更有经验的老法医,他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他没参与李玉梅的尸检,叶非可以理解,但他是一个警察,居然没有对法医的检查结果提出质疑,这是不是有点不符合常理?
叶非暗暗推翻了自己的揣测,或许魏海峰受到的刺激太深,无法像一个专业的警察那样冷静的思考吧。这事如果换做是自己,或许已经疯了、垮了、活不下去了。叶非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柏明语出了什么事……
叶非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瞎想什么呢?
车子开上高速,叶非腾出一只手臂撑在车门上,望着前方的景色失神,落雪的排排银杏树不断闪过,灰蒙蒙的天空像一个铝制的大锅盖扣在头顶,让人倍感压抑困顿。
一个难题没有解开,就又出现新的谜题,无穷无尽,周而复始。生死离别经历了太多,却永远也无法习惯这种事。知道李玉梅死亡不归自己负责,案子也已经定性,她的尸体也火化成了一捧骨渣,可叶非内心里就是觉得这案子有问题,那种感觉强烈得让他心神不宁,坐卧不安。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在得知李玉梅去世的当天去现场看看。或者在她火化之前检查一下她的尸体。
太快了,为什么这么急着要火化呢?或许有太多不可抗因素吧,黄道吉日之类的?很多老人都信这个。
叶非有些头大,不禁揉了揉额头,身边的楚柟也有了一些小动作,叶非随意瞟了他一眼,发现他手里正握着一把手术刀,缓缓的捻转,目光深沉。
叶非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变态想干啥?
叶非的身体和思维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他紧紧的盯着楚柟,防止他突然对自己发起攻击。
“这是李老师送我的。”楚柟突然说话了。
叶非愣了愣,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仍然不敢放松。他敷衍似的“哦”了一声。
楚柟在叶非的注视下,把刀别进工具袋,揣到包里,便转头看向窗外,不在说话了。
这回叶非彻底放松下来,他眼睛转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见过李玉梅的尸体吗?”
楚柟没回头,淡淡的说:“没有。这种情况,上边通常不希望与死者十分熟悉的警员来处理。”
叶非表示赞同,“那以你对李玉梅的了解,你觉得她会自杀吗?”
“不知道。”
叶非不悦的歪了一下嘴角。又问:“那你觉得李玉梅之死,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楚柟静了一会,转过头看着叶非,有一点点的惊讶的问:“你觉得这是一个刑事案件?”
“嗯,有一些问题想不通,没得到合理的解释,所以说服不了自己。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直觉而已,我没什么根据。”
“那就是多少有些根据了?”
叶非点点头。
“说来听听。”
叶非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跟楚柟叙述了一遍,楚柟听完好一会没说话。叶非也没指望他能给自己提供什么有价值的建议和线索,他只是肚子里憋了一大堆疑问,不说出来,难受。
楚柟半天才平静的说:“没根据的事情,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浪费有限的脑细胞。”说完,闭上了眼睛,仰躺在座椅上。
叶非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他就知道跟楚柟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楚柟生活在另个位面,跟全人类都格格不入。完全无法沟通。
叶非看了眼窗外,不耐烦的问:“你到哪儿下?”
“就到前面的新荣广场吧。”
叶非不惜超速行驶,很快便把楚柟载到新荣广场正门,对方一下车叶非就立即把车开了出去,连句拜拜都没说。
楚柟走了两步后猛地回头,想喊住叶非,手停在半空,想了想又放下了。算了,钱包里没钱,身份证可以补办……